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晕过去的李月儿,李虎和王三妹都劫后余生般的大口喘气。他们想起来,却无法动弹。
李夏又在之前踢他们的位置各自踢了一脚,李虎和王三妹这才能动了。两人扶着李月儿避着李夏回了房间。
李夏皱眉:就算能震慑得了李虎和王三妹一时,时间长了,以王三妹视她为眼中钉的针眼大的心性肯定还要搞事。她虽然不怕,但要背后防着,既烦又浪费时间,谁有那个耐性回回与他们拉扯。这次王三妹是通知了她,要是下次那两人直接给她把亲事定下,她还真的把人杀了不成?
得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她想的过于出神,走到草屋前,正要推门的时候,才发现秦铮竟一直不声不响的跟着她。
“今天多谢你了,这么久没回来,你先回家去吧。”李夏收拾收拾准备待会儿就去县里。
秦铮含笑看她:“你可真没良心,我帮你唱了一回戏,你就口头谢谢就成了?”
“那你说怎么办?”李夏摊了摊手:“难不成还要我以身相许?”
秦铮瞳孔一震,虽然面上看起来并无异常,心跳却异常快,快的他都怀疑自己的心脏要蹦出来了。
“是,嫁给我吧。”
“哈?”李夏原本只是开玩笑,没想到秦铮忽然这么说。
秦铮待心脏跳的舒缓了些,正色道:“看三姨和姨父的样子,即便恐吓得了他们一时,时间长了,恐怕还会借机生事。他们是你父母,你的终生大事本就应该由他们做主,如果他们避开你,当真将你的亲事定了,那时你怎么办呢?难道还真的将所有人都杀了吗?”
李夏看着秦铮,怀疑他莫不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将她的担忧猜的分毫不差?
秦铮见她的样子,忍不住失笑:“你的心思并不难猜。”
李夏这才惊着了;“你连我刚刚在想什么都知道?”
秦铮弹了弹她的脑门,无奈道:“你脸上的表情已经将你的心思透了个彻底。”
李夏闻言,瞬间变得面无表情。
秦铮又忍不住笑了。
李夏破了功,她好笑的问秦铮:“算了,我瞒也瞒不过你。不过你为什么说要我嫁给你,难道你喜欢我?”
秦铮眼神变得幽深,想告诉李夏心里的爱恋,但他知道,现在李夏对他并没有其他想法,如果说了,只会给她造成负担,不会答应他的求亲。
“....当然不是。”秦铮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在三姨和姨父第二次生事前,你自己找一个可以把握的人家嫁了,才算是掌握了主动权。你想想,这样的对象除了我,还有谁合适?”
李夏听了秦铮的话很感动,不过是救了他,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能拿出来帮她,可是:“那你呢,你怎么办,我要是和你成亲了,你以后还怎么娶妻子?”
“....对我来说,娶不娶妻子并不是必须的事情,可我毕竟到了这个年龄,和你面对同样的问题,如果我的父母随意给我定一门亲事,我同样无法拒绝。所以你嫁给我,同样也是在帮我。”
见李夏还有犹豫,秦铮又道:“你就当我们彼此合作,我以后肯定不会一直呆在村子里,如果我们成了亲,等我功名有成,带你去京城或是其他地方都可以。到时候你如果当真有了喜欢的人,我们便...和离,那会儿鸟入深林,三姨和姨父鞭长莫及,再也算计不到你,凭你的本事,肯定可以过的很好。”
李夏犹豫了,她觉得秦铮说的理由十分正确,可又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摇了摇头:“你容我考虑考虑。”
秦铮不动声色松口气:“好,你考虑下,今天便不去县里了吧,天黑之前我来找你,如果你同意了,就将这事定下。不然回了县城,一时半会儿恐怕就回不来了,万一三姨和姨父在这期间又背着你找事,我们就落于被动了。”
不等李夏回应,便快步走了。
“唉...”,李夏看着秦铮的背影,心里叹这么快的吗,她至少要考虑个几天吧。不过秦铮也说的对,要是不把这事解决了,总归提着心。
她回了屋里,躺倒床上翻来覆去的想,越想越觉得秦铮说的在里,简直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她又实在想不出来。
秦铮回了秦家,家里正在吃午饭,见他回来,都惊讶的看着他。秦铮病好后去念书,家里没有给他一分一毫的钱,现在见他大中午的回来,第一个念头就是回来要钱了。
果不其然,秦铮开口:“祖父,祖母,爹娘,我已经与老师说好了,笔墨费和束修他可以免我的,但住宿还有伙食依然要交。我病好后想着重新写字卖画,却发现完全没有了小时胡的灵气,字画都卖不出。”见秦家人脸色都变得凝重,秦铮似乎很焦急,保证道“你们放心,我肯定会考上功名,到时候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秦铮的祖父皱着眉抽了口烟,问秦铮:“你说你没了小时候的灵气?”
