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尚暗中将一根细长的针刺入了海风的身体,压低声音注视着他:“你知道该怎么做。”
“你对我做了什么!”海风捂着自己的脖颈躲到疤男后面,发怒的表情使得他可怖的面庞更加狰狞。
“到达中心城市的那一天,一切都会没事的。”聂尚伸手拍了拍包袱里胡乱折腾的小八,示意他安心,“现在你们或许可以把我关起来。”
海风的身体里没有丝毫的异样,可那根食指那么长的针确确实实进入了他的身体,他不敢轻易得罪聂尚,只得暂且忍下去:“老疤,带他下去。”
聂尚甚至很是有礼的朝疤男点点头:“谢谢。”
“……”疤男只觉得堵得慌,所以他就这么莫名其妙抬回来一个祖宗。
飞船内的设施都是对于聂尚来太过于陌生了,不断重复回环的走廊,还有那一模一样的房间门。他低头想着事情,不放过看到的每一个细节,直到一声巨大的撞击声打乱了他的思绪。
聂尚停在门前,看向前面走得飞快的疤男,开口:“这里面是谁。”
“别多管闲事。”疤男下意识吼叫,却又在看清聂尚的眼睛时猛地放轻语气:“一个不重要的人罢了。”
似乎为了响应他的话,那道门里头又传来激烈的撞击声,在几分钟后重归于平静。
小八扯了扯聂尚的衣口,在心里传话——是刚才那个少年,他情况很糟糕。
“走吧。”
“就这间,不可以么?”聂尚站在原地,等着疤男过来,“我至少还能让他活三日。”
疤男已经心动,毕竟死的总比不上活的。但是事关“无形计划”他不敢轻易做决定,他犹豫着已经是满头大汗,赶紧让人去告诉海风。
“放他进去,严加看管。”这时头顶上突然响起海风的声音,来源好像是天花板上的圆球。
这里处处都是监视器,还真是让人不舒服。
那少年看上去比方才还惨烈,这次连双手都断了。他趴在地上不能起来,只是抬着脑袋,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聂尚。
房间的格局很简单,从门口往里是长方形,只有一张桌子,几个凳子,可谓是一览无余。聂尚没有理会地上的人只是给自己找了一块相对安静的地方休息。
小八这时候才从他包袱里飞出来,他绕着四周飞了一圈,又看见自家宿主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便觉得聂尚他真的好可怜,想他小八就是跟柳宁知当鬼的时候都没有过这种惨日子。
“宿主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星盗的,还知道他们要去中心城市。”小八光想着正路子,寻思补救ID认证,恰恰遗漏了这些特殊通道。
“猜的。”聂尚侧头看了眼那半死不活的少年,这样的人出现在科尔斯怎么都透着一股不寻常。
西城处处都是异种和星盗的新闻,市中心的大屏光幕上就播放着一张死者的照片,那伤口很特别,不像是寻常的形制的刀具能做到的。他在看到疤男那把斧头时,一切就有了答案。
“他好像快不行了。”小八飞到齐天面前那系统看了一眼,又乖乖地飞回来,“他大概还有一天半的生命。”
“为什么想死呢?”聂尚走过去蹲下看着人,眸子沉静无波。
齐天四肢扭曲着头上还流着血,闻言倚着墙壁硬是挣扎起来,直视着聂尚:“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在东城时你向我求救。”聂尚只是在陈述事实,“我以为你想活着。”
“你和他们一伙的……”这人明明已经要死了,却还能坐着给聂尚吐一口唾沫,该不该说是生命力坚强还是骨头太硬,“如果不能逃脱,我就只能死在这里。”
聂尚抓住齐天扭曲地胳膊突然用力仅一下就把那断臂接上了。
“啊!啊?”齐天先是被疼的惨叫一声,又确确实实感觉到自己的手和关节,他忙把另一只手抬到聂尚跟前,憨笑,“哥,这还有一个。”
明明这些都是他自己弄出来,现在却又巴巴求着聂尚帮他。
聂尚手法利落,给他接好骨头就又坐了回去:“小心点,刚接上的容易掉。”
齐天头上顶着个窟窿,两条腿还瘸着,偏生有力气爬到聂尚旁边:“看不出来你还挺牛的。”
“哥,你叫什么名字啊。”齐天顶着他那张血淋淋的脸笑得跟鬼一样,“小爷叫齐天,听过吧,大名鼎鼎的齐家三少。”
“没听过。”
“没听过不要紧,你一看就是好人。”齐天突然变得很热情,追着聂尚说了一堆也不觉得尴尬。
聂尚听见这话终于是舍得看这位少爷了:“你有事。”
“不是……”齐天下意识否定,但确实又太在意他小叔的事情,“你能治疗我的腿吗?”他看起来很急,说得时候手不由大力了点,那么一甩就又听见骨头掉了的声音。
于是两个人四只眼睛就这么尴尬地对视,最终还是聂尚又一次替他接了上去,这次顺便他也看了看齐天的腿:“可以,不过需要些时间。”
“那如果已经是截肢了呢?”
