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堂与她会合。
她换上一身运动装,灰色运动长裤配卡其色紧身短袖,明明很简单的一套衣服,穿在她身上却特别养眼,身材好就是可以任性穿。
她身后背了个双肩包,完全一副观光客的打扮,反观自己两手空空,是不是太随意了?
“去哪里玩?”她主动问自己。
“你有想去的地方嘛?”自己又问她。
“我没来过重庆,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
哎,都怪自己没有提前规划,现在临时抱佛脚。
“去坐长江索道?”
“可以。”她点点头。
打车到长江索道时已经中午十二点,排队的阵势甚是吓人,自己很少出门旅行,更没有体验过节假日出游,哪知节日出行会这么多人。
丁木南认真地望了一下队尾,却没能在视线内看到终点,陪她旅行还要让她经历这些,自己很是内疚。
“排队人有点多,要不先去吃个午饭?看看一会儿会不会人少?”
她对自己笑了一下,“节假日出来玩是这样的,丁总是不是从没排过这么长的队?”
听闻,自己忙挥手摇头,“不是不是,我就是怕你累。”
“我不累,丁总要是累了一定要告诉我。”她边说边向队尾走。
好吧,自己在她心里就是个运动废人,丢脸啊。
“我现在已经开始运动了,咱们从奥森回来后我就去办了□□身卡,还请了位私教。”丁木南像个孩子,迫切的想向家长证明自己已经进步了。
她如领导视察,瞟了眼自己,“丁总要开始运动了?”
“不想总被你们鄙视啊。”
“谁鄙视你了?”
“你们啊,范铭!”
她笑了一声,“你年纪轻轻的,确实应该运动一下。”
她此刻又长辈附身,老生常谈的批评自己。
走了很远终于走到队尾,看到这种夸张的队伍,她竟然很平静。
丁木南站在她身后,就这样一前一后排了很久,期间她一直与自己聊天,现在觉得连排队也变得享受。即便不是情侣关系,可现在她起码愿意表现出真实的她,这对她来讲已经很难得了。
排队大约一个小时,终于登上索道。
明明应该庆贺,可车厢内又极为拥挤,自己与她没能站在最佳观景位置,而是被挤在中央,顺着缝隙还是能多少看到些景色。
可身旁一位大娘为了拍照,在周边来回走动,撞到她至少两次,碍于是一位大娘,自己与她都没有说什么。现在社会对大爷大娘的包容度都很高,他们俩也是如此,惹不起……
既然惹不起,也只好尽量不让大娘再挤到她,自己用手臂护住她,他虽不是什么肌肉猛男,可从一个男人的角度,还是很怕自己心仪的女子会受到伤害。
丁木南右手将她搂在身前,左手紧握头顶扶手,生怕她会被挤到。
对于自己这举动她没有拒绝,而是乖乖被自己搂着,就这样站了一阵。
之后不知道是她累了?还是什么原因?她居然主动依偎在自己怀中,这举动如同今早她提议让自己陪她旅游一样不真实,她清醒的时候可从没有这样主动过。是她心里有了什么变化吗?自己感化了她?还是她愿意试着接受自己了?
丁木南将她有可能发生的心理变化幻想了个遍,最终也只能面带笑容去享受她的体温。
原来谈恋爱真不是为了看什么风景、吃什么美食,只是借个机会与那个人相处而已。自己只感觉索道在空中走了一段,看到了什么根本记不清,脑子和双目全在她身上。
索道抵达终点,丁木南搂着她往出走。
排队一小时,体验五分钟,所有景区都这样吗?他完全不能接受,如果没有她,自己可能这辈子也不会来。
出索道已经接近下午两点钟。
“去吃饭吧?”自己手从她身体上移开,转头问。
“嗯,去尝尝当地火锅?”
“好呀。”
丁木南忙拿出手机打开大众点评搜索重庆火锅,翻了几页,锁定了一家高分餐厅,可离这里有2.5公里的距离,不知道她会不会嫌远?
“我看有一家当地有名的重庆火锅,就是离这有些距离,有2.5公里,要不咱们打车过去?”
“走路过去可以啊,反正还没有很饿,就当看风景了。”
哇,她还真是一位运动达人,自己心底是抵触走过去的,可她这么说,也只能化作动力了。
丁木南脑中开始幻想她另一半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体力这么好,另一半可以跟上她的节奏吗?肯定不会是自己这种运动废人吧?
此时,她从双肩包中拿出两瓶矿泉水,紧跟着递给自己一瓶。
瞬间恍然大悟,这才发现她一直背着包。
丁木南忙从她手中抢过双肩包,“对不起,都没看到你背包,我来背。”
她没松手,“没事,不沉。”
“我来我来!”
他成功抢过背包,将包背在身后,然后打开她递给自己的矿泉水。
话说她还真是细心,自己都没有想到要带水,这是直男特征吗?哎。
“你平时旅游都这么走吗?”丁木南问。
“是啊,你不觉得走路可以看到不一样的风景吗?”
“说实话,我没怎么旅游过,我这人比较宅,以前在美国留学时屈指可数的几次也是范铭带我出去玩,那会没什么钱,根本不舍得出去玩。”
她额头上挤出抬头纹凝视着自己,“没什么钱?丁总说的夸张了吧?”