秦铮眼神一躲,“只是病久了才好,身体不灵活而已,考试做文章肯定没问题。”
他越这么说,秦家人就越怀疑。
秦家大伯母哟一声:“铮儿,不是我们做家人的狠心,你也说自己没以前的灵气了,要是一家子都把钱砸给你,你还是考不上,我们怎么办?”
“我肯定能考上!”,秦铮连忙保证。
秦二伯咳一声:“只要是念书的人都说自己能考上,但真正能考上的有几个?你也看到了,家里的情况就这样,给你拿钱供你读书绝对不行。你要是能像以前一样自己想办法念书,我们也不会阻拦,毕竟养了你这么多年,也没指望你像你兄弟们一样下地。你自己要是没法子,那这书就念不成了,回家来种地吧,反正都这么大年龄了,成个家生几个娃,别整天做梦。”
秦铮似乎很难过,他看向秦庄和王二妹。两人都躲着他的视线。
秦铮深吸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了。但我肯定要继续念书考书的,你们不出钱,我就以自己的法子来办。”
秦大伯好奇道:“你能有什么法子?”
“我要娶李夏,她有一百两的嫁妆,我要用这钱来念书。”秦铮笃定道。
秦家人齐齐惊讶,王三妹放出给李夏一百两陪嫁找婆家的事,他们作为邻居怎么可能不知道。
大家做邻居这么多年,都知道王三妹是什么样的人,李夏那一百两银子怎么的,他们也门清。
要不是家里大的已经娶了亲,小的年龄还不到,秦家大房和二房早就上门提亲去了。别的不说,就算没有那一百两银子,凭李夏挣钱的本事,要真娶回了家,当真是娶了金娃娃。
闻言,秦铮祖父和祖母都眼睛一亮,之前他们还在可惜,要是自家孙子能娶了李夏,确实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好事。
但不知怎得,下意识就把秦铮排在外了,总觉得他不是和李夏扯上关系的人。现在经秦铮一提醒,便发现这是再好不过的一门亲事。
秦家大房和二房虽然不怎么高兴,却也没有再奚落。不用家里出钱,秦铮就能继续念书,要是秦铮真考上了,他们就能跟着白白沾光,心里有些别扭让三房得了便宜,但和得到的相比,这点儿别扭就不值一提了。
大家都赞同,唯有王二妹欲言又止。她知道三妹的心思,是想将李夏嫁给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家。
秦铮长得好又有才,以后还有可能考上功名,三妹哪里会把李夏嫁给秦铮。
秦铮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对秦家人道:“祖父祖母,现在因为陪嫁的事,很多人都上李家提亲,我们这事要快,今天准备一下,明天就去吧。”完了又对王二妹说:“娘,我有些话想对您说,您随我进屋吧。”
王二妹看秦庄一眼,秦庄点点头。她这才唉一声,跟着秦铮进了屋。
“娘,这次去李家提亲,还要您帮忙。”
“我帮忙?我能帮什么忙?”王二妹茫然 。自从上次给秦铮下了药后,王二妹面对他,虽然想讨好,却又打心里害怕,此刻询问也是生怕大声。
“娘,我知道您和三姨在小时候定下了我和李月儿的亲事,如果三姨不答应我和李夏,您就拿这事威胁她,说要将这件事宣扬出去。李月儿在已经定亲了的情况下,还喜欢上了别的男人,孙家那边可就有退亲的理由了。你告诉三姨,因为这事儿他们完全不在理,如果孙家那边退了亲,我也不会娶李月儿,让她两头空。那时候三姨就会怕的,不答应也得答应。”
王二妹吃惊得看向秦铮:“你怎么知道?”这事儿除了秦庄,她谁都没说。
秦铮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该我知道的,我总会知道。”
王二妹见他笑着,联想到秦铮刚才那番话,所有的一切都被他算计到了,虽然是自己的儿子,她却觉得秦铮的笑让她打心里升起一股凉气。
声音发颤,王二妹对秦铮道:“铮儿,娘....娘之前给你下药的事,是娘不对,娘.....”
