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柔:“不是说了吗,他是我高中同学。”
魏瑕:“他知道很多事,却不告诉你,比如他家里是做什么工作的,比如他为什么不接受你任性的表白,即使他知道你不是真的喜欢他,只是想跟他在一起,凭他的家庭背景,你可能会帮到家里很多,因为当时你家里正在经历难关。”
林北柔抓住他胳膊都手慢慢松开了,她退后一步。
羞愤,恼怒,恐惧,所有复杂情绪齐涌心头,林北柔瞬间脸色通红,脑海里乱七八糟的。
林北柔:“你怎么知道……你调查我?不对,这是我的**,你怎么知道的!”
魏瑕转向她,脸色无比正常,高大的身形体格却让宽敞的电梯空间越发逼仄密闭。
“我必须保证我员工的安全,你入职后,宁西雍做了背景调查,周阆屿是个不安全因素,他才是这些年一直暗中跟踪并调查你的那个。”
林北柔深吸口气:“……祖宗,别装了。”
魏瑕蹙眉:“你叫我什么?”
林北柔呼吸变得粗重,很害怕但还是鼓起了勇气:“司空晏,是你吧,别玩我了,你想要什么,直接说。”
她不知道为什么魏瑕的瞳孔没有异常,他是怎么做到的,这种熟悉的感觉,除了司空晏没有第二个。
魏瑕眼神微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把我认成了谁?”
电梯叮一声到了,门打开,林北柔第一个冲了出去。
她还没跑出五步,就被追上,被单手拦腰抱住,然后被横了过来扛到对方肩上,就跟她没有任何重量一样,进了套房。
林北柔的挣扎就像挠棉花一样,她惊惶之下,特意做的法式指甲在魏瑕手臂上抓了三道印子,并没能阻止魏瑕一路扛着她进了卧室,将她扔到了床上。
“你像只掉进水里的猫,安静点。”魏瑕说,一点不在意手上血痕。
林北柔后背重重砸在厚软的床上,刚想蹭起来,就被魏瑕推了回去,被他高大身躯的阴影笼罩压制住了。
他依然单手就锁住了她两只手腕,把她手腕举过头顶,长腿屈起压住她的腿侧,封住了她全身发力点,丝毫没有施加一成以上的力道。
林北柔急促喘气,不由自主轻轻打颤,接着发生了一件更丢脸的事,由于过度紧张,横膈膜不受控制地抽搐,她打起了嗝儿,还是那种很破坏气氛的声音很响的打嗝。
魏瑕没有笑,也没有放开她,用另一只手轻轻按在她胸腹中央,顺时针按摩了几圈,林北柔就神奇地不打嗝了。
林北柔:“……”
魏瑕很轻地说:“放松,我说过了,我不会伤害你的,你要是过度紧张,会伤害到你自己。”
林北柔声音比他还轻:“别装了,你明明就是他。”
魏瑕目光低垂,落在林北柔的脸上,在她嘴唇和脖子下方逡巡,没有暧昧的感觉,却比普通的注视多了一些难以分辨的微妙。
林北柔被困在床、他的躯体和大手,他的目光造就的牢笼中。
他并没有施加任何力道,她两只手腕都不能挪移分毫,他的指节和握力都不像人类了。
林北柔越来越觉得他就是司空晏,却无法证明,也解释不清为什么魏瑕身上没有那种阴间感。
魏瑕慢慢说:“你是真的很害怕,你现在抖得像只兔子,我到现在为止,除了咬了你一次,没有伤害过你吧。”
林北柔:“谁知道接下去会不会。”
魏瑕:“我要怎么向你证明,你才会相信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林北柔:“让我进去你的元神。”
每个人的元神都是独一无二的,只要让她进入魏瑕的元神心府看一眼,她就知道他是不是司空晏了。
司空晏曾经和她结为心誓道侣,连死亡也不能解除,所以司空晏的元神无法对她伪装。
魏瑕凝视着林北柔,他的目光很正常,和司空晏一点不像。
魏瑕:“我信你这一次,你会背叛我的信任吗。”
林北柔:“只要你不是就行。”
魏瑕蹙眉看着她,点点头:“你可以进我的元神。”
他低下头,额头触碰林北柔的额头,眉心相抵,林北柔刹那连接了他的元神。
完全陌生的元神心府,找不到一点熟悉的气息。
司空晏的元神心府很幽暗,像一片无边无际的暗夜,魏瑕的元神心府却如在云端,天空都是水蓝水蓝的。
魏瑕真的不是司空晏。
林北柔极度迷惑:“不可能……但你长得和他一模一样。”
魏瑕:“这个世界上有无数众生,有一两个长得一样,很奇怪吗。”
林北柔:“世界上不可能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
魏瑕:“你怎么知道,你又不认识世界上所有叶子。”
林北柔:“……”
魏瑕:“现在冷静下来了么,冷静下来的话,我就放开你了。”
林北柔:“等等。”
她在魏瑕元神心府里来来回回游荡了好几圈,连犄角旮旯都不放过,没有发现任何可疑,这里真的是魏瑕的元神心府。
那之前一直阴暗窥视她的那个存在,难道是真正的司空晏的魂魄?
