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柔在场地里挨个找,没有看到思羽的踪迹,跑了一会儿,她累到了,停下来歇息。
“这个地方也太大了……”她平复呼吸。
林北柔抬起头,原本放松的嘴角绷紧了,
她进入了一个精神病院走廊的场景,昏暗得要命,窗户是不透明的玻璃,脏兮兮雾蒙蒙,空无一人,走廊长得没有尽头,尽头是一个很黑的点。
尽管知道这是视觉效果,林北柔还是被这种梦核一样的阈限空间震住了。
加上她真的住过精神病院,治疗过幻视和幻听,这样的场景就更加代入。
突然间,一个白影闪过,从一个房间跑到了对门房间。
林北柔记得思羽就是穿的白色,刚刚那个身影很像她,林北柔不太确定。
她不想深入这条走廊,但都答应了周阆屿了,林北柔调整了下呼吸,慢慢走过去。
她接近那个房间时,突然听到细碎的声音,像是谁在很慢地走,不小心踩到了地上杂物。
就在她身后。
林北柔蓦地回头,差点吓一大跳,五米开外一个穿黑斗篷的人站在那边。
她身后也同时传来动静,林北柔再度回头,又一个穿黑斗篷的。
她被两边包抄了。
林北柔退到墙壁边,这两个人看上去是玩家,她举手说:“不好意思,我在找人,没空走剧情,你们要是有剧情任务,还是找其他人吧。”
其中一个穿黑斗篷的开口了,是陌生的女声:“找的就是你。”
她袖子里掉出一截武器,发出微光,林北柔一下子认出那是真正的法器,类似羯磨杵。
女声冷酷道:“拦住她。”
林北柔拔腿就跑,对面那个是男人,迅速朝她扑来,林北柔踩上墙,跑了几步旋绕而过,继续落地飞奔,这是她在胜身洲学到的轻身基本功,男人没料到林北柔还会这招,被虚晃了过去。
女人挥了下法器,一道灵力飚射出去,扫到了林北柔的脚踝,林北柔猝不及防向前跌去。
她跌进了一个强壮又很好抱的胸膛,对方的手臂立即环住了她,她连失去平衡的时间都没有,就稳稳靠在了他身上。
“姐姐?”这次不再是萌萌的电子少女音,而是对方的本音,很沙哑,有点顽皮的口吻。
林北柔拽住他的手腕:“快跑!”
兔耳NPC是普通人,再高大强悍也打不过有灵力有法器的修行者。
她一点都没有拽动对方,对方高大稳固得跟山一样,一只手抱住她的腰,将她顺势推到他身后,然后另一只手举起了一台电锯,开关一开,链锯滋啦啦高速旋转。
林北柔:“……”
来追击他们的那个人察觉到了不对劲,停下了脚步:“你是谁?”他打开便捷手电,一束光照向兔耳NPC。
林北柔这才看清,兔耳NPC身上全是血,原本黑白配色成了黑红配色,这些血是真的,不是假的,散发的不是糖浆味,而是真血浓烈的铁锈气息。
兔耳NPC一眼不发,开着电锯就朝他们走了过去,女人让她部下退后,朝兔耳NPC扔出了羯磨杵。
羯磨杵砸在了电锯上,倒弹了出去,砸在了女人脚下,闪烁的灵光全部消失了。
女人:“你到底是谁?!”
兔耳NPC看着那个部下,林北柔也看见了,部下眉心散发出一股黑气。
“你杀了无辜的人,还逃脱了罪罚,刚才你还想杀我的人。”兔耳NPC举起了电锯。
部下想逃,身体却动弹不得,电锯落下,又是血花喷泉一样喷到了墙壁和天花板上,从脏兮兮的玻璃上缓缓流下,整个场景更恐怖了。
兔耳NPC朝拿着羯磨杵的女人走过去,女人转身就跑,她似乎有某种办法,下一瞬间就原地消失了。
林北柔:“等等,别追了!”
