现实没有我想的那么惊险,顾女士平安无事坐在二楼的卧室抹眼泪。
她一来二去的折腾我,使我非常烦躁。
我将手机扔到沙发上,冷声质问:“你又想怎么样?没什么大事能不能别给我打电话,地上那滩血是怎么回事。”
顾女士怒目瞪着我,好似我犯了天条,她嘶哑着嗓子冲我吼道:“你当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那个死人爹,他忌日你都不回来,你怎么变成这样啊?你对得起他含辛茹苦把你养大吗!”
我向后退两步环抱双手远观她,此刻我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糟糕,否则那女人就不会露出那么骇人的表情。
“你闹够了没?”
听到我这句话,顾女士更加疯狂,不断的向我怒吼,好似要当自己体内的一切都呕出来,以此来证明她的不容易。
我不耐地跺着步子,对于她的行为冷漠道:“你这么有本事,他活着的时候还有你挨打的份?”
“你懂什么!夫妻俩之间谁没点矛盾,就你一天到晚想着报警,当初在病床上我真应该掐死你。”
听后我为她鼓了掌,“可惜了,当时差一点我就死了,我抢救了四个小时吧?谁知道呢,我不记得了,谁让我吊着口气躺在病床上就是因为我妈想被打,拖我下水。”
就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自那个男人死去之后,我和顾女士一直在恶语相向。
迫害我们的人带着盛名被荣誉簇拥着死了,活着的人倒变得不人不鬼的。
“你放屁!宋知声你给我闭嘴!你有没有良心,你以为你现在住的房子是谁的,你以为你出去玩的钱是哪来的,我警告你,你别以为遗产在你手里,你就够了不起的。”
顾女士竭尽全力将身边的东西往我周遭扔去,等她吼够了,用手扒拉了两下已经乱的不成样子的枯发。
见她安静下来,我说:“那可不,遗产在我手里我就是了不起,谁让按照国家律法遗产归我呢,我没把你赶出去,不错吧?”
顾女士猛然吼道:“我是你妈!”
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努力压抑飞扬的嘴角,但是这句话太好笑了,我只能抬手捂嘴。
“不好意思,活到现在还没听到有人对我说过这句话,有点新奇。”
我和顾女士缺乏交流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那个男人死后尤为严重。我懒得听她讲话,她也只顾着哭闹。
反正对我来说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只要别死在我面前。
难得有了这么激烈的交流,可是我没什么耐心。
我懒得听她在讲些有的没的,拿起手机准备要走,并最后警告道:“就你身上那点钱还拿去给他买鱼,你可省省吧,别饭吃不起饿死在这里。你可爱的垃圾桶可装不下你的口水了。”
垃圾桶是曾经我给自己的称呼,我就像一个不断给顾女士倒苦水的垃圾桶一样,所以才得到了这个称号。
离开家之后我赶忙回到了自己给自己买的小公寓里,看着公寓里极具我品味的装修和摆设,我扑到床上欢腾。
这里摆满了我曾经没有得到的一切,象征着我所放弃的童真与幼稚的各类玩具抱枕填满这个不欢迎任何人的家。
宋先生走的早,但是留下的遗产多,否则也不可能在外面包养小三,给对方送定制服装手表,高档餐厅酒店不停出入。
他还不止送了这些,还顺便把自己的命送上了,那次医闹和他没有关系,和他的小情人有关系,所以他才冲上去。
我名下原本就有两套姑姑和外婆送的房产,将它们变卖之后买这里绰绰有余。
我确实不在爱里长大,但至少我是在爱里出生的,姑姑和外婆是爱我的,可惜她们走的早。
我有些犯困,趴在床上昏昏沉沉,刚睡没一会就被一阵一阵的消息给吵醒。
我眠浅,即便消息提示声不大也容易被吵醒。
六人的无限期
牧理(ml)-好消息坏消息想听哪一个?
唐笑(你叽里呱啦说什么呢)-有屁快放。
宋知声-?
牧理-好消息是我们下个星期星月节的试镜通过啦!
牧理-坏消息是谢韵受伤了,要躺半个月。
唐笑-?
王苏宁(宁宁)-出什么事儿了?
罗梦(每天坚持早眠)-我靠,别吓我。
我的手指停在打字框,还是退出单独添加了谢韵,我原以为以她的情况可能需要等一些时候,没想到申请刚发出去就被通过了。
小猫不爱叫-[猫猫眨眼.jpg]
小猫不爱叫-[给你花花.jpg]
宋知声-伤怎么样?
