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秦铮一直温和有礼,没想到还有两副面孔。
成亲的日子很快就只剩下了两天,李夏赶在两天前回了村里。
秦家一开始不准备怎么办,借口也有,时间太紧了。但秦铮专门拿了银子回来,说是李夏拿了一半,另一半找老师借的,不求大办,至少要像个样子。他还专门盯着,事事亲力亲为,在他的“洗脑下”,谁又能清醒呢。
晕晕乎乎下,等秦家人回过神来,他们已经请了好些人,买了好多的菜,这阵仗明明就是大办的模样。
反观李家这边,那是真的没准备,李夏回来的时候,李虎去山上打猎了,王三妹和李月儿窝在屋子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李夏看着隔壁热闹的样子有些发愣:不是说好了就走个过场,怎么把这事做的这么认真?
秦铮正在和大厨商量事情,抬头和她视线相对,眼里便出现了笑意,对她招了招手:“夏夏,等会儿过来吃饭。”
那大厨也是村里的,见状打趣道:“按规矩新娘子成亲前两天不可以见新郎,铮小子,你就这么等不及?”其实农村哪里有这么多规矩,未出嫁的女子照样下地干活,又不可能像大家闺秀一样藏在家里不见人。
秦铮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夏夏没吃饭呢。”
“哈哈哈,这是心疼了!”大厨哈哈笑着打趣两人。
李夏顺应民情意思意思的害羞了下,对秦铮示意道自己先去房间放行李。秦铮点点头,让她休息好再说。
进屋刚把行李放下,门就被打开了。李夏回头看,见是王三妹。
李夏:“有什么事?”
“夏夏,你终于回来了,按说你出嫁家里也要办酒席,但你一直不回来,我和你爹也不知道怎么办好,现在家里也没钱了,所以....”,王三妹看着李夏,听说她在县里开的医馆,每天去的病人非常多,赚的盆满钵满。现在家里少了李夏的收入,他们大手笔用钱惯了,难免捉襟见肘起来。
想着李夏就算为了自己的面子着想,也不能真的就这么简简单单从娘家出嫁,她想要家里给她办酒席,王三妹就能趁机敲一大笔银子。
李夏不在乎道:“那就不办了吧。”
“什么?”,王三妹愣了,回神后忙说:“夏夏,你还小不知道,女子出嫁风不风光可关系到以后到婆家能不能站得住,娘家要是不重视,婆家的人还不往死了欺负你。”
李夏好笑的看她:“你说这话不觉得心虚吗,我叫你们一声爹娘,你们不一样往死了欺负我?再说我嫁给秦铮,他自然能护着我不受欺负。”这事李夏从不怀疑,虽然他俩是合作关系,但依秦铮的性子,肯定能将她这个合作伙伴照顾的非常周到。
王三妹急道:“男人的话哪里能信?”
“那我爹不是把您照顾的挺好。”
“你能和我比!”王三妹冲口而出这句话,想起上次李夏揍她的样子,又忙改口,:“我的意思是,不是谁都像你爹一样是个好男人。”
李夏挥挥手,让她走:“行了,你说再多,如果你们不办的话,酒席就不办,我就这么走过去就成,总之,我没银子给你们。”
王三妹脸上的笑意僵了,见李夏油盐不进,背着她拉下了脸,回了自己的屋子,李月儿见王三妹的样子,便知道她铩羽而归。
“她没同意?”李月儿撅了撅嘴。
“死丫头,现在像个蚌壳一样,针都扎不进去。”王三妹生气道。
李月儿着急:“那我的嫁妆怎么办?”仗着家里有两个猎人,她们以前花钱大手大脚,除去各种开支,根本没存下多少。
现在一家子吃吃喝喝,李宝儿念书也花费巨大,根本没多少钱给李月儿置办嫁妆,王三妹便想着从李夏那里弄钱。
可惜现在她们对李夏不敢硬来,碰了个软钉子,王三妹悻悻而归。
“让你爹去试试,对我们俩,那死丫头可不会心软。”王三妹现在有些后悔以前把事情做的太绝,不然就算李夏看不惯她,至少李虎还是她的亲生父亲,对着自己的父亲,只要还存了一点儿亲情,总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听。
可惜李虎和李夏的关系太僵,以前她一直乐意看到这样的结果,想让李夏痛苦,现在李夏不在乎了,痛苦的就成了她们。
李夏放下了行李,又梳洗了一下,这才去秦家。
秦铮一直呆在院子里,见她来,忙上前:“路上累吗?”