到了这个时候,林北柔终于意识到了,兔耳NPC不是普通人,她在胜身洲也见过各种倒胃口的血腥场景,地上的东西让她不适,她还是自动马赛克了。
兔耳NPC听到她声音的一瞬间,就停了下来,非常听话,转过来走向她,电锯也关了,朝下拿在手上,另一只手摘了手套,露出没有沾血的修长的大手,朝她伸过来牵她。
“跟我一起出去吗?”他的声音沙哑又穿透灵魂,让她耳膜酥麻发痒,半边头皮都热热的。
林北柔退后半步:“你到底是谁?你不是……不能说话?”
兔耳NPC没说话,拿起一只兔耳朵挠了挠太阳穴,刚刚掉在地上的手电筒刚好卡在杂物堆,斜向上的光打在了他身上,他一只大手轻松摘下面具,露出了一张微笑的脸。
“亲爱的,是我啊。”
幻术消失,清秀平凡的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魏瑕的脸,黑魆魆的眼睛,无可挑剔的骨相,眼神和表情却是跟踪狂的,嘴角的弧度让人惊心肉跳。
林北柔想也没想,拔腿就跑。
她全速奔跑,走廊变得更加漫无止境,好像怎么都跑不到尽头,她只是在原地踏步,在滚轮里疲于奔命的仓鼠,身后的脚步声却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后背心透凉,感觉到了一只手的接近,她感觉自己像一只特别小的猎物,即将被握住后脖颈。
林北柔下意识抬手,碰到了之前周阆屿给她的护身符。
护身符爆开强大的白光,光晕过后,林北柔眼前一花,失去平衡摔在了地上。
她抬起头,精神病院走廊消失了,她到了另外一个地方,来不及思考,林北柔爬起来跌跌撞撞往前继续逃。
密室逃脱里面不允许带手机,她和周阆屿的手机都在储藏柜里面,她没办法联系周阆屿。
“亲爱的,你要去哪里?我把魏瑕解决了,现在我就是魏瑕,跟我回家,好不好。”
四面八方传来窸窣回声,林北柔心脏快要跳出胸膛,这不是魏瑕,也不是跟踪狂,这明明就是司空晏。
他最喜欢跟她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
有一段时间,在双修之前,他很喜欢让她扮演小妖,他自己是捉妖的道士,然后先让她跑出去一炷香时间,再来追她,林北柔每次都藏在一个自以为不会被发现的地方,每次都被司空晏找到。
这种游戏让他非常兴奋,真是个大变态。
“去死吧!”林北柔干涩的嗓音只能发出小小的声音,恐惧压倒了她。
这里地形错综复杂,幽暗昏暝,有长长的回旋往复的砖石走廊,3D屏幕营造出逼真的悬空效果,就像霍比特人中孤山深处被遗弃的矮人王国,往下看是万丈深渊,林北柔本来就恐高,跑了一会儿就开始头晕。
她的恐高症由来已久,什么御剑飞行,什么冯虚御风,林北柔花了很久才学会。
司空晏灭了宗门掌门,自己当上道尊以后,他门下的弟子个个都是顶级能打的剑修,足尖一点,剑光一掠,就弹射出十万八千里筋斗云了。
林北柔是其中唯一一个从来不御剑、每次都要使用代步襜帷的奇葩。
偏偏司空晏纵容了她,让其他弟子瞳孔地震,虎躯再震。
后来司空晏专门从魔域寻来很多奇形怪状随便一甩尾就能秒一个金丹修士的异兽,给林北柔当坐骑,宗门弟子们都麻木得见惯不怪了。
“亲爱的,现在是要开始跟我玩捉迷藏了吗?好啊,那你要藏好了。”那个声音打断了林北柔的思路。
林北柔看到前面墙壁下方有个做成狗洞的入口,她似乎听到了后面的脚步声。
来不及思考,林北柔迅速爬了进去,这是个很窄的通道,模仿管道,玩家可以在里面爬来爬去,刚好比一个人蹲着高一些,管道做成了迷宫样式。
林北柔左右两边都有不同的洞口,她迷失了方向,好在管道里面有应急通讯器,林北柔按下红色按钮,拿起通讯器,对面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你好?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林北柔:“我在管道迷宫里,出不来了……”
工作人员定位到了林北柔,跟她说了接下去的前进方向。
林北柔挂了通讯器,继续往前爬,左,左,右,左,然后就可以出去了。
经过一个洞口时,林北柔余光看到一个黑影。
她吓得失去了所有反应,是跟踪狂……是司空晏,他就趴在那边,双手无聊地支着下巴,一眨不眨眼地盯着她,像个披着一层完美画皮的恶鬼,嘴角一点点上提,离她不到两米距离。
和她视线接触刹那,他动了,从趴着变成四肢着地,就像一头懒洋洋起身而蓄势待发的野兽。
林北柔尖叫起来,没命地往前爬,幸好她没忘了工作人员的指示,全力朝出口爬去。
出口就在前面,马上,还有四五步就到了!