秦铮打断她:“娘,您放心,不管怎样,您都是我娘,您做什么,我都不会放在心上。”
王二妹闻言,虽然松了口气,却并没有完全去除心里的害怕。
“我说的您记住了吗?”,秦铮问王二妹:“您会照我说的办吧?”
被秦铮波澜不惊的视线盯着,王二妹打了个激灵:“会,会的。”毕竟娶了李夏,对她来说有益无害。
虽然害怕和王三妹对上,但她更害怕现在的秦铮。
秦铮对王二妹笑笑,回了正屋,和秦家人一起商议明天去李家提亲的事情。
傍晚的时候,秦铮敲响了李夏的房门。
李夏开了门,神色有些纠结:“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
秦铮温声问她:“还没想好吗?”
李夏点头。
秦铮笑笑:“你相信我吗?相信我,这对我们来说是双赢的事情,没必要再考虑。我可以发誓,若以后你有了喜欢的人,我肯定放你离开。”虽然他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李夏道:“你也是,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一定要和我说,我不会耽误你的。”
秦铮嗯一声:“好,一言为定。”
李夏伸出手和他击了击掌,既然已经决定了,便放下了心里那点纠结 ,颇为豪迈道;“一言为定。”
秦铮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李夏的头。
李夏下意识想避开,秦铮眼眸一深:“明天我家人就会来提亲,到时候我们成了亲,如果还不亲密,岂不是很奇怪从现在起,你要习惯和我亲密。”
李夏啊一声:“是这样吗?”
秦铮肯定点头,“所以,你也摸摸我吧,就当练习练习。”
李夏被秦铮注视着,颇有些不自在。
秦铮拉着李夏的手覆上他的脸颊,声音暗哑:“.....就像这样。”
第二天秦家人吃过早饭,便按着商议,一家人到李家提亲。
李家人正在吃早饭,昨天才挨了一顿打,王三妹不敢再出幺蛾子,老老实实做了李夏的分,秦家到的时候,李夏刚放下碗筷。
见秦家这么多人来,李虎和王三妹都很诧异。等秦家人说明了来意后,王三妹脸色明显僵了。
“....这,这不大好吧。”
秦家大伯母问道:“这有什么不好的?咱们两家人知根知底的,知道夏夏是个好孩子,我们家秦家长得好看,还能念好书,以后要是考上了功名,你和虎哥还能成为官人的岳家。”
对李夏来说,这的确是一门好亲事,王三妹被秦家大伯抵得说不出话,看了眼李虎,见他不出声,自己只好再次道:“不合适。”
任秦家如何说,王三妹就是不松口。
她是李夏名义上的母亲,她不同意,这门亲事就注定结不成。
李夏这次确定了,王三妹果然没放下搞事的心情。本来还对嫁给秦铮有些犹豫,这会儿也顾不得了,总归先从李家这个火坑跳出去再说。
秦家祖父见说不动王三妹,便看向李虎:“虎子,你是夏夏的生父,这事儿你做主。”意思就是王三妹这个后娘在李虎这个亲爹面前不够看。
李虎看一眼李夏,又看了看秦家人,刚要张口,被王三妹碰了碰手臂,李虎开口道:“我也觉得不合适。秦铮以后如果真考上了功名,娶一个被退过亲的姑娘并不合适。”
秦铮这时出声道:“姨父大可不必担心,我心仪夏夏,不会在意这些。您可能不知道,当今皇后,便是先皇嫔妃,如今一样母仪天下。连天家都不在意的事,我们又有什么可避讳?”
