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脚底抹油跑了,留下气的差点吐血的王三妹和李月儿面面相觑。以前王三妹只负责在李虎跟前吹枕头风,李虎对李夏打也好骂也好,反正她从不做恶人,反倒时不时说些状似为了李夏好的话。
她的方法很好用,不用她针锋相对,李夏就任劳任怨的挣钱干活供养她们。
现在李夏陡然变了,王三妹深觉事情失去了控制,可一时又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为了不在李虎面前崩人美心善的人设,王三妹便对李虎笑了笑,对李月儿道:“姐姐才下山,等她休息好了就会好的。走吧,和娘去洗碗,你身体弱,别用冷水。”
李月儿百般不情愿,暗地里咬着牙收拾碗筷。只是她很少做这样的活计,看着油腻的碗筷,恨不得用两根手指尖去端碗。
李夏出了屋子,依然向秦家走去,她实在太想弄清楚能吸引灵气的是什么,竟然比她专门修炼牵引灵气的效果还要好。
难道那屋里有什么天才地宝?
她站在篱笆边朝秦家望去,秦家人多,一大早就吵吵闹闹的,之前李夏话少,和秦家人接触不多,现在她也不好陡然跑到人屋里查看。
想来想去,还是要从秦香入手。一抬头,就见秦香哭着从屋里出来了。
“你怎么了?”李夏问她。
秦香瘪了瘪嘴,瘦的像鸡爪的手抹一把眼泪,抽噎道:“我娘给我小弟吃独食被抓住了,奶就罚我们一家都不能吃早饭。”
刚说完她肚子就叽叽咕咕一阵叫,看来是饿狠了。
李夏想这是一个套话的好机会,冲她招招手,从荷包里摸出两颗麦芽糖,这是孙远送的,她比较宝贝,装在兜里好久了。
秦香意见麦芽糖眼睛顿时发直,咽了咽口水,不敢置信的问李夏:“这是给我的?”
李夏点头。
秦香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实在抵挡不住麦芽糖香甜的诱惑,鸡爪子抖着接了过去,刚吃进嘴里,便陶醉的眯上了眼。
李夏被她善变的表情逗得想笑,刚刚还在哭呢。
小姑娘珍惜万分的抿着嘴里的糖,抬头忐忑的问李夏:“夏姐姐,这一颗我能我哥哥吗,我想让他也尝尝。”
李夏:“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秦香喜笑颜开,“好,你问,只要我知道,全都告诉你。”
李夏指了指秦家靠左边的屋子:“那里面住的是什么人?”
秦香随着她的视线看了看,“那是我们一家住的啊,夏夏姐,怎么了?”
“你们一家全都住在里面?”
秦香点头:“嗯,我爹,我娘,小弟还有哥哥都住在里面,我爹专门搭了个小床给我哥哥睡,还在那边开了个小门。那边靠近茅房,他没法动,我爹抱她上茅厕的时候要方便一些.....”,小姑娘挺善谈,她一问,就呱啦呱啦说个没完。
“那你们屋子里有没有什么比较珍贵的东西,比如什么老物件儿?”
秦香肯定的摇头:“要是有早拿去换钱了。”
没找到答案,看来还是要进屋里去看一看才行。可是在这里,人家的屋子,她一个这么大的姑娘根本不好进去。
李夏思索:得找个机会进去才好。
没想到这个机会来的这么快。
中午做饭,李夏依然没动弹,院子里的雪没扫,柴也没劈,这些原本都是李夏的活,现在她不做了,李家其他人也没想着要做,等要用的时候,才发现连做饭的柴都没了。
王三妹像往常一样在李虎面前给李夏上眼药。
可惜李夏现在像个滚刀肉,端着一张笑眯眯的脸,骂她她装没听到,至于打,李虎一动,李夏便能轻易让他不能动弹,偏偏嘴巴也比往常厉害许多,不急不缓的几句话能戳的人肺叶子都疼。
王三妹倒还好,能忍得住,李月儿就算是王三妹一手调教,心理素质也远没有她娘那么稳得住,一个上午,那张一直岁月静好清秀可人的脸就扭曲了好几次。
午饭是王三妹做的,这次她不敢故意不做李夏的份了,不然李夏自己撬锁拿粮食,又是割肉又是鸡蛋的,她看了只怕会心梗。
柴是李虎劈的,雪也是他扫,至于李月儿,因为被李夏呕着,躲到房间平息心情去了。
一家人还算平和的吃过午饭,王三妹见桌上还有剩的馒头,便拿了碗捡了,笑着对李夏道:“夏夏,娘知道你身体不舒服,但洗碗不妨碍的,我把这几个馒头给你二姨送去。”
二姨?那不就是王二妹?