林北柔打了寒噤,脱离了魏瑕的元神心府,慢慢睁开眼睛。
魏瑕退开了,先抬起膝盖从她身上移开重心,然后放开了她的手,将林北柔拉了起来。
外面传来了声响,动静很大,吓了林北柔一跳。
魏瑕的手机也响了,他按了免提,宁特助稳重的声音传来:“魏总,他们来了,需要我们动手吗?”
魏瑕:“让他们等着,我待会就来。”
林北柔望着魏瑕。
魏瑕说:“先换衣服,跟我一起去。”
他把卧室让给林北柔,让林北柔先换,林北柔刚刚掉进了水里,内衣也湿透了,只能由内到外全换了一遍,把湿掉的衣服扔进脏衣篮。
等她出来后,魏瑕已经在客厅换好了衣服,全身都是深黑色。
“哈啾!”林北柔扭头小小打了个喷嚏。
魏瑕:“不会感冒吧。”
林北柔:“……”这要怪谁。
行政酒廊被清空包场了,原先的领队脸色苍白,极度愤怒又恐惧地看着魏瑕,目光躲闪。
“六条人命……魏瑕,你够狠。”他盯着魏瑕。
魏瑕接过宁特助递过来的丝帕,擦了擦手,把丝帕扔回银质盘子里,酒保送来两杯酒,领队退后一步,好像那是送他上路的鸩酒一样。
魏瑕:“希望他们头七的时候,不会来拜访你。”
领队:“你!你!”他气得脸色扭曲,嘴唇哆嗦,却流露出底气不足。
林北柔看明白了,今天领队本来有阴谋,魏瑕顺水推舟,结果领队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领队:“你早就知道……不然死掉的六个队员,为什么刚好是……”
宁特助在旁边接话了,和颜悦色的:“刚好是组织某一些人派来的内奸?”
领队脸色彻底绝望,破罐子破摔:“你们以为这样就走得了吗!出了这种事故,组织已经派大部队过来了,领头的就是你们魏家的,魏枢培!很快你们都会被控制住,呵呵,魏枢培才是他们秘密扶持的下一代家主,就连魏家都怕你……”
他说话有点结巴,像是非常害怕魏瑕,深吸口气,一鼓作气说完:“等着吧,魏瑕,就算你是一号,组织也会把你关回去!”
魏瑕黑魆魆的眼睛落在他身上,就像在看一只会说话的虫豸:“噢?”
他只说了一个字,那个领队却好像神经崩溃了一样,浑身发抖缩成一团。
魏瑕语气很正常地问:“为什么?”
林北柔觉得魏瑕一点都不可怕,领队却好像要吓尿了,这让她感觉不对劲,魏瑕以前到底做过什么。
领队腔调似哭非笑:“你身上还有组织的封印,你逃不了的……”
魏瑕:“多谢你的提醒。”
宁特助举起手拍了拍,两个潜伏在暗处的部下,就上来把领队拖走了,领队像只待宰的牲口一样失去全身力气,昏迷了过去。
林北柔:“……”
宁特助好像看出了她在想什么,和善地点点头:“别担心,他不会死的。”
林北柔:“……”跟司空晏待过,她知道有一万种别的方式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比起来死是一种解脱。
魏瑕看到了林北柔的表情,安慰她说:“他们抓不到我的,你的工作也不会丢。”
外面突然闯进来一个人。
周阆屿一脸霜寒走到附近,被魏瑕部下拦住。
周阆屿直接看着林北柔:“林北柔,跟我走,我会保证你安全。”
林北柔当然不会跟他走:“不好意思,我是魏总助理,我还要上班。”
周阆屿紧紧皱眉:“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跟他一起会害了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跟你说,时间来不及了。”
林北柔动摇了一下,又很快打消了主意,她要是跟周阆屿走了,这份工作肯定也没了,再说她并不信任周阆屿。
周阆屿:“魏瑕,你想害死林北柔吗?”
魏瑕:“跟你走,才会害死她。”
周阆屿脸色微变:“你凭什么这么说。”
魏瑕:“你与生俱来的东西,你觉得林北柔就没有吗?”
周阆屿的眼神彻底变了,似乎回不过神,端详着林北柔:“……我不信,你在设圈套。”
魏瑕:“林北柔,今天你在地下河里看到了什么?”
林北柔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身为助理,有问必答:“有很多黑色的雾气,好像浓度太高了,在河水上方凝结成了一层蓝紫色幻变的光晕,是这样吗。”
周阆屿瞳孔骤缩,眼睛睁得很大,不敢置信地看着林北柔:“你能肉眼看见污染。”
林北柔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什么意思?你看不见吗?”
宁特助及时科普:“能肉眼看见污染,象征你能和灵脉共鸣,甚至可以支配灵脉,这是编号者独有的天赋,而且并不是每个编号者都能做到,目前只有一号和三号能做到,对了,一号就是魏总。”
林北柔:“……??”