李夏看他:“不累啊。”秦铮和她一起从县城来来回回走了这么多次,又不是不知道她的体力,干嘛还问。
秦铮笑笑:“走吧,去吃饭,我专门让厨房留着,还温着。”他不避讳众人牵着李夏的手就去了厨房。
院子里看到的人相视一笑,这夏丫头没嫁给秀才老爷,和秦铮成亲,也不见得不好,看秦铮宝贝的哟。
厨房里王二妹正在收拾,李夏进来,喊了一声婶子。
王二妹唉一声,“饿了吧?”麻利的将锅里温着的菜盛出来,秦铮帮忙端着到了正屋。
正屋里,几位婶子还在忙着收拾,见秦铮护着李夏进来,对视一眼,倒也没说什么,李夏唤了她们,她们应了。
李夏不在乎她们打什么眉眼官司,安安静静的吃饭,她吃饭的时候,秦铮就一直在旁边陪着,肆无忌惮的看着她。
李夏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你看着我干什么呀?有事情的话就去忙吧。”
秦铮笑一声:“你现在就是我要忙的事情。”
李夏:“.....”她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行了,明知道我们什么关系,你干嘛还故意说这些话。”
秦铮眼神变得幽深:“什么关系?我只知道我们是即将成亲的关系。”说完便走了,背影带着几分怒气。
李夏愣在当场,觉得有什么事情向着岔道狂奔而去。她心里瞬间冒出一个念头,要不这亲还是不成了吧。
都到了这地步,想想也只能是想想,在成亲的这一天,她穿着马思婷绣的嫁衣,被秦铮背着跨进了秦家的大门。
秦家院子里热闹无比,村子里的人差不多都来了,她伏在秦铮背上,听着此起彼伏的祝福,人群中还看到了孙家人。
孙远和孙家人站在一起,痴痴的看着李夏,李夏只看了一瞬,就移开了视线。
婚礼办的热闹,一直到了天黑客人才散尽。
李夏从早上起就没吃东西,拜完堂就被送入了洞房,这会儿饿的前胸贴后背,早早就揭了碍事的盖头,把撒在床上的的花生核桃抓了吃了。
秦铮端着饭菜进屋的时候就见李夏正剥着花生吃的香甜。
他站在门口,李夏生动的坐在屋子里让他有恍然如梦的感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对李夏起了心思,细究起来,他自己也不能完全理清楚。
李夏见秦铮端着饭菜,立刻高兴的去接:“你可来了,饿死我了。”
秦铮给她倒了杯水,,嘱咐她慢点儿吃。
“这新房不是你们原来的房间啊。”李夏吃完了饭菜打量了一下四周。
秦铮嗯一声:“这是我以前的书房。”房间虽小,但窗户开的大,又向阳,看着光线不错。
李夏便没再问了,左右不过是秦铮以前病了,屋子给了家里其他人住,现在他病好了,就有能力要回来做新房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李夏打了一个哈欠,今天折腾了一天,又饿过了头,现在吃了点东西,便有些想睡。
秦铮替她摘了头上的簪子:“困了就睡吧。”说完就去了外面,没一会儿端了水进来,将帕子拧好给李夏洁面。
李夏不好意思的接过,“你别对我这么好,以后分开了我会不习惯的。”
秦铮一顿:“是吗。”接过李夏手里的帕子,“我去倒水,你去床上睡。”
李夏嗯一声,脱了衣服穿着里衣上床了。秦铮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有些迷糊了,听见动静,没有睁眼睛,迷迷糊糊道:“快上床睡吧,今天你累了一天了。”说完翻身了过去,打了一个小小的呼噜。
看着李夏留出来的半张床,秦铮笑了笑,轻手轻脚上了床,慢慢躺倒李夏旁边,鼻尖是她身上的体香,他全身开始躁动,很想将李夏搂过来压在身下.....