三,二,一……出去了!
林北柔跌出了管道出口,摔在了一个全息投影空间,到处都是抽象旋转的鲜艳几何图形,模仿某种无限流副本,林北柔大脑嗡了一下子,开始晕3D了,胸口很闷很想吐,整个人踉踉跄跄,暂时爬不起来。
不行,后面还有人追。
林北柔跑了很久,在管道里面肢体也发麻了,爬到墙边扶着墙想起身却向后倒去。
一只修长的手托住了她的后脑勺。
林北柔心脏骤停,她的腰被另一只手托住了,对方像抱一只布娃娃一样抱着她。
她头顶上方,出现了兔耳NPC摘下面具后的脸,溅了大小不一的血点子,逆光微笑看着她。
他的眼睛隐匿在阴影中,有种惊心动魄的幻梦感。
一声近似呓语的低喃。他笑了。瞳孔像兴奋的黑色日轮,放射出丝丝缕缕的光。
兔耳NPC:“还是别勉强自己吧,亲爱的。”
林北柔挣扎起来,碰到了墙上的机关。
林北柔背靠的墙忽然旋转,轰隆声中,她坠入了一个怀抱,墙壁隔开了她和外界,陷入了绝对的黑暗。
强烈的失重感包围了林北柔,她感觉自己在无限下坠,但其实是错觉,天旋地转之间,感知渐渐恢复。
林北柔被重量压到了地上,兔耳NPC,跟踪狂,司空晏身体的重量,他像特勤制服捣蛋鬼一样压在她身上,却控制得很好,重量分布均匀,不至于让她肺部压力过重,却也呼吸困难,他真的很沉,身高差和体型差导致的,他分开两条大长腿,完全限制住林北柔髋部和膝盖关节的行动。
林北柔抬手想肘击,手腕被顺势抓住了,朝她身后反折,肩关节一阵酸痛紧绷,这还不算结束,对方修长的大手缓缓伸进她长发深处,指腹抵达了她头皮,按摩一样抓住了她的发根,然后稳定又兴奋地收紧拳头,将她的脑袋按在地上,林北柔侧脸贴在冰凉的地板上,全身都失去了反抗的支点。
对方的身躯把她困得没法动弹,连最细微的挣扎都压制了,他的腹股沟贴在她背后,躯体的温度像熔炉一样。
黑暗中,她什么都看不清,好像失去了视力,其他感官却放大到了极限,异常敏感。
他侧过脸,脸颊亲密地贴上她的耳朵,她好像被一件大得惊人的大氅裹住了。
清淡又厚重的气息,像严冬时凛凛的寒梅,静如芝兰玉树,动若朗月入怀。
冬日温泉一样的热度沿着耳廓一路向下流,流遍脖子和肩膀,流下脊背到达尾椎。
同时铺天盖地笼罩下来的,还有那股阴凄凄凉飕飕的氛围,让人san值一滴一滴往下掉。
对方的呼吸也轻如微风,在她耳朵旁边起伏,身躯却残忍地将她钉在地板上,林北柔控制不住身体的觳觫和颤抖。
她不想问,不想发出任何声音,却有一股不属于她的力量在压迫她,在逼她开口。
仿佛她不问,就会发生更恐怖的事。
“你拼命地逃,看起来很害怕,你很喜欢这种追逐游戏,对吗。”
“被我这样按在地上,还扭来扭去,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换成其他人,你会被怎么样对待。”
“不过我不会允许的,任何敢接近你的人都会被我杀死,敢用亵渎眼神看你的,也一样。”
“你喜欢被我这样钉在地上,是不是。”
“你只能被我这样按在地上。”
亲昵的低语落在耳边,热烫的呼吸落在耳廓,将她半边脸都烫得一阵又一阵酥麻。
“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吗?叫我名字。”
林北柔没有说话。对方语气骤然转为阴森。握住她发根的手指用力了,暂时没有向后扯,所以不疼,但是足以昭示他的意图。
“我说,叫我名字。”
她的声音微不可闻,就好像被人从嗓子眼挤出来的一样。
“……司空晏?”