灵脉她知道,编号者是什么?污染又是什么?
周阆屿回过神,缓缓对魏瑕说:“你早就知道,你才提前让她去了你那边,我本来已经打算接她回向光山了。”
魏瑕:“向光山有脏东西,她不会去你们那边。”
周阆屿嘲讽:“你找到她,不就是因为只有另一个编号者,才能解开编号者的封印?”
魏瑕:“嗯,然后呢?”
周阆屿眉头紧锁,朝林北柔伸出手:“跟我走,不要相信他,我绝对不会害你,之后我会告诉你为什么,你听了就知道了。”
宁特助开口了:“恕我直言,周先生,不管是您个人的力量,还是您背后的周家,还是您师门向光山的势力,都不足以和组织上那些居心叵测的高层对抗,他们掌控了太微垣,林北柔如果去了你那边,她很快会被他们绑架。”
林北柔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周阆屿,你先走吧,别管我了,事情好像很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什么周家什么向光山,越听越头大。
起码魏瑕到现在为止,确实没有害她,之前有人想杀她,魏瑕保护了她,行动胜于言语。
宁特助:“是啊,周先生,你现在不走,会被认定是和我们一伙的,反而会连累林助理。”
林北柔不跟周阆屿走,周阆屿没有办法,加上宁特助有条不紊地劝说,周阆屿只能先走了。
“林北柔,有麻烦马上联系我,我就在附近,会马上来接你。”周阆屿深深看了林北柔一眼,走了。
酒店外,大批人马聚集,都是专业干活的,来抓魏瑕的。
领头的是魏枢培,另一个魏家人,他要亲自来跟魏瑕谈判。
魏枢培:“魏瑕,你身上还有封印,你还记得吗?”
他手上握着两个碰铃,轻轻一撞,碰铃发出奇异的昆山玉碎之音。
魏瑕蹙紧眉头,慢慢弯下身去,林北柔清楚看见他的手用力抓住了椅子扶手,指节都泛白了,青筋暴起。
显然这个法器能操纵他身上所谓的封印。
林北柔很焦急,同时又有一点奇怪的松了口气,如果真是司空晏,他能徒手把斩仙葫芦那种先天法宝手撕了。
什么上古封印,他都根本不放在眼里。
林北柔摆出十分关心上司的姿态:“魏总,你没事吧?”
魏瑕没有说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林北柔猝不及防被握住手,马上后悔自己为什么多嘴。
魏枢培:“上面已经知道了,林北柔就是四号,交出林北柔,然后跟我们回去,抗拒从严。”
魏瑕缓缓喘了一口气,语气还是很正常:“现在是要撕破脸了吗?”
魏枢培:“这就要取决于你的态度,不过我提醒你,这么多年了,别冲动。”
魏瑕:“知道了。”
下一秒,他睁开眼,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乎无事发生。
然而魏枢培的碰铃欻然破碎,魏枢培喷出一大口血,当场昏死过去。
魏瑕起身,根本看不出刚才的虚弱,宁特助在前引路,其他部下开道。
魏枢培的副手见主将阵前重伤,一声令下,对面的人一下子全部袭了上来。
宁特助带着部下和他们打了起来,一时间闪光和爆炸乱飞,魏瑕带林北柔去了停车场,上了一辆改装过的越野。
一个小时后,魏瑕带林北柔回到了市区,进了一家酒店。
酒店闹中取静,大隐于市,是全市最贵的公寓式酒店,每一间的软装都是七位数起,私密会员制,就算有钱成石油酋长也不能轻易入住,前台司阍是个看上去非常有气质的老人,轻声细语问候了魏瑕,还对林北柔亲切地点点头,问都没问,直接请管家亲自带魏瑕和林北柔上去。
一百公里之外,孙芮晗坐在车上,被她祖父用视频通话责骂:“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有何用!”
孙芮晗:“你要我把林北柔推下去,这是小事吗!”
祖父在视频通话上冷笑:“要是你当时动手快一点,她现在就在组织手上了,而孙家功不可没。”
孙芮晗:“她当时在魏瑕旁边,我要是动手,死的就是我了,那个想对林北柔动手的,一下子就被魏瑕拍成肉饼了!”
祖父气得拂袖而去:“朽木不可雕也!”
孙芮晗咬牙,她是家族专门培养出来和编号者联姻的,孙家野心大,直接看上了魏瑕,孙芮晗又怕,又经受不起利益的诱惑。
旁边手下问她:“小姐,现在怎么办?”
孙芮晗:“……我有个主意,如果失败的话,我就再也不听祖父的了。”
她拿出一只螺钿镶嵌的黑漆椭圆盒子,缓缓打开,里面压实着一层胭脂似的平滑粉末。
百种灵草熏染,加特殊灵脉提取物,冰麝定香,这是一种顶级□□,没有人能抗拒。
如果成功的话,她必然能怀上魏瑕的孩子,一个编号者的血脉,那样她会获得梦寐以求的权力和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