最终也只能粗重的喘息一声,压着□□慢慢睡了过去。
昨晚睡得早,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李夏就醒了。她醒来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哪里,像往常一样伸展双臂伸一个懒腰。
手臂快要碰到秦铮的时候,才想起旁边还睡着人。
李夏将手臂快速收回,悄悄看了一眼秦铮,还睡着,没被她吵醒。
她轻手轻脚起身,衣服放在床边的架子上,勾衣服的时候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直接砸在了秦铮身上。
秦铮闷哼一声,这下不醒也得醒了。
“对不起,对不起。”李夏道着歉想从他身上起来,却冷不防被秦铮按着腰往他身上带了一下。
两人面对面,鼻子捧着鼻子,身体的温度彼此传递。
李夏.....不争气的脸红了,有些心虚:“你干....干什么呀。”还有点儿结巴。
“抱歉。”可能是才醒的缘故,秦铮声音有些沙哑,他松开手:“我刚刚有些不清醒。”
李夏嗯一声,从秦铮身上下去,悉悉索索穿好了衣服。
“这么早,再睡一会儿吧。”秦铮也跟着穿衣服。
“今天新媳妇过门,要给全家人做一顿早饭。”虽然她和秦铮是合作关系,但基本的义务她还是会尽到,免得平添麻烦。
“新媳妇....”秦铮边系衣服边喃喃这个词,不自觉地笑了。
“我给你烧火。”
一顿发在李夏的主厨和秦铮打下手下很快做好,等秦家人都陆陆续续起床后,李夏已经将饭菜摆到了饭桌上。
秦家祖父和祖母都很满意,这孙媳有钱又懂事,真是再好不过。
秦家人多,秦铮有两位堂哥已经娶妻生子,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吃饭,就难免显得吵闹。李夏端着饭碗和秦铮坐在一起,静静的喝着粥。
秦铮见她不吃菜,便挑了一筷子炒鸡蛋到她碗里,“多吃点儿,吃饱了我们去县里。”
李夏吃惊看他,她自然是不想呆在秦家的,虽然没表现出来,但两位堂嫂对她还是有隐隐的排斥。
李夏不想牵扯进这些是非,不过她才成亲,再怎么说也要在家里呆两天才好。
秦铮对她安抚性的笑笑。
李夏便安心了。
秦铮话落,大堂嫂就出声道:“这么快就去县里,弟妹新媳妇过门,至少要伺候长辈三天茶水吧。”
秦铮笑笑:“那些都是别人家的规矩。我要去县里念书,夏夏医馆不能不顾,为了让我念书,只好辛苦夏夏了。”言外之意就是如果李夏不开医馆挣钱,谁供他念书。
大堂嫂一噎,没话说了。
秦家祖母和祖父听了,忙道:“那就去吧,医馆里的病人还等着呢,别人耽搁了正事。”伺候他们事小,挣不到钱供秦铮念书事大。
李夏悄悄拉了拉秦铮的手,疑惑不已:我什么时候出钱供你念书了?
秦铮顺势挠了挠她手心,对她眨了眨眼。
李夏心里啊一声,撩死个人了。
吃完了饭,两人收拾收拾就去了县里,路上秦铮才把当时成亲的借口说了,李夏听了,心软的一塌糊涂,语气也软软的:“你不要面子的啊,这么说你自己。”
秦铮笑了笑:面子哪有媳妇儿重要。
回到县里,好些人和李夏打招呼:“小夏大夫.....”还恭贺小夏大夫和秦铮成了亲,祝他俩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秦铮听了,笑着感叹:“小夏大夫,托你的福,我也成了名人。”
李夏知道他在开玩笑,“成名人不好吗。”
秦铮道:“远不如小夏大夫的丈夫名头来的好。”不等李夏反应,秦铮就道:“我先去私塾,下午过来。”
留下被撩的搅乱了一池春水的李夏愣在原地。
上午的时候李夏总有点儿心不在焉。她脑子里老是回想着秦铮分别前说的那句话,如果秦铮说的时候是笑着的,李夏还可以说服自己他是在开玩笑。偏偏秦臻那时候无比认真,双眼里有她看不懂的深沉情绪。
李夏的心有点儿乱,她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赶出脑子外,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她想这些无异于自寻苦恼。
李夏回来,马思婷非常开心。
也许是被李夏救了,又或者是她总是一副镇定冷静的样子,马思婷下意识把她当成了依靠。
李夏一回来,马思婷就非常苦恼的对她诉说:“李珏这几天一直来找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要原谅他吗?”