“嗯。”
轻轻的一声,好像吐息在她心脏上。
林北柔噤若寒蝉。
他的声音对林北柔的影响太大了,日思夜想,夜长梦多,他的声音是林北柔无法逃离的白昼与黑夜。
如今真切响起在耳边,连身体也说不清是应激,还是终于如释重负。
林北柔一动也不敢动,就像面临天敌进入假死状态的小动物。
自我麻痹,就能免除爪牙落在柔软肚腹的痛苦。
司空晏欣赏着林北柔此时此刻的反应,每一丝颤抖的睫毛,每一缕飘忽的呼吸。
他好像上了瘾一样,光贴着林北柔,若即若离,只差毫厘,林北柔不敢动弹。
下一秒,这祖宗不阴不晴、喜怒无常的声音响起,每个字都特别缓慢:“你跟那个周阆屿,是什么关系?”
林北柔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动了,听到这一句,脑子却像被泼了盆冰水,嘴比脑子还快,声音也破音了:“……没有关系啊!”
司空晏的语气变态变态的,像个东厂大太监:“是吗,既然没关系,那我就放心了,待会就去杀了他。”
林北柔:“……”
她感觉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
林北柔挣扎着说:“冷静啊,现在是法治社会,你这样做对自己也没有好处!别忘了你现在就是魏瑕,魏瑕就是你……”
司空晏嗤笑起来,好像被戳到了什么笑点,笑得停不下来,连带凉烫的呼吸落在林北柔颈侧,让林北柔活生生打了个哆嗦,跟被什么人外生物舔了口脖子。
“你觉得我会在意一个不服管的分神化身?我可以现在就把姓魏的杀了,从这具皮囊脱离出去,对了,然后附身在谁身上呢?”
祖宗似乎说得兴奋了起来,他每次想到一个取悦到自己的点子都会这样。
林北柔突然生出不详的预感。
司空晏轻轻朝她脖子吐气,凉凉冰冰的,又似乎很烫:“林北柔,我想附身在你身上。”
林北柔一瞬间呼吸都暂停了。
司空晏好言相劝:“我没了身体,成了孤魂野鬼,自然无所归依,只能住进你身体了,到时候跟你挤一挤,白天黑夜再也不用分开了,好不好?”
林北柔:……
林北柔:不好!这简直是非常糟糕!是玩游戏一不小心选到翻车选项通往黑深残支线BE的结局!
光是想一想那个画面,林北柔都要窒息了。
一天二十四小时这祖宗待在她身上随时随地能看见她在干嘛,甚至还可能操纵她的身体去做一些违背她心意的事。
她在洗澡的时候,睡觉的时候,祖宗都会看着她,就连在做梦的时候,这祖宗也会跑进她梦里来。
世界上最变态的私生饭都做不到这一点!
