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下午,东京警视厅爆处组。
“研二,你在看什么呢?”
一颗毛绒绒的脑袋从萩原研二的肩膀后面探出来,黑色的头发打着卷儿,更是十分不低调地在室内还带着一副墨镜。
松田阵平发现自己的发小整个下午似乎都不太对劲,虽然神情和愁眉苦脸还是有点差距,但是总让人觉得有点心神不定。
和隔壁搜查一课不同,爆处组的工作没有那么沉重和繁琐,他们最近的活动就是进行爆处组内部的业务比拼,然后挑选出最优秀的拆弹人才,送去夏威夷参与和美国那边的拆弹精英交流。
不过私底下他们都把这场“共同进步”喊做公费出差。
萩原研二来不及收回手机,索性将屏幕上的短信拿到松田阵平的面前。
气质偏向温和多情的男人脸上露出明晃晃的无奈,惹得旁边路过的女警都会忍不住多看一眼。
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有些苦恼地说:“小阵平,你看看这个啦。”
松田阵平一目十行地扫完整条短信,顿时嘴一撇:“好土的恶作剧啊,这年头连乡下人都不会这么玩了吧,而且敢给警察发这种东西,真的不怕被抓起来吗?”
卷毛警官说到这里,不可思议地用手指将墨镜往下勾了一点:“你不会为了这种东西烦恼了一个下午吧?”
如果是真的,他发誓会好好笑上一整周。
萩原研二睁着那双狗狗眼,无辜地眨了眨:“可是,你仔细看,这上面举例的对象,是一个叫萩的小男孩......”
感觉这条短信的主人就像是用手指一边戳着他,一边写的内容一样。
松田阵平无情反驳:“一个到处沾花惹草的家伙是没有资格自认为小男孩的!”
不过话虽如此,像研二这样的花花公子,如果在女孩子面前露出柔弱一面,表现得像个小男孩,反而会被激发出更多的母性,从而变本加厉地被异性们围起来吧。
啧,真是狡猾的家伙。
但是嘴硬归嘴硬,松田阵平还是心软地把整条短信又细细看了一遍,他扶了扶自己的墨镜,漆黑的涂层上疑似闪烁过一种智慧的光芒。
“我明白了。”
松田阵平感觉自己的背后站着一系列的推理大师做支撑,从柯南道尔到爱伦坡、从福尔摩斯到波洛,他说出了自己的领悟——
“写信的人,说不定就是你招花惹草的日子里,惹到的一株火辣的野玫瑰哦。”
“蛤?”萩原研二怀疑自己的发小可能是真的受到诅咒的那个人,领域展开全体降智是吧。
松田阵平振振有词,他指着那几个关键要点:“首先你看,这个人知道你的名字,并且还知道你这家伙最近的陋习,就是有时候会不穿防爆服拆弹。”
“并且诅咒的效果也都是单身啊告白啊什么的,虽然不知道六眼之神是个什么乱七八糟的,但是写信的人绝对是在背后偷偷摸摸关心你。”
萩原研二思考了一会儿。
萩原研二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
最终,他选择抬手摸摸发小的额头:“所以我姐姐又谈了新男友的事,对你的打击能有这么大?要不我晚上请你喝酒吧小阵平,你这样让我很担心啊。”
松田阵平死鱼眼地看着对方,所以说为什么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喝酒什么的下班再说,不过你真的不想把这个人找出来吗?”
写信人一定和萩原研二在近日有过接触才对。
萩原研二可有可无地点着头,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为什么你看见我满脸写着苦恼的原因啊。”
他拿回手机,退回到上一界面:“小阵平,你看啊,这里根本没有显示发信人哦。”
在松田阵平想要说什么之前,萩原研二已经把上半身趴在桌子上,将自己下午试图进行的调查都通通交代出来:“......除了这些之外,我还拜托了警视厅里隔壁的网警小姐们,但是他们都说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和踪迹。”
萩原研二把脸贴着办公桌,然后抬眼看向自己的发小。
“这条短信,就像是幽灵一样突然地出现在了我的手机当中,真是名副其实的诅咒信啊。”
松田阵平半信半疑:“要我看,应该是警视厅里针对这方面的人才还是水平太差了吧,是时候特招一些特别顾问了呢。”
但更重要的是解决萩原研二如今遇到的这件诡异怪事,他想不明白,这件事会是谁做的,萩原研二的社交圈里不可能出现这类的人才对吧。
总不能真的是来自神明的诅咒信?
“要不,”松田阵平想了想,“你先把短信转发给我吧?”
回应他的,是萩原研二充满深意的目光:“所以小阵平,你果然是受到刺激了吧,就算姐姐又双叒叕脱单了但对象不是你,你也要对生活抱有期待啊!”
松田阵平隔着墨镜翻了个白眼:“什么啊什么啊!我明明是为了你这家伙着想好吗?”
萩原研二摸着下巴:“再说吧,而且短信上的要求是要发给两个人。”
他倒不是说只有松田阵平一个朋友,不然听起来也太可怜了。
只是通讯录里的人,要么是工作上的同事,收到短信说不定会怀疑萩原研二被盗号了,要么就是一些可爱的女孩子,后者更不应该用这样糟糕的恶作剧短信骚扰。
萩原研二觉得,都没有到可以坦然转发这种短信还不尴尬的关系。
而班长么,伊达航这段时间可都是跟女朋友娜塔莉甜甜蜜蜜的呢,无论是单身还是告白都会令他困扰吧。
至于另外两个足足一年多没有消息传来的同期么......