“不原谅,他害了我全家,我怎么可能原谅他。”,马思婷的心痛恨交织,她很想杀了李珏,为父母哥哥报仇,可她又下不了手,一边对家人的愧疚,一边对自己的优柔寡断痛恨不已。
“既然不原谅,那他做什么你不理就好了。时间久了,李珏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下午的时候李夏在给人治病之余,偶尔抬头,会看见李珏坐在对面酒楼的二楼,痴痴的看着医馆这边的样子。
马思婷对他不闻不问,权当没看见。过了一会儿,李珏就不见了。
太阳要落山时,秦铮到了医馆,他还带着一个大大的包裹。李夏当时忙着看病人,便没问。
等晚上回了后院,李夏才知道原来秦铮把自己所有的行李都般过来了。
李夏吃惊的问:“你...你这是要住到这儿?”
秦铮很平静:“当然,我们都成亲了,要是不住在一起,别人会感到奇怪的。”
他这么理所当然,反倒显得自己大惊小怪了。“可是.....”
“而且私塾的食宿费不便宜,我负担学费和笔墨费已经很辛苦了,再支付食宿费实在有些力不从心。”秦铮眼巴巴的看着李夏,说这话的时候感觉可怜巴巴的。
吃软不吃硬的李夏顿时心疼了:“你没钱早说啊,那就住吧,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
秦铮走近,摸了摸李夏头:“夏夏,你真好。”
李夏被他一本正经的夸赞弄得很不好意思:“也....也还好啦。”
“可是,后院只有两张床,一张给了马思婷住,你就只能和我住一间了。”她不在乎这些,反正两人之间再清白不过。
秦铮道:“我保证不碰你。”,心里默默补充一句,至少现在不会碰你。
李夏白他一眼:“我又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怕你在意。”
秦铮忍不住笑:“我好歹是个男人,有什么可在意的。”
“看来你还是对自己的美貌一无所知,天天和我睡一张床,要是有一天我被你的美貌蛊惑,一时没人忍住把你办了,到时候你就甩不掉我了。”李夏叹口气,开玩笑道。
秦铮哦一声:“求之不得。”
他不笑,一本正经说这话,实在太过撩人,李夏自认骚不过,借口要去洗漱出去了。等她洗完澡回来,就见秦铮将其他行李收拾好,留了一个小包在桌子上。
李夏走到桌子边坐下,指着小包问他:“这是什么?”
秦铮将小包打开,只见里面有好十来张大额银票,还有几十两的碎银子,他将小包往李夏面前一推:“这是我全部身家,还请娘子好好保管。”
李夏粗粗一看,不下五百两银子。
“你哪儿来这么多钱?”这比她挣得还多啊,秦铮才病好多久,他从哪儿挣这么多钱。
“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我和几个相熟的先生合伙出书吗,侥幸书卖的不错,虽然我拿的并不多。”
“卖书这么挣钱呢!”李夏感叹一声。
秦铮笑笑:“越少人能做的,就越挣钱。”
李夏懂他的意思,无论哪个行业,进入门槛高的只要进去了,挣钱就相对容易的多。
“那你自己保管着吧,给我算怎么回事。”
李夏不清楚是不是听到秦铮叹了口气,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夏夏,我还要念书呢,没有其他心思管这些,在我考取功名之前,你就帮我管管吧,好不好?嗯?”
好好好,美人说什么都是对的,而且还是冲她撒娇的美人。
李夏晕晕乎乎的就答应了,把银票锁好后才回过神来:“不对啊,你不是说自己负担不起食宿费才要睡在我这儿吗,怎么现在又拿出这么多银子?”
