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太子惦记后 第6章 第 6 章

夜里。

魏舒月沉思了片刻，又在宣纸上落下一个名字。

“小姐。”

兰馨走了进来。

“怎么样？打听清楚了？”魏舒月搁下狼毫笔。

“嗯。”兰馨点点头，接着将得来的消息仔细说与魏舒月听。

魏舒月凝思着点点头，目光落在宣纸上，思绪却早已不知飘向了何处？

翌日。

魏舒月用过朝食后正要出门。

走到院外，恰好撞见魏夫人身边伺候的红珠姑娘急匆匆地迎面走来。

“小姐，老爷夫人唤您到前院去一趟。”

魏舒月疑惑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红珠笑着回答：“小姐去了就知道了。”

魏舒月心头莫名有些忐忑，却也没有多想。

“走罢。”她轻声吐出两个字，移步往前院走去。

到了前院发现家里人都穿戴齐整，依次站立，个个凝神静气，当中还摆着香案，这似乎是恭迎圣恩才有的礼节。

魏舒月心有所感，指尖微凉。

“这位就是魏小姐？”

尖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魏舒月循声一顾，这才发现与父亲说话的是宫里的内侍。

“正是小女。”魏国公淡定地点点头。

公公审视的目光在魏舒月脸上流转，笑着恭维道：“果然天姿国色，不怪乎能够得到太子殿下喜欢。”

魏舒月闻言脸色陡变，心中所疑愈渐清晰明朗。

“国公爷真是生了个好女儿……”

她耳里只听得到这句话，之后公公说了什么她全然听不见了，眼前唯有公公的两片唇瓣一张一合。

直到大嫂捏了下她掌心，她吃痛才回过神来。

公公在看她。

母亲和嫂嫂示意她跪下听旨。

她木然跪下，就听公公尖细的嗓音在朗诵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李驰，性温而有礼，弱冠之年，储宫无主，魏氏女舒月温婉贤淑，恭顺知礼。今帝赐恩……以延国祚。”

“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魏小姐接旨吧！”公公含笑望向魏舒月。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耳畔是家人的恭词，魏舒月只觉得无比讽刺，这算什么隆恩？明知道她自小就许了婚，皇帝还是顺着太子的意思下了赐婚圣旨。

可如今她又能如何？抗旨不遵吗？她虽不惧生死，可又怎么忍心因自己私心而连累了家人？

她唯有忍泪默默地接了圣旨。

眼前朦朦胧胧间，只觉人影在极速晃动，唯独她隔绝在外，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阿月？”

见她一直沉默着不说话，魏夫人和两个儿媳不由得担忧起来。

魏舒月回过头来平静地看着母亲和嫂嫂。

“你还好吧？”魏夫人关切地询问。

“娘亲不用担心，我很好。”魏舒月莞尔一笑，“我还有事要出门，这就走了。”

她将圣旨塞到母亲怀里，转身疾走。

徒留下魏夫人和两位儿媳面面相觑。

魏舒月带着兰馨出了门，主仆二人乘坐马车直奔玉华楼。

她打探到冯纯兮平日里最喜欢到玉华楼上观人泛舟，特地来此等候。

“小姐你看！”

兰馨忽然在她耳边轻喊。

魏舒月向楼道看去，见到一个长着一张鹅蛋脸，五官精致似描画的二八佳人，穿着橙黄色宽袖对襟衫搭配嫣红色襦裙，玉臂挂着披帛，袅袅身影似月宫仙子。

她不禁在心里感叹冯纯兮不愧是长安第一美人，这般出尘脱俗的气质实乃世间无双。

她想着，她若是男子也要对冯纯兮生出倾慕之心来。

魏舒月对兰馨使了个眼色，随即起身走进了身后的包间。

兰馨垂眸向冯纯兮走去。

门“吱呀”一声推开来，魏舒月含笑望过去。

冯纯兮见到魏舒月的那一瞬，眼里极快地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冯小姐坐。”魏舒月客客气气地说道。

冯纯兮稳住心神点点头。

“不知魏小姐邀我过来所为何事？”她声音温婉中带着些许防备。

魏舒月莞尔一笑，坦诚回道：“早就听闻冯小姐美名，今日一见真是荣幸之至。”

恭维的话听多了，冯纯兮嘴角习惯性地微微弯起，“魏小姐客气了，你我初次见面，魏小姐的风采也令人难忘。”

“我有些话想与冯小姐细谈。”魏舒月开门见山地说道。

冯纯兮微微挑眉，“魏小姐请说。”

魏舒月眉眼含笑，直入正题，“我才回长安就听闻冯小姐是太子殿下心仪之人。”

若非她语气平常，神色平静，冯纯兮险些要以为她是来挑衅自己的？

她脸上微微变色，“魏小姐说笑了，那不过是谣传。”

“冯小姐别误会。”魏舒月解释道：“若此事当真，我想成全冯小姐。”

冯纯兮疑惑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转，似要看她在玩什么花样？

“魏小姐此话何意？”她神情微冷。

魏舒月眸光暗淡下来，“冯小姐想必也听说我自小就定了亲，我和未婚夫两情相悦，从未想过要嫁太子。”