……?
“不能。”聂尚垂眸看着他,“睡觉。”
“可是哥,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齐天的问题可比小炎多很多了,惨成这样子嘴还停不下来。
“聂尚。”他又一次提醒这个叫齐天的少爷,“现在可以睡了么?”
“聂大哥,如果如果到了中心城还没有被救出去,你把我杀了好不好。”齐天压着牙忍着痛,缩在聂尚附近,近乎是恳求,“你看如果不是你我说不定马上就死了,你既然救了我,是不是也不得负责我的死……。”
他不能成为刺向帝国和小叔的刀子,决不能。
“不会有事。”聂尚考虑了一会儿,把自己的外套盖到齐天身上,自己则起来到了其他地方坐着。
“宿主不冷吗?”
“现在是夏天。”聂尚腾出手将小八送到自己包袱里,“困了就睡会儿。”
房屋里漆黑一片,聂尚只能模糊判断一个大概时间。
“咱们距离中心城还有段时间,这伙人肯定不敢大张旗鼓地把飞艇开进去。估计是要停了。”小八趴在聂尚腿上,戳了戳他的手,“你真不吃点什么?”
聂尚自从把自己带的饼吃完后就没进过了,小八指着桌上的营养剂:“要不你试试?”
聂尚看见齐天已经消灭了一小瓶,便过去拿了试着喝了一口,顿时面色难看了许多,这味道有些难以言喻。
聂尚只喝了一口,他复杂地看了齐天一眼,看来这小少爷也是能吃苦的,这种东西都能面不改色地喝完。
躺着挺尸的齐天突然感受一股来自他聂大哥的目光,慢半拍地把自己剩下不多的营养剂递到聂尚跟前:“聂大哥你要喝吗?”
“不用。”聂尚的脸色又变了变,嘴唇抖了几下还是没吭声,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和癖好。
这是小八第一次在聂尚脸上看到这么鲜明的表情,一时没忍住转过去扭着自己的身体笑。
齐天和小八都是爱说话的,但是他们唯一的沟通对象却是个闷葫芦,这个闷葫芦大多时候只能回答“是”和“没有”又或是“没事”。
齐天越靠近中心城精神状况就越糟糕,他每过不久就要嚎叫着让聂尚答应一定要杀死他。
聂尚不吭声,他就开始自我安慰,提以前的事情,说自己曾经都么的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硬把自己夸成了天上的奇葩。
然后过了不久他就又开始嚎哭自己英年早逝,到后来他甚至是抱着聂尚的大腿嗷嗷哭。
终于在齐天嚎哭地第十八次的时候,飞艇上起了暴乱,仔细听有隐隐约约的枪击和炸弹声。
聂尚站起来从包里拿出一把小刀交给齐天:“你拿好它,保护自己。”
“肯定是我小叔来救我了。”齐天看起来很兴奋,双手握着聂尚的给的刀,蛮眼泪水,“大哥,我要是能脱险肯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他说完这话,就听门外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在火光乍起的时候,聂尚几乎是本能转身将齐天护住。
门的碎片飞溅落下,聂尚回头,猛地看见门边站着身姿修长的年轻人。那人在光影下显得异常庞大,他脸上带面具,手上举着一门小型光炮。
最重要的是来人穿着黑金色的猎鹰军装,肩膀上足足挂了四颗星星……
“小叔!”齐天看见来人就跟看见神仙一样,要不是腿断了肯定要兴奋的跳起来。
聂尚垂眸看着仍旧抱着自己大腿不放开的齐天,气氛有一些停滞。
你可没说你小叔是当兵的。
“把他抓起来。”贺泽用小光炮指着那位和自己大外甥搂搂抱抱的乡下人,甚至夹带着一些笑意,“连同所有的星盗一起审问。”
他声音听起来很温和,带着一些懒散,很容易让人联想冬日的暖阳,只是这人说的话可算不得什么好话。
聂尚被两个士兵拷上锁链,身子一侧灵巧躲过士兵的攻击:“我自己走。”
他离开的时候,与那年轻人擦肩而过,在这时耳边突然浮现小八颤颤巍巍的声音。
“他是贺泽,你的任务目标。”
再次晚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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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未来时序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