秦铮眨眨眼,啊一声,软声道:“银子哪有嫌多的呢,其实不是银子不够,主要是我在私塾住的不舒服,要几个人住一间,他们经常晚上很晚才回去,吵得我睡不着觉。”
李夏也住过宿舍,知道作息时间不一致时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情。
于是轻易就被秦铮说服了,并且还表示深深的赞同:“你说得对,你要念书,还是不要被打扰的好。”
两人又说了话,便上床睡了,也许是以前就对秦铮非常熟悉,第二晚一起睡,李夏也感到非常安心,没一会儿就说着了,还时不时打一个小呼噜。
秦铮睁开眼睛,看李夏熟睡的一副全然毫无防备的样子,看得秦铮磨牙:“小笨蛋,早晚把你吃掉。”
咬牙切齿完自己悄悄起身去了外面,没一会儿带着一身湿气回来了。
第二天李夏起床后精神百倍,秦铮却有些萎靡不振。
“怎么了?认床吗?还是多了一个人睡不习惯?”秦铮可是要头悬梁锥刺股念书的人,怎么能这么没精神呢,果然还是不应该住在一起吧。
见李夏纠结的样子,秦铮忙道:“没有,就是有些认床,多睡几晚就好了。”内心却凄苦无比,不知道这样的折磨还要到什么时候。
可这急不得,至少要等李夏完全放下戒心,能够坦然接受感情,他才好表白。
马思婷做饭很好吃,一早就做好了早饭,吃好后,秦铮去私塾了,李夏照例去前面看病。
秦铮表里不一的样子让马思婷实在担心李夏以后会受到伤害,明里暗里的上眼药;"小夏大夫,秦兄就这样不事生产,一直念书吗?”
李夏没想那么多:“怎么会,他考上了不就不会念了。”
马思婷道:“可是他怎么能保证自己一定会考上呢,万一考不上,他就要一直靠你养着吗。”
李夏这才发现不对劲,抬起头皱眉:“怎么了,怎么感觉你对秦铮有意见?”
马思婷忙道:“我怎么会对他有意见,就是觉得他一个男人靠你养,你会很辛苦。”
“谁说他靠我养了,他很会挣钱,很聪明的。”
马思婷却实在想不出,秦铮整天都在私塾念书,有什么法子挣钱,只当李夏是在为自己丈夫撑面子。
毕竟人家是两夫妻,她也不好往深了说,只道:“小夏大夫,你救了我,我希望你以后都能好好的,没有伤心难过,对别人不要太信任。”
“这个我当然知道。”她顿了顿“但遇到了那个能让我去相信的人,我还是会放下一切试着去信任,就算受了伤,我想自己也不会后悔。”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只是脑子里浮现秦铮样子的时候,就觉得如果一开始就对两人之间的未来完全否定,未免太过武断。
李珏还是像往常一样坐在对面的酒楼往这边看,有时李夏会看见李珏早上守在院子的另一个侧门,等马思婷出去买东西大的时候借机和她说两句话。
但马思婷始终对他都是置之不理的态度。
过了一个多月,李珏当着李夏的面拦住马思婷:“婷婷,京城有事,我必须要先回去了。你..真的不能和我一起回去吗?”
马思婷冷冷的看他一眼。
李珏被她眼里的恨意震慑道,嗫喏了两句,不知如何开口,末了只道:“我还会再来的,你保重好自己。”
等李珏走了,一直紧绷着的马思婷身体一软,靠在墙上大口大口的吸气。
李夏用帕子给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还好吗?”
