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4年春,帝国星系,首都郊外,特别行动队临时基地。
在经过四天的封闭式训练后,鲁临多站在演武厅的主席台上,对底下四百名预备役宣布了接下来的考核规则。
“你们是从千万名高中毕业生中选拔出来的佼佼者,但并不意味着你们就有资格进入12神机甲的驾驶舱。接下来,我们将从两个维度对你们做进一步的考核筛选。这两个维度分别是战斗素养以及精神契合度,只有两个维度都达标,才有可能成为真正的特别行动队队员。
“其中,战斗素养的考核时间为每周周一,每个月的第一天,以及每个季度末,所有成绩按权重计算出最终得分。精神契合度的考核时间为每个季度末。战斗素养得分排名前10%且精神契合度通过考核的,直接成为正式队员并接受正规军训练。战斗素养得分后50%且精神契合度未通过考核的,直接淘汰。”
此话一出,台下哗然,鲁临多不得不停下喝道:“安静!”
“预备役的考核期限为一年,从你们进入这个临时基地的第一天开始计算。根据刚才的考核规则,每个季度都会一半的人被淘汰,但相对的,在座的每个人在这一年当中都有四次晋升为正规军的机会。是走还是留,全凭各位本事。”
所有人都感受到来自考核的压迫感,于微也不例外。但他没有太多时间焦虑,日复一日的繁重训练让他沉浸在具体的事情中。肉眼可见的获得感让他不断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冲劲,而这股冲劲反哺到他的行动上,又变成新一轮的进步,如此循环往复,于微以一种别人望尘莫及的速度登上了一次又一次考核的顶峰,直到第一次季度考核。
首先进行的是精神契合度测试。诺大的演武厅中间,放着五台机甲模拟胶囊。四百名预备役被分成八个小组,轮流到模拟胶囊中进行测试。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机器,刚开始时只觉得新奇,直到有人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他们才意识到,要让12神机甲接纳自己,是一件饱含风险的事情,随时有可能暴走或者变成植物人。
于微冷冷看着那人被担架抬走,缓缓走进面前的模拟胶囊。
随着舱门关上,有个锅盖一样的东西罩在于微头上,收缩,随后有触手一般的东西穿过头发丝,附着到他的头皮上,于微不由得浑身一颤,一种奇异的感觉忽然涌上心头。
——你终于来了。
这是于微第一次听到白泽的声音,清冽沉稳,如高山冰泉,自亘古而来。
于微问那声音:你认识我?
对方没有再回答。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精神力所匹配到的是白泽,只觉得这场测试很寻常,胶囊内并没有发生什么怪事,倒是模拟胶囊外安静得出奇。他看到一直坐着的鲁临多突然跃下主席台,快速朝他走来。
负责记录的测试员有些不知所措,将数据呈到鲁临多面前,反复确认。鲁临多的表情从最开始的惊讶,逐渐变得严肃。
于微心想,他既没有暴走,模拟器也给予了回应,是不是意味着他的精神契合度考核通过了呢?
考核结果没有当场公布。除了因为排异反应而造成精神受损的预备役以外,剩下的所有人都被带到了全息模拟训练场,进行战斗素养考核,主题为丛林生存战。
限时三十分钟,在场的人员可以自由组队,也可以单打独斗,只要使对手的模拟血槽清零,即可获得个人得分。丛林中藏有各种类型的武器,预备役可以自由使用。捡到的武器可以转让,也可以被抢夺。
在过去的数次小考核当中,于微一直是排名第一,即使是换一种玩法,他也依旧充满信心。
考核开始,他们戴上模拟装置,被随机传送到了训练场中的不同位置。刚一落地,于微就在大树底下捡到一把手枪,这算是丛林环境下还不错的武器。
视线的右上角出现了一张地图,地图只标经纬,没有地形、图标,唯有绿色的小点在闪烁移动,看来代表的是场上所有预备役的实时定位。此时若是点开绿色小点,还能看到对方头上的现场得分。
忽然,他感受到有人迅速靠近。身后窸窣声响动,于微回身欲开枪,身后的草丛却走出来两个人,正是过去和于微念同一所高中的黎音和黎乐。于微认识他们,但不熟,平日里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黎音双手举过头顶:“嘿,于神,先别杀,要不要考虑结盟?”
黎乐:“我们虽然没你厉害,但成绩一直稳定在前10%,保证不拖后腿。”
“没必要。”
于微独来独往惯了,多了他们俩人反而觉得碍事,三个字吐完便跃上树桠,光速离开初始点。
黎家兄弟站在原地,大眼看大眼。
黎音:“我就猜到,你偏不信。”
黎乐:“万一有个万一呢?不试试怎么知道?”