“我跟范铭可不一样,他是富二代,我就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你见过我爸应该也可以看得出。”
“我以为能出国留学的人家里条件都不会太差。”
“送我出国一直是我母亲的心愿,她省吃俭用给我攒了些启动资金,我到国外后半工半读,所以能将就养活自己。”
听闻,她看自己眼神温和了些,像是感同身受。
“你母亲真好,真羡慕你。”她唉声说。
想到她父母双亡无亲无故的事情,好似随便提起哪个对她来讲都是残忍的,她的童年阴影应该对她影响很大吧?如果有什么方法可以治愈她,那自己想去做。
“提到这些会令你难受吗?”丁木南低声问。
她立刻笑起来,像是在用笑容证明她已经不痛了。
“当然不会,都多少年了,我早就接受了,虽然在你看来我可能不幸,但与别人比起来我真的又算很幸运。大山里有很多留守儿童这辈子都走不出那片山,我现在不但走出来了,还来到首都,生活过得也不错,这是很多人都羡慕不来的。”
天呐,自己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她怎么可以活的这么阳光、这么通透?像是头顶总有一缕阳光在照着她。可为什么这样一个乐观的女人还会有夜晚那一面?抽烟、喝酒、泡吧、哭泣?
还是她用情太深?心里永远放不下她前夫?
丁木南此时很想搂住她,对她说些什么痴情的话语,可是脑中的理性控制他并没有这么做。
“大学时范董都带你去过哪里?”她问。
“其实就去过纽约,我那会资金真的很紧张,范铭那么有钱也不说请客,抠死。”
她垂下头笑了一声,整个人状态自然,像个很喜欢聊八卦女孩。
白天的她很阳光,自己希望她能尽快走出阴霾,白天和夜晚都是一副面孔。
“其实我也只去过欧洲,其它也就是东南亚国家。”她主动跟自己分享。
“我也只去过意大利。”他说。
她斜眼望向自己,“这么巧。”
“你也是意大利?”自己问。
她点点头。
“你也喜欢意大利?”丁木南继续追问。
“我老公喜欢。”
这是认识她以来她首次提到她丈夫,此时她很自然,情绪稳定。
“去前我听说意大利不安全,去的时候还战战兢兢,到了以后觉得很好,那边的文化、建筑很吸引人,值得再去。”她说。
“对,我尤其喜欢罗马,那座城市很古老又很有韵味,好像你脚下、身边的每一块石头都有一段故事。在罗马我真的是靠走,处处都是风景,生怕错过什么。”
“你哪年去的意大利?”她问。
“2013年。”
她张着口,一脸吃惊,“这么巧,我也是。”
听闻,这下又换成自己呆若木鸡,“你几月去的?”
“6月。”
丁木南兴奋地腿脚发软,险些摔了个跟头,他赶忙调整步伐,继续跟她攀谈,“我也是。”
很难想象他跟眼前这个喜欢的女人,曾经在七年前一个距离北京8000多公里的地方擦肩而过过,或许吧,或许真的擦肩而过。
这还不算缘分吗?这明明是命中注定。
丁木南觉得离她又近了,对迷恋她的事情豁然开朗,自己命中的有缘人就是她。
“你是度蜜月?”
“挺聪明啊。”
“我也是跟我当时的女朋友。”丁木南坦诚告诉她。
“现在呢?是别人的女朋友?”
丁木南耸耸肩,一脸轻松,“或许吧,也或许是别人的太太。”
她笑了一声,然后如一位资深长辈对自己发问,“怎么分的?”
“我们是大学同学,又都是北京人,一起上学一起打工,很自然的就走到了一起。她是一个明确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她想毕业后留在美国,想拥有一张绿卡,我在北京没有牵挂,所以与她一起留在那拥有个身份应该也不是很奢侈的事情。后来范铭邀请我回国发展,我前前后后考虑了很久,为此她甚至用分手做威胁,我承诺她或许给不了她一个美国身份,但是会努力让她在北京做一位富太太,她还是不能接受。我独自回北京后我们一直分分合合,在第一年拿了第一桶金后我买了我们的机票,与她在一个她一直想去的城市约会。当时假期很美好,我都以为她接受事实了,可异地后她又变得忽冷忽热,等我再去美国找她时,她已经要跟一个美国人结婚了,她完成了她的目标,所以现在应该已经得偿所愿成为一位合法的美国太太。”
听了自己的故事,她只叹了声气,然后揣着双手默默前行,像是这些经历她也都经历过。
“有后悔过吗?”她又化身感情大师向自己提问。
“后悔什么?”
“后悔为了事业放弃爱情?”
“没有!”丁木南不假思索道。
她无奈地摇摇头,“男人啊,从来不会把爱情放在第一位,这点你们永远这么清醒。”
她为什么会这么说?所以她丈夫也是这样吗?她也是被放弃那个?
丁木南很想告诉她,如果那个女人是她,或许自己会为了她留在美国,可此时他们彼此都太过清醒,清醒到自己不会说出口。
“你当时去梵蒂冈圣彼得大教堂了吗?”他换了一个话题问。
“当然要去啊。”
自己撇撇嘴,“我们没进去,很遗憾。”
“为什么?”她不解问。
“她穿的裙子太短了,不让进。我们排队排了2个小时,到门口告诉我不让进,我当时差点没气晕过去。”
自己的故事令她笑地合不拢嘴,自己从没见过她如此时这样快乐,她像个小女孩一会捂着嘴笑、一会手叉腰笑,她能永远这样该有多好。
如果自己的段子能令她开心,那真希望能给她多讲几个,可自己又不是什么幽默男,这方面不是很擅长,哎。
笑了一阵,她终于收住笑容,“那你怎么不自己进去看看?”
“她是不会允许我把她丢在外面自己跑进去参观的。”
她发出了声惊叹,“看来很强势。”
“有时候还……很烦人。”丁木南摇摇头感慨。
“看来不是很喜欢啊。”她又老生常谈道。
“还行吧,我只交过她一个女朋友,我们俩谈不上谁追的谁,就是很自然的就在一起了,所以说不清有多喜欢。”
丁木南这番言论后,她开始沉默不语,不知道令她联想到什么?
她的沉默是自己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