马思婷点点头:“我没事的。”
日子过的很快,在马思婷忙着学治病救人,渐渐放下了京城那些事归于平静后,又迎来了李月儿和孙远的成亲。
不管怎么说,李月儿始终是李夏的妹妹,就算为了秦铮以后的名声着想,他们也要回去喝一杯喜酒。
不过她和秦铮都打算当天回去。
李月儿和孙远成亲的这一天,李夏和秦铮吃过了早饭,一切收拾妥当后才上路,两人在路上也不赶,慢慢走着。
秦铮给她讲学子之间的见闻,以及本朝的风俗还有一些国家传闻。李夏不光听的津津有味,还能就着秦铮说的事情发表一些自己的看法。‘
有些看法与秦铮不谋而合,有些看法不同,却角度稀奇,另辟蹊径,引得秦铮谈兴大发,两人说了一路。
直到回了村里,两人都有些意犹未尽。
李夏发现她和秦铮在一起的时候,话好像总是特别的多,就算是一件小事,也能被秦铮说的妙趣横生,她也能得津津有味。
要是能和秦铮就这么过一辈子,也是非常有趣的事。
这样的念头在李夏脑海里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她强制驱除: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他们先回的李家,这次李月儿成亲可不同于李夏那次冷冷清清的连个张罗的人都没有,李家院子里热闹发非凡,李虎请了不少人来帮忙,菜品也安排的很丰盛。
李夏和秦铮到的时候,正是孙家来迎亲。李虎特意请了本家的一些后辈小生同李宝儿一起闹新郎,这几个年轻小伙和李宝儿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为难孙远。
其实这个风俗在于越为难新郎,不让他轻易将新娘迎走,就越能体现娘家对出嫁女儿的看重,为她以后在婆家赢得尊重。
当时李夏连礼都没办,自然是没有这个环节的。
孙远穿着喜服,带着红花,脸上却毫无喜意,眼神没有聚焦,行尸走肉般被自己这边请的兄弟拥簇着对抗新娘家的为难。
秦铮侧头去看李夏的反应,见李夏面色平静,丝毫没有勉强之意,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他既怕李夏因为孙远的事以后对男人失望,又怕她对孙远还残留着情愫。
见李夏情绪没有波动,秦铮定了定心,找了个位置拉着李夏坐下,心安理得的看起热闹。
新娘这边请的本家兄弟提的问题很苛刻,弄得孙远和他的兄弟灰头土脸。宾客们却还在哈哈大笑,孙远却觉得自己像个笑话,演着丑陋的戏剧。
他扭头的时候看见了坐在人群中的李夏,可是李夏和秦铮坐在一起。
见孙远看着这边不移开视线,秦铮故意凑在李夏耳边说了几句话,引得李夏轻笑,还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两人之间的亲密可见一斑。
这一幕刺的孙远眼睛生疼,他呼吸急促,觉得自己踹不过气来,额头隐隐青筋直跳。
一直旁观的王三妹见状不好,忙让他们放弃闹新郎,让新郎接新娘去婆家,免得误了吉时。
本来也闹够了,这边便消停了。
李月儿穿着喜服带着盖头被扶了出来,拜别父母后,李宝儿将她背到了孙家准备的牛车上。
李夏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李虎和王三妹没喝她的敬茶,也没有兄弟将她送出门。只有秦铮,亲自将她从门口一路背到了秦家,自始至终没有让她的脚沾一点泥土。
见到李月儿出嫁的热闹,秦铮怕她心里难过,双手握住了了李夏的手对她道:“以后我会对你好,你不用在意这些。”
李夏看他,虽然刚才的确让她心里有些微酸涩,不过很快就被驱除了,毕竟对她来说,李虎已经不被她放在心上,自然也就伤不了她的心。
“可是我们也迟早要分开的啊.....”,李夏声音不大,秦铮却听见了。
秦铮凑到李夏耳边说:“谁说得我们一定会分开,你如果不想的话,我们就这样过一一辈子。”
一辈子?
承诺太美好,李夏承认自己有些心动。
但她摇摇头,强迫自己清醒:秦铮又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秦铮,凭什么要求秦铮这样陪她过一辈,对他太不公平。
秦铮说完,也不看李夏的反应,只笃定的牵着她随人流往外走,这些宾客要随着新郎新娘一起去孙家热闹。
两人没有和别人凑热闹,落到了后面。
“李夏。”刚要踏出李家大门,就被李虎叫住了。
秦铮和李夏同时回头。
李虎不愧与他的名字,一直虎着脸。
李夏刚要问话,就被秦铮挡在了身后:“岳父,不知道您有什么事?”他和李虎一般高,只是没有他健壮,两人对视着,气势却将李虎压了下去。
李虎面对他不不想面对李夏那么自如,脸色僵了僵:“我找夏夏说几句话。”
秦铮笑了:“夏夏已经嫁给了我,就是我的人,岳父有什么话都可以对我说。”
“你.....”,他想呵斥一声秦铮,总归是没有底气,深吸一口气放缓了语气:“夏夏,我知道以前忽略了你。可爹不是故意的,你能原谅爹吗?”