萩原研二忖度了一会儿,还是没跟松田阵平说起自己前几天跟景光见过一面的事,不然这家伙肯定会沉不住气,去对那个由景光作为家属出面的少年多加关注。
爆处组的工作充满随机性和危险性,无所事事和紧急加班两种状态,没有人能猜测会在什么时候交替。
“但是在收到幽灵短信的第二天,就遇到这么大的案子,总觉得很难不在意诶。”
临出发前,萩原研二还在苦恼地跟松田阵平吐槽。
松田阵平也挺头大的:“炸弹勒索案确实少见,但那群媒体至于像嗅闻到鲜血气味的鲨鱼一样围追过来吗?要我说就应该用冷硬的态度把他们都关押起来才好。”
天知道媒体的所谓直播报道、第一手消息,会对警方办案产生多么严重的影响!
有不少犯人都会很狡诈地关注报纸上的新闻,一旦发现自己露出马脚,就会及时再次逃逸,还有受害者家属也会受到二次伤害。
“就是因为小阵平这样的态度,所以才明明长了一张池面脸,却被上级要求不准跑到前线去接受采访啦。”
萩原研二说着,不太舒服地扭动了一下胳膊,厚重的防爆服相当沉闷,尤其是会妨碍拆弹的一些精细操作,这就是为什么他有时候会选择小小地违反一下安全条例的原因。
松田阵平才不关注什么上电视的事呢。
他板着脸敲了敲防爆服:“既然这么在意幽灵短信,那就不要违规操作了,今天可是还有记者围观的,你也不想被以这样的形象在电视上报道吧。”
“如果真的因为防爆服没穿出了意外,我绝对会把短信的内容展现给全国观众的!”
说完,松田阵平还饶有介是地思索起来。
“不幸地在拆弹中丢掉小命,似乎也算是完成了单身一辈子的诅咒。”
萩原研二连连讨饶,但他也清楚这是发小对自己的关心,即便出过再多次任务,松田阵平也不可能完全不担忧。
毕竟他们可是从小就认识的挚友,互相都是对方生活的重要一部分呢。
为了表示诚意,萩原研二更是拿出手机,手指迅速敲击几下,在群发的界面里,快速勾选了松田阵平的名字,以及第二个人选——
男人眼角下垂,嘴唇微微抿起,思索的目光在标有星标的两个名字上游移了一秒。
零和景光,选谁呢?
拆弹任务容不得拖延,萩原研二迅速地勾选了一个名字,然后完成群发,同时举着手机屏幕朝松田阵平摇了摇:“放心吧小阵平,我还等着六眼之神送上的告白呢。”
所以他一定会像以前无数次那样,从闪烁着倒计时的炸弹前活着回来的。
爆处组的车停在大楼的门口,几名穿着防爆服的警察穿过记者的人群包围进入大楼,剩余不厌其扰的警察们只能勉强拉出警戒线,将这群自称无冕之王的家伙们驱逐在外。
松野如月收回自己眺望玻璃窗外的目光,他在电脑上按动几个按键,头戴式的耳机立刻分为左右音轨,两边的音源分别来自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手机。
如果前世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炸弹的爆炸是在拆卸完成之后,罪犯出于报复的心理才使用了遥控器远程操纵炸弹爆炸。
这就是为什么他会选择出现在这家咖啡馆里的原因,距离的远近更加方便他快速黑入对方的遥控信号。
而寄出诅咒信的原因,只是避免意外的再次发生,例如松野如月分明截断了遥控信号,萩原研二却因为未能够拆除炸弹而再次身亡。
在美利坚求学的那些年,他看得最多的就是死神来了这样的片子。
松野如月想要改变自己死亡的既定命运,而萩原研二的死亡则是他选定的第一步试验计划。
如果命运可以被一点一点修正的话,他是不是也有可能成功离开组织呢?
“客人,您的三杯热可可好了。”
侍者端着托盘慢慢靠近这个角落的包厢,视线在松野如月苍白的脸上滑过,少年的五官虽然精致,却仍然带着几分青涩。
唔,这个年纪......
不会是因为网瘾而逃学的不良少年吧,不然根本没有办法解释在这个大家都上班上学的工作日,对方却带着笔记本电脑出现在咖啡店里。
松野如月接过热可可,将它们挨个摆放在顺手的位置上,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他需要通过这些热量较高的饮品,来维持住自己大脑的高速运转。
就是有点奇怪,为什么侍者站在旁边还没有离开?
少年思考了一会儿,在对日本社会文化不太了解的情况下,他做出了和以往类似的举动——掏出皮夹付小费。
毕竟在欧美国家,小费是服务员重要的收入来源。
然而在侍者眼中,他只看见少年似乎感受到注视,带着倦怠的眼皮懒懒地向上一掀,那双充斥着寂然的眼眸警告地看了自己一眼。
面无表情的脸上仿佛只有那双眼睛有着黑色的色彩。
之后更是慢条斯理地从皮夹中抽出一张万元大钞。
封口费!
绝对是封口费!!
这个家伙肯定是比不良少年还要高等级的存在,说不定是什么夜神月那样的清冷连环杀手,又或者是某个极道组织的少主。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气势,说不定见识过无数呼吸的断绝。
侍者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唾沫,从他的额间冒出了涔涔的冷汗,他强行忍住自己的腿软,哆嗦着伸出手去接那张万元钞票,另一只手囫囵着抬起袖子擦拭自己脸上的汗。
【嗯?收到小费也能够感动到掉眼泪吗?】
松野如月不解地望着侍者跌跌撞撞离开的背影,端起温暖的热可可饮了一口,惬意地微微眯了下眼睛,然后继续埋头于笔记本电脑屏幕上。
他在等待关键时间点,作为警方和绑匪后的第三者,如同操盘手一样拨弄着命运的棋子。
【唉,像我这样好的人真的不多了,希望琴酒、朗姆、BOSS、波本......(此处挨个点名省略一万字)能多多珍惜吧。】
松野:我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小男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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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