按照这祖宗的性子,林北柔不能明确拒绝,只能迂回让他放弃,否则这祖宗那股阴间的倔劲儿上来,事情可能变本加厉。
就在林北柔大脑高速旋转思考要怎么解开困局,司空晏保持了绝对的安静,就像在等待她的回复一样。
林北柔觉得自己下限已经被这祖宗拖下去了,他这么安静没有马上开始发疯,她竟然还觉得有一丝欣慰。
空气中弥散起一股淡淡的血气,清清甜甜。
林北柔:“……”
林北柔遽然色变:“什么味道?!”
司空晏轻柔回答:“是草莓的味道。”
神经病!
司空晏之所以说“草莓味”,是因为林北柔说过,他的血像草莓味。
林北柔:“你你你——你哪里在流血?!”
这祖宗是有前科的,无缘无故捅自己一刀,只想看看自己的愈合能力到什么程度,或者有一天突然把自己一只手切下来,像照着做一个人偶之手的模子,虽然后来又长出了一只新手,林北柔还是遭受了巨大的精神污染。
还有一次,司空晏为了救她,全身血差点流干,虽然那次是这祖宗过于轻敌阴沟翻船了。
那股似有若无的血气烙印进了林北柔记忆里。
司空晏的血味道和其他人不一样,有种意外的清甜,林北柔想了很久,发现那种味道像草莓。
林北柔曾经受了重伤,迷迷糊糊发起高烧,梦回现代自己家,以为是夏天,林子倩出门买菜问她想吃什么水果,她说想吃草莓。
“草莓是什么?”
“你的血的味道,像草莓……”林北柔发出呓语。
胜身洲的修真界是没有草莓的,草莓是凡界的东西,一直守着林北柔的司空晏听了这两个字,从此就记住了,他甚至还试图喂林北柔喝自己的血,说这是草莓汁,林北柔觉得他是真的神经病。
林北柔再也顾不得什么了,挣扎起来:“你受伤了还不老实,放手,我看看你哪里受伤了。”
她一半是关心,一半是找借口脱困。
司空晏不可能没有看穿他的意图,出乎她意料,他真的放开了她。
不过他没有让林北柔完全脱困,他起身后,拉起林北柔,双手握住她的腰,将她直接抱举到自己腿上坐下,亲密得像小情侣一样,收拢腿,林北柔只能坐在他腿上,被他手臂限制环绕。
林北柔:“我看看你伤哪了。”她上手往司空晏身上摸,想看他伤口在那里,就听到司空晏轻轻闷哼了一声。
一分疼痛,两分愉悦,三分阴间变态。
林北柔差点甩开手,好在她真的摸到了祖宗的伤口,居然是在腿侧,股浅动脉的位置,这祖宗是真的想失血过多而死吗?
等等……想到刚才的电锯,林北柔脑海中升起一个疑问,谁能伤到这个祖宗,这伤口八成是他自己弄的吧。
来不及思考,伤口黏糊糊流了林北柔一手血,林北柔还摸到了祖宗掌心里贴着的匕首。
林北柔崩溃了,这人是从哪里找到这么多开了刃的武器的!
林北柔根本没发现,她去摸的时候,把司空晏给弄兴奋了,生理意义上的,虽然他脸上无一丝表情,只有暗河流光一样闪烁的眼睛盯着林北柔,又在汩汩流血,身体却反应相当诚实。
林北柔:“来,先扔了……”她小心翼翼把那刀片从司空晏手上剥了出去,远远扔到角落,刀片撞击在墙壁上,发出轻微的脆响。
当务之急是给这祖宗止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被严丝合缝地抱着,身体紧贴着司空晏,林北柔稍微一动,就蹭到了司空晏的某个地方。
林北柔:“……”
完全不符合他虚弱的样子,但非常符合他高大的体型,那种跳动的感觉,就像心脏一样,她无意间划过去的指尖能感觉到脉搏。
林北柔:“……”都这种时候了,你在想什么!