李夏忽地一下站起来,对王三妹道:“娘,我去送,外面还有雪,地滑,你身子弱,要是摔了怎么办。”嘴上说着,手里已经把碗抢了过来。
王三妹哪里抢的过她,还在怔然间,李夏已经脚步飞快地出了院子。王三妹心里气急:饭她都做了,这死丫头竟然还敢推脱洗碗。
李夏端着馒头到了秦家门口。
秦家人口多,这会儿却静悄悄的,各房的门都紧闭。这也正常,村子里像秦家这样一天吃三顿的人家是极少数。
多数是早上一顿,到了傍晚再一顿。
天寒地冻的,这会儿秦家人大概躲在自己房里猫冬。
李夏敲了敲门框,喊道:“二姨,我娘让我给你们送馒头来了。”
刚一出声,各房的门齐刷刷的打开,伸出头向李夏看来。有小孩子见了她碗里的东西,顿时流着口水大叫:“馒头,白面馒头!娘,我想吃白面馒头。”
“我又没有,想吃自己去找人要。”
于是各屋子的小孩子都冲了出来,无论大孩子还是小毛娃,都伸着手朝李夏要馒头。李夏个高,往上稍微一举,他们跳起来也够不到。
这时二房的门终于打开,王二妹走出来,她身后跟着秦香。
“夏夏,你娘让送来的?给我吧。”王二妹伸手来接。
李夏轻巧躲过,“我娘说让我把馒头一定要送到你们屋里呢。”边说边往他们屋子里走。
王二妹倒也没觉得有什么,能送进屋子最好,要不然她在正屋接过了,少不得被大房三房的人讨要。她走在后面,一进屋就关上了门。
秦家大儿媳和小儿媳见状哟一声,“有一个好妹妹就是了不起,连白面馒头都送!”
小儿媳道:“李夏这个傻子,人家把她当黄牛使唤,她还颠颠的帮后娘送东西。”说着两妯娌就开始说起王三妹和李虎的那些是非。这是小青村妇女们都津津乐道的八卦。
李夏进了秦家二房的屋子,第一反应是昏暗,屋里一张大炕,中间隔了个帘子,左边有一张木板扑的小床。
一架老旧的衣柜和两个箱子,再加上一炕一床,使本就不宽敞的屋子越发显得逼仄。
而在这样既逼仄又昏暗的房间里,却躺着一个漂亮的不似凡尘的人。这人便是秦铮,薄唇挺鼻,狭长的风眼微微闭合。皮肤极白,白的近乎透明,他在那躺着,连呼吸似乎都停止了,整个人宛如一尊完美的玉像。
听见响动,秦铮眼皮颤了颤,随后睁开了双眼,眼珠漆黑,和白到极致的肤色形成既矛盾又契合的诡异美感。
当他向李夏看过来时,一双眼宛如深不见底的幽谭,仿佛要拉着人一同坠向无底深渊。
“馒头,娘,我要吃馒头。”二房的小儿子秦鸣本来在炕上午睡,被吵醒后一睁眼就看见了李夏端着的馒头,顿时吵嚷起来。
“夏夏,馒头给我吧。”王二妹出声,李夏回过神,将馒头递给了她。王二妹拿了馒头,忙递给秦鸣一个,还嘱咐他慢点儿吃,不够还有,至于旁边眼巴巴看着的秦香和还在床上躺着的秦铮,她好似没看见。
秦铮只看了李夏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二姨,二姨夫没在家?”李夏一边找理由和王二妹说话,一边运转功法查看灵气。
“啊,他不在。”王二妹似乎比原主还要不善言辞,回了一句便没话了。
李夏也查看出了原因,在她的意识里,能清晰的看到周围稀薄的灵气像受到诱惑般往秦铮这里奔赴,几乎是争先恐后的往他身体里钻。
修炼本是逆天而行,强行吸收天地间的灵气强大自身,而像秦铮这样,天生吸引灵气,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资质。别人修行是逆天而为,他则不仅是顺天,而是天地规则顺着他来。
这样的人不管在什么样的环境都是注定的天之骄子。
难怪秦铮那般聪慧,老天的亲儿子能不聪明么。即便久病,除了异于常人的白外,并不见病态。一个被灵气充盈着的人,又怎么会有病容。
他的病因李夏也找着了。
就算这里灵气再稀薄,但这方天地的灵气日日夜夜如飞蛾扑火一样往他身体里钻,偏偏他又不会修炼功法,那些灵气进入身体得不到引导,只能毫无章法的积蓄在体内。
秦铮没被灵气撑的爆体而亡都算好运。
李夏的查看,秦铮似有所感,他又一次睁开了眼睛,这次他直直看向李夏。
即便躺在那里不能动弹,李夏好像还是能从他毫无波澜的眼里感受到了老天爷亲儿子侧漏的王霸之气,她呵呵笑一声:“打扰了,我这就走,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