李夏有些意兴阑珊,她知道李虎要说什么,和秦铮成亲前一天,李虎专门找到她,对她横眉冷对,开口就是让她拿银子,如果不拿的话,扬言要出去闹,说李夏不孝顺。
自然是被李夏撅了回去。
没想到这次改变策略了,硬的不行就来软的。能让李虎这样的直性子低下头颅放低手段对她求和,王三妹果然对李虎有一套。
李夏不说话,只在背后摇了摇秦铮的手。秦铮反手握住她的,对李虎说的礼貌:“岳父说笑了,夏夏始终是您女儿,就算父不辞,她也一样要孝顺,您不用担心这个。”
秦铮说的滴水不漏,还反讽了一番李虎对李夏不慈。
李虎只觉得秦铮说话文绉绉又带着绵里藏针的气势,打从心底发怵,不知该如何反击,只好道:“秦铮,难道我和我闺女说几句话你要拦着不让?就算她嫁给了你,没道理连亲爹都不认了吧。”
秦铮笑笑,只是笑意未达眼底:“岳父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不是说了吗,她永远是您女儿,有什么事情您只管提。”
李虎见绕不过秦铮,错过了这次,李夏又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村里来,便咬了咬牙道 :“那我就不绕弯子了,家里现在开销大,你弟弟马上要念书,束修费还不怎么够,他好歹是你亲弟弟,总不可能看着她荒废学业,算爹求你,拿些钱给你弟弟念书。”
李夏听的有些昏昏欲睡,索性靠在了秦铮背上,她知道秦铮会帮她搞定的。
果然,秦铮笑了:“岳父大人,不是夏夏不孝顺,可古往今来,就没有出嫁女儿还要供娘家弟弟念书的道理。如果你们现在饿的吃不上饭了,夏夏给你们一碗饭那没问题,可救急不救穷,宝儿现在没钱念书,给了你们这次,下次难道还要继续给吗。你放到哪里去说,也也说不通的。”
“我不和你扯,李夏,你说句话。”李虎要绕过秦铮去拉李夏。
秦铮轻易就止住了李虎,他现在天天练武,又天赋极高,想要制住李虎并不难。“怎么,您还想打夏夏不成?她现在嫁给了我,就是我的人,就算有什么过错,也轮不到您来指手画脚。”
“我哪里要打她了,我明明是来拉她。”
“您拉她做什么,她一个弱女子,禁得住您大力气拉扯吗,拉伤了,您不心疼我心疼。”
她一个弱女子?秦铮这么鬼扯,李夏听得差点笑出来。好在她记得场合不对,硬生生忍住了。
秦铮对李虎道:“岳父大人也不必为难夏夏,坦白说,就算她能挣钱,也还要供我读书,实在没有多余的银子来支持娘家弟弟。如果岳父大人实在想要李宝儿念书,女婿提醒您一句,今天您不是才出嫁了一位好女儿吗,嫁的还是秀才大人。论起亲疏,您二女儿岂不是和您儿子更亲近,就算要支持,也该从她那儿要。”
王三妹一直站在门口听他们这场官司,见不但没找李夏要到银子,还把事情牵扯到了李月儿头上,立刻走过来道:“铮儿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孙家给了夏夏一百两银子,又置办了这次酒席,哪里还有闲钱拿的出来呢。”就算有,她也不可能去要,本来李月儿嫁进孙家的手段就不光彩,要是再去要银子,那李月儿以后在孙家还过不过日子了。
秦铮冷笑一声:“还请岳母说清楚,那不是给,是还,那本来就是夏夏的银子,没收利息便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
“不管怎样,你们说的事情我们无能为力。”秦铮拥着李夏往外走。
“你们今天不答应,明天我就和他爹去医馆面前说清楚,让大家看看李夏到底是怎样不孝的东西。”王三妹被秦铮明显的偏袒弄得心头冒火。
她好歹是秦铮的亲姨,现在为了李夏,连她这个姨都不认了。李夏一个从小被她打压的连话都不敢说,只配给她儿子女儿下苦力的贱东西,凭什么现在就能脱离了她的掌控,还活得越来越好,秦铮还把她当个宝。
她凭什么能把日子越过越好!