消息发出去,聊天框一直显示对方在输入中,直到两分钟后谢韵才有了回复。
小猫不爱叫-不严重的。
我很想确定她是如何受伤的,但群里也没有说,她们对谢韵受伤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我也不方便过问。
琢磨许久,打下好好养伤四个字,对面立刻回复一个可爱的收到喵喵表情包。
而后的几天谢韵都没有出现,因此晚上也少了演唱,牧理憋在家里写歌,王苏宁神经衰弱出门旅游修养心神,大家都消停了一段时间。
那几天我一直忙着写稿,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压根没空管大家的事,只是偶尔会在群里面回复。
中途大家又聚了一次,牧理酒品真的很差,想把她的头按在地上摩擦。
生活没什么大的改变,毕竟我和谢韵那时的人生并没有接轨,离开一个对我们的生活没有任何改变。
进入里侧是一个阴天,那天连风都刮的有些大,光出门找不到钥匙,电梯停运等征兆都没有阻挡我的步伐,我庆幸那天出了门。
我时常这样,从公交站台上车,跟着后一个上车的人下车,然后去附近有去的地方待一天。
那天是3号公交车,它从城郊开到城北,反常的是自我上车之后再也没有乘客,于是我只能一直坐着,等待它绕城市一周。
我想,今天的行程大概率可能是游览城市一圈。
可就是那一天,阴沉的天幕之下,我的人生被一次怪异的错乱颠覆,拉入空白的十年。
“即将到达实验中学,需要的乘客请做好下车准备…即将到达…呲呲…吡…”
滋滋拉拉的电流声吵得人心烦意乱,这是进入那侧预示的征兆。
我看见原本还应该是车道的窗外诡异的出现了一片山路,车旁是陡峭的山壁,整辆车陡然置身于荒郊野外。
怪异的状况让我瞬间绷紧身子。
司机猛然刹车,车内乱作一团,只听司机怒骂道:“奶奶的,这是个什么地方!”
没有人会回答他,大家都不明所以。
这个时间段车上坐满了一半的座位,十几个人还是有的。
他们对突然变幻的景象疑惑又惊恐,有些开始吵着要下车,有些嚷嚷着赶紧让司机停车,甚至有人开始上手抢夺方向盘。
我听着他们吵闹,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前方山林逐渐蔓延过来的漆黑,被漆黑笼罩的地方已经转为黑夜,逐渐向我们靠来。
看到这怪异的一幕,我肯定不会将这里与现实联想在一起,再怎么洗脑自己都无法否认眼前发生的事情。
怪异正在向我们这蔓延,他们总会发现的,我懒得去制止他们争吵。
我率先对眼下的情况作出判断,首先我无法确定这是哪里,自然不能贸然离开。但是根据目前的地形观察,这是一条山路,四周都是茂密的大山,并且目前看不到山路的终点。
从如此怪异的现状来判断,我担忧公交车这样的庞然大物惹来其它怪异的瞩目。
有人给我讲过,与现世界不一样的里侧里充斥着鬼怪,误入到那里,有去无回。很多突然消失的灵异现象都是因里侧而诞生,只是大家都不知道罢了。
发现天空异象的司机开着车横冲乱撞,他喘着出气,有一种想拉我们陪葬的疯癫。
事实上,出现这样的行为慌乱是正常的,但是他表现的有点太过激动了。
颠簸阻挡了我靠近他的步伐,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座由血泡组成的肉山。
只是一个恍神,瞬息之间。
他的皮肉粘着在车座上,面颊膨胀却在融化,被硬生生挤出身体的油脂无比恶臭,我以为身在火葬场,眼前被的是烧到一半流淌着黄色油脂的焦臭尸体。
人死之前并不好看,无论是谁,什么死法。
他变异的身体分裂出另外半个肢体向我扑上来的时候,我是这么想的,我不希望自己丑陋的死去,被怪物啃咬或者爆头都不可以。
我希望我完完整整的死去,哪怕真烧成了灰,也得选个漂亮的罐子装下。
死在这里真就什么都没有了,不甘心。
我拿包狠狠砸向了分裂出来的怪物,顿时肉块分崩离析,它狠狠砸在车玻璃上,飞跃的肉块溅到我身上,格外恶心。
半个车厢都是如此恶心的粘液和残块,我耳边有些嗡嗡作响,大脑无比清晰,清晰的不正常。
就像那个男人被捅死的时候,我也是这样。躲在医疗器材后面看着他倒地后不停的大口喘气,试图呼吸,狰狞的眼死死瞪向躲在角落窥视的我。
我当时是什么表情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就这么看着他,甚至无法分神去露出其他表情来做掩饰,明明以往在他面前我会以最快的反应扬起笑容亦或者露出害怕的表情。
我不悲伤,不害怕,心中升起的痛快,我有些害怕我自己了。
所以我拉出燃烧中的尸体,我是想问,你凭什么就这么简单死去,真相什么的没有人知道,你还是被人歌颂的宋医生。
真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