林北柔觉得很憔悴,虚弱无力地说:“司空晏,你不要杀了魏瑕,你要是把魏瑕杀了,你就真的没有身体了啊!你们两个明明是一个人吧。”
“是吗,但你好像更喜欢他的样子?你很听他的话。”司空晏阴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他……你不是我的上司吗,我听他的,不就是听你的吗。”
“狡辩。”
司空晏顺势把下巴搁在了林北柔的肩窝上,好像这样很舒服似的,自言自语了一句:“我头好晕,血流得太多,等过一会儿,这具身体死了,我元神出窍,就可以直接进你身体了……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林北柔被逼到角落,空间密无间隙的,头皮发麻,脑子突然电光火石,知道怎么救场了。
林北柔冷静地说:“您等等,如果您在我身体里,我们还怎么双修呢?”
对面忽然气息止住。
林北柔噤若寒蝉,安静等待对面是个什么反应,就听见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无妨,可以神交,就像这样。”
一只手缓缓按住她心脏,那里是元神心轮的位置,同时阴间祖宗额头贴上了她的额头,高挺的鼻梁亲昵地擦过她的,安抚地低语:“嘘。会有点疼。”
这祖宗是要强行突破她的心轮进入她灵府吗?她现在是个普通人啊,这样她会昏迷的!
林北柔挣扎了起来,却被司空晏的力道所束缚,那感觉就好像一条大白蛇缓慢地缠住了她一样,根本动弹不得。电流一样微麻的感觉从心脏扩散开,有种蛛网般的奇怪舒适感,还伴随着奇怪的疼痒。
大脑神经元开始乱放电,她眼前好像出现了一束一束的烟花。
司空晏满心阴暗的愉悦。
折磨林北柔,看到林北柔因为他动摇,心神不宁,慌乱救场,成了他新的乐趣。
谁让她竟敢擅自离开他。
她的演技连那些其他宗门派来的细作都不如,是怎么觉得他没有发现的。
不过,司空晏确实没想过,林北柔并非胜身洲之人。她当时死去,司空晏以为她是真的死了。
当时林北柔是为了救他才死的。
司空晏眼睛一点点暗了下去,他想要支配林北柔的元神,这是最轻浅的惩罚,这才刚刚开始呢。
就在林北柔脸色一点点涨红,喘不过气时,胸口突然爆开一团金光,司空晏一怔,旋即深厚凌厉之气迎面而来,司空晏偏了偏脸,还是被刮擦到了脸,两道细细的血口缓缓扩大,一道在颧骨,一道在唇角。
林北柔脖子上的项链在剧烈震荡,对司空晏发出排斥,林北柔震惊低头,才意识到这是周阆屿给她的护身符。
糟了。
林北柔不敢抬头看司空晏的脸色,只感觉到一股死亡气息笼罩下来。
“真有意思,我都不知道,那个姓周的居然是佛宗的,”祖宗的声音缓慢轻柔,像拉长的琴弦,“果然,还是得想办法杀了他。”
他一边说一遍捺了下嘴角,血就晕成了模糊的一撇,看上去像是亲花了的口红。
林北柔心跳如擂,抓住这个机会一下子冲了出去,她身上的金光帮她挡了一下,争取到了0.1秒,就是这0.1秒,让林北柔成功触发了密室机关。
墙壁再次轰隆翻转,林北柔一下子扑倒在外面的走廊上,拔腿狂奔。
下一刹那,监控全灭,巨大的噪音爆开,机关墙垮了一大半,碎裂砖石一地,司空晏走了出来。
确切来说不是走,他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玄麟龙尾,非常有实感,支撑着他整个人,让他轻轻松松向前游弋,尾部发出金刚白的光晕,像玻璃海水的折射,非常幻梦。
龙灵果然已经和他融合了,他制服了龙灵。
迅疾无声,半秒不到游过半个走廊。
“林北柔,我来找你了哦。”
声音如影随形,像巨大阴影追在林北柔身后,林北柔闭上眼睛只顾向前冲。
“你去哪里了?我听见你的心跳声,呼吸声了,还有咽口水的声音。”
“你很害怕吗。”
窸窸窣窣的絮语从四面八方包围了她,像天网魔音,就跟有十个以上阴间祖宗在跟她说话一样。
“没关系,别怕,我来了。”
[猫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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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