秦铮一下就冷了脸,回头面无表情的对王三妹道:“您去闹,闹得越大越好,让大家都听听拼命攀扯已经出嫁的女儿养娘家是个什么道理,顺便还可以宣扬宣扬当初李月儿是怎么不要脸,和你合谋,抢了前头女儿的姻缘,成了现在的秀才娘子,让孙远名声远播。让大家都知道李宝儿有一个如何不要脸的亲姐和亲娘。你去闹,如果你嫌麻烦的话,我不介意帮你宣扬宣扬!”
王三妹也是被怒火和妒火冲昏了头脑,不然不至于想不到这些,现在见把秦铮惹毛了,口口声声要拉李月儿和孙远下水,顿时心里发虚,道:“铮儿,你别当真,我就是刚刚被气着了,我好歹也养了夏夏这么多年,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秦铮点头:“不是最好。”
李夏一脸敬佩的看着他,连吵架都这么好看,除了秦铮还有谁。
秦铮余光瞥见李夏几分敬佩几分痴迷的眼神,心里窜上一股火,挺住脚步冰冷对王三妹道:“岳母,提醒您一句,手里的筹码没有对方多的时候,最好不要选择两败俱伤的法子。”
说完继续瞄李夏,见她的眼神果然比刚才又热了几分,移动的脚步微微有些加快,带着兴奋的意味。
这么一耽搁,等李夏和秦铮感到孙家的时候,新人已经拜完了堂,院子里酒席正要开。
赶不赶得上无所谓,反正他们来这一趟,也只是为了堵人口实,随完礼就走都行。
秦铮找了两个空位置,李夏坐下后,他对李夏道:“你先在这儿坐着,我去随礼。还是你要和我一起去?”
李夏好笑的说道:“你去吧,我又不是纸糊的,离了你一会儿难道就被人撕碎了?”这种被人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生怕离了一会儿就被磕着碰着,被人欺负了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好,她以前从没经历过,就算和孙远在一起时,也是她对孙远关心较多。
秦铮笑着摸了摸李夏的头:“你当然厉害,你最厉害了。”
李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毛病,就这么一句简单的夸奖,硬是听得她心跳加速,热气上头。
等秦铮走后,桌子上其他客人善意的打趣:“你们这是才成亲的小两口吧,看着可真甜蜜。”
虽然实际情况不是这样,但没必要向外人解释,李夏大方的承认了:“是啊,我们刚成亲不久呢。”
“真好,小两口互相看对眼,以后扶持着走完一生,比什么都强。”
说话的女客人穿着讲究,不是村里人,李夏也没见过,李夏想孙远现在成了秀才,来喝喜酒的人有些她不认识的也正常。
见她慈眉善目的,心里一冲动,便道:“就算一开始好,日子久了也会喜新厌旧的。”
这位夫人道:“虽然大部分是这样,但也有例外,只要两个人心里都只有彼此,怎会喜新厌旧。”
李夏被感染,道:“这位夫人,您肯定和您丈夫过的和谐美满吧。”
夫人眉眼舒展,提起丈夫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喜意:“他啊,就是一根直肠子,认定了的事情一辈子都不会改。”
“您有福气。”李夏真心祝福。
夫人笑意吟吟:“只要您真心对待,你丈夫也会是你一辈子的良人。我看人不会错的。”
李夏笑笑,不好说实际情况。
没一会儿,秦铮随完礼回来了。
吃到半途,孙远来给宾客敬酒,走到李夏和秦铮这一桌,孙远本就喝的半醉,眼神有些发直,现在看到李夏,更是直直盯着她一动不动。
他本家兄弟知道两人之间的那点儿事,忙提醒孙远:“远弟,还有很多客人等着我们去敬酒呢。”
孙远忽然仰头将一杯酒实打实的喝下,对李夏示意空杯的时候眼泪刷一下就流了下来。一桌的客人都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古怪,在孙远要说话的时候,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人托到了下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