对她这番话冯纯兮却是不信的。

“若是冯小姐和太子殿下有情，我愿退位让贤。”魏舒月语气里多了一丝急切。

冯纯兮用帕子遮住嘴角泛起的冷笑，神色淡淡地反问道：“赐婚圣旨已下，魏小姐再来说这些话岂非可笑？”

“那就要看太子殿下对冯小姐有几分真心了。”

她眼里的光芒刺得冯纯兮面上一热。

“冯小姐敢不敢与我赌一回？”魏舒月笑着邀请她。

冯纯兮手里的帕子攥得紧紧的，沉默了好久才对魏舒月点点头。

她与冯纯兮告辞后乘坐马车归家。

途中经过徬月斋。

“停一下。”

她掀开帘子的一角，想起三岁的侄儿魏子牧最喜欢吃傍月斋的枣泥酥了，这几日她为着自己的烦心事都没有机会好好地陪侄儿，心里顿生愧疚。

“去买些子牧爱吃的糕点罢。”她对兰馨嘱咐道。

兰馨答应一声下了马车。

回到国公府，魏舒月正拿着糕点要往惠明院去看望侄儿。

“小姐。”

身后传来青梅急急的呼唤。

“何事？”魏舒月驻足回望。

“太子殿下派了郭公公给小姐送来了好多奇珍异宝，说是给小姐赏玩。”青梅面上掩饰不住的开心自得。

魏舒月神情骤冷，赐婚圣旨才下，太子就要对她宣示主权了，她心里只觉得十分抗拒和厌恶，哪里还会有一丝欣喜。

“都丢到库房去吧！”她丝毫不在意地说道。

在青梅惊愕的眼里，魏舒月转身就往前走，。

让魏舒月没有想到的是，她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魏府就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花厅里。

魏夫人陪笑着，看着眼前两位如花似玉的少女，心里莫名的有些忐忑。

“魏夫人不会怪本公主不请自来吧？”

穿着桃红色齐胸襦裙，削肩挂着绘彩轻纱披帛的少女微微挑眉，眼里疾掠过一丝挑衅。

她便是大齐的永宁公主，跟着她一道来的是梁王府的云和郡主。

“公主说笑了，公主肯纡尊降贵驾临寒舍，乃是魏府增光。”魏夫人淡定从容地回复。

永宁公主嫣然一笑，“本公主是为了一睹未来嫂嫂的风采，不知魏姐姐可在府里？”

“小女在闺房，妾身已经让下人去请了。”魏夫人瞧她来者不善，心底隐隐泛起了忧愁。

正说着话，就听厅外传来了脚步声。

魏夫人心知是女儿来了，立即迎了过去。

“娘亲。”

听到这娇娇的一声呼唤，永宁公主好奇地抬眼看去。

见到魏舒月的那一刻，眼里几不可查地掠过一丝妒色，她目光在魏舒月脸上逡巡，心里暗忖：魏舒月这才及笄已然隐现倾城姿色，若是再大些长开了，势头怕是要赶超长安第一美人冯纯兮。

“阿月快来拜见永宁公主和云和郡主。”魏夫人领着女儿上前来见贵客。

魏舒月这才看向永宁公主，目光一触即离。

“臣女见过永宁公主，云和郡主。”她大大方方地上前行礼。

“魏姐姐快免礼。”永宁公主起身扶她。

“魏姐姐果然生的好看，不怪乎太子哥哥这般喜欢，急着求父皇赐婚，晚了就怕魏姐姐花落谁家了。”她笑着，话说得直白又刺耳。

魏舒月心头有异样的感觉，永宁公主的态度让她直觉对方是上门找茬来了，虽然不解其意，却也没有深究。

“公主说笑了，整个长安城谁人不知太子殿下心仪的是冯家小姐。”魏舒月从容不迫地笑着回道。

永宁公主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不禁诧异地挑了挑眉，看向魏舒月的眼神又冷了几分。

在她眼里，她的太子哥哥世间无双，就连人人称赞的长安第一美人冯纯兮也配不上，更何况是眼前这个性子乖张的魏舒月。

故而心里认定是魏舒月使了什么手段才让太子不得不娶她。

“阿月不可胡说。”魏夫人无奈地开口。

魏舒月唇角微弯没有反驳。

“本公主与魏姐姐一见如故，不知魏姐姐可愿请本公主到花园走走？一起聊聊？”永宁公主笑着开口。

“公主请。”魏舒月侧身做了“请”的姿势。

永宁公主向云和郡主使了个眼色，二人一前一后出了花厅。

“阿月要好好招待贵客。”魏夫人不放心地嘱咐。

“娘亲放心吧！”魏舒月莞尔一笑。

她出了门，领着永宁公主和云和郡主往花园而去。

清风徐来，风里夹杂着淡淡的花香，令人心神欲醉。

“本公主很是好奇，魏小姐是如何得到太子哥哥欢心的？”

耳畔忽然响起永宁公主的询问，语气里的嘲讽和挑衅竟是丝毫没有遮掩，称呼也从先前亲热的“魏姐姐”改口成了“魏小姐”。

脱离了伪装，她也不过是个跋扈刁蛮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