秦铮搬出皇家,李虎又不知道这些,便不敢再拿这个理由搪塞了。屋里陷入了沉默。
不管秦家人怎么说,李虎和王三妹闭口不言,就是不答应。
李夏正要开口的时候,秦铮拉了拉王二妹的衣袖:“娘,你去和三姨谈谈吧,按我昨天说的办。”
王二妹身体僵了僵,站起来:“三妹,我有些话要对你说,去你屋里吧。”
王三妹不想走,要是她走了,李虎松了口怎么办。
王二妹拉她,凑到她耳边道:“月儿和铮儿定亲的事。”
王三妹愣了愣,拉着王二妹进了屋。
进屋后,王二妹顶着王三妹尖锐的眼神按照秦铮的意思说了。王三妹气极反笑,“好啊,你不看在这些年我帮了你多少,还敢打我家月儿的主意。”
王二妹打小就怕这个有主意的三妹,王三妹小时候没少让她背锅,被王三妹一瞪,下意识就想往后退。
想到秦铮,她又不得不强撑:“这事关我家铮儿的终身大事,你要是不同意,我也顾不得咱们的姐妹情谊了。我知道,你那时候让李月儿和我们家铮儿定亲,就是瞧着他以后能有出息,见他病了,又绝口不提定亲的事,我顾着和你是姐妹,就算委屈了铮儿,也没想着宣扬出去。现在铮儿想娶李夏,你要是还敢阻拦,我就把定亲的事大闹出去,你不想让我铮儿好过,我也不让你家月儿好过。”
王三妹真被王二妹这番话惊着了,想起她狠下心连自己亲生儿子都敢下手,怕逼急了真能干出这样的事。
心里恨的滴血,却不得不答应。
回了正屋,不情不愿答应了秦家人的提亲。
虽然不知道王二妹进屋说了什么,让王三妹轻易就改变了主意,秦家人闻言,立刻欢喜的当场定了下来。
“既然如此,爹娘,我和夏夏的年龄不小,夏夏又是长姐,亲事不好落在月儿后面,这样吧,我们准备准备,下个月就成亲吧。”在两家定下亲事后,秦铮立刻道。
“这会不会太急了?”,秦家祖父问他。
秦铮笑道:“不急,我们可以一切从简。”现在当务之急是把李夏拖回自己的窝,等以后他一定补一个盛大的婚礼给她。
“夏夏,暂时委屈你了,你能接受吗?”秦铮转头温和问李夏。
对于这桩合作共赢的亲事,李夏巴不得越少人知道越好,秦铮一问,李夏立刻道:“没事,不办也没什么。”
现在两人已经是未婚夫妇了,秦铮不再收敛,当着众人便去拉李夏的手,宠溺笑道:“不行,从简已经很委屈你了,哪能不办。”
秦家大伯母见李夏被秦铮逗得一副不知道怎么办的样子,心里撇了撇嘴,这小子明明是冲着钱去的,偏偏还一副一往情深的模样,装模做样的还挺像。
既然亲事已经定下了,王三妹巴不得李夏的婚事办得越简陋越好,倒是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临走前,秦铮温声对李夏道:“夏夏,下午去县城等我,我和你一同去。”他毫不掩饰自己对李夏的喜欢和爱恋,看得旁观的李月儿心里又气又恨。
李夏只当他在演戏,便接了:“好,我等你。”
没过半天时间,李夏和秦铮结亲并在下个月就要成亲的事就被大家知道了。除了王三妹这段时间故意将给李夏找婆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大家都很关注外,也少不了秦铮的推波助澜。
有人来问秦铮,秦铮都大方承认了:“是啊,我和夏夏就要成亲了。”
没多久,孙家也得到了消息。
自从和李月儿定了亲后,孙远一度意志消沉,常常关在自己屋子里闷一整天,过去了近一个月,孙远的心情好不容易舒缓一些,便听到了这个消息。
乍一听闻,孙远眼前一黑,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虽然之前已经和李夏退了亲,他难过,却没有真正失去李夏的实质感。
直到这时,他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真的永远失去李夏了。
当下什么也顾不得,听不到孙家人的呼唤,头脑里只有一个念头,想要见到李夏。
他匆匆跑到李家,正碰上李夏收拾好了东西和秦铮碰面准备去县城。
孙远眼睛赤红,呼吸急促:“夏夏,你告诉我,这是真的吗?”
李夏刚刚被秦铮逗笑,这会儿却没了笑模样,嗯一声:“如果你问的是即将嫁给秦铮这件事的话,那的确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