正聊着,不知道哪里蹿出来五个预备役,顶着满格血槽,对他们发起了围攻。想必他们早已埋伏,只是等于微离开,预测胜率提高了,才敢突然出手。
怎么说呢,黎家兄弟觉得有被冒犯到。
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也不正面反击,只往同一个方向逃去。对方哄笑,紧追不舍,待追出数十米,忽觉脚下重心不稳,一道铁锁网陡然升起,将他们困在了网中。落在后头的一人见状,拔腿就逃,不带一丝犹豫。
剩下的四人知道自己中计了,为首的人嗤笑:“难怪要逃,净捡些不中用的武器。就算将我们困住又能怎么样?只要血槽不空,你们就得不了分。”
黎家兄弟从树后走出,手上不知何时多了几颗拳头大小的果子,被他们抛起,接住,抛起,接住,玩得不亦乐乎,看上去更像是来郊游。
黎音:“谁说我们的武器只有这个网呀?”
对方一愣。
“好像没有人规定武器就必须要长得像武器吧。”黎乐说着,手中的果子已经飞向网中四人,砸在铁锁网上,砸了个稀巴烂。果肉混合着果汁溅到四人的脸上,手臂上,所到之处霎时起了红疹。红疹像蛇一样迅速蔓延到全身,伴随着针扎一般的疼痛,四人头顶上的血槽也在一点点地往下掉。他们中毒了。
“这是什么东西!?”
“蛇疹果呀,叫你们上课不好好听。”黎音觉得对方血槽掉得不够快,一边说着,一边将剩下的蛇疹果尽数丢去。
对方看着身上的毒性一点点加深,却又对黎音黎乐的行为无可奈何,只能连声骂道:“卑鄙!”
“诶,不能这么说哦,”黎乐纠正道,“刚从树上现摘的,新鲜着呢,我们可没有违反考核规则。”
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对方一时无言以对,只能苦苦待在铁锁网里,任由蛇疹将他们折磨致死。
因为害怕中途被截胡,等确认四人血槽清空,化作数据原地消失,黎家兄弟才放心离开。
刚一转身,只听叮咚一声响,腕上手表即刻更新了得分:两人分别得到了四分。
黎乐窃笑:“我还以为这种结盟会按人头平分点数,原来是不会的啊。”
“看来这次考核是鼓励合作的,”黎音想了想,“假如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一点,于神估计会被针对。”
“啊,为什么呀?”
黎音:“经过这三个月大大小小的考核,于神的实力有目共睹。加上于神是个独行侠,没人能抱上大腿,只能寄希望于不要遇上。可假如只要砍于神一刀就能得分呢?换做是我,我会尽可能的集合人手,先把于神淘汰了,再回过头来慢慢吃小虾。成绩靠后的预备役也是一样的,能捡漏一分是一分,这热闹不凑白不凑。”
黎乐满脸狐疑,忽觉视线右上角的地图有些不对劲,即刻对黎音说道:“你快看,他们怎么都在往一个地方聚集?”
黎音:“你点开聚集方向的中心绿点看一下?”
黎乐点开一看,即刻被绿点头上的即时得分吓了一跳。才刚开场五分钟不到,别人的得分都还是个位数,那人却已经猛跳到十八分,除了向来断层第一的于微,还能有谁?
黎音:“走,我们也过去。”
黎乐:“去干什么?捡漏?这样做不好吧,毕竟是校友。”
黎音:“想什么呢?即使被淘汰了,分数也不会清零,以于神目前的得分,季度排名已经稳了。我们去捡点别的,顺便看看能不能卖于神一个人情。”
黎乐:“好想跟他做朋友啊,他好强……”
“走。”
除了黎音黎乐,于微也发现了情况好像不太对。
他刚装满一背包的弹药,换了几杆长枪,跃上树顶准备休整,便觉四周树影耸动,往地图上一看,一堆绿点正往他的方向蜂拥而来。
于微不是没有想过会被针对,只是没想到大家会来得这么快,早知道就动作慢一点。
他将背包里的东西整理好,手里握枪,忽见十点钟方向有人头探出,毫不犹豫便是一枪,单场得分跳到了十九分。
突然,一阵电流引得于微右手一麻,长枪从十米高空掉落,砸成了碎块。
这事有点出乎于微意料,他只略一愣神,便有子弹飞射而来。他急忙侧身闪避,躲入树后,那子弹堪堪擦过他的右臂,留下一道血痕。
“喂,第一名,你有种别躲啊。”
于微掏出反光镜一看,只见一人拿着长枪,立在身后巨树之上,与他仅相隔十米。另有一人手持终端,藏在那人身后,不知是在做什么。
又是一阵电流,于微只觉得右手无力,反光镜滑落,霎时被远处射来的子弹打穿了洞。
“别挣扎了,第一名,只要我动动手指,你的所有武器都会即刻变成废铁。”
“你们是谁?”于微问道。
“排在你后面的第二名和第三名。”
于微认真想了想:“没有印象。”
“……”
对方沉默,且非常生气,而他们表达生气的方式就是让子弹像下雨一样簌簌飞向于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