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所有人厌恶那天 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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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效果很好不是吗？毕竟太宰已经好好醒过来了。”

听到这句话，如同一个真正昏睡的人一样软绵绵地靠在织田作身上的太宰敏感地打了个轻颤，猝然睁开了紧闭的眼睛。

正听安吾被迫害听得正开心时，突然就被点了名可不是什么好的体验，尤其是当太宰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等织田作和安吾都忘掉‘人工呼吸’这一遭后再择机清醒，连心跳都有好好压制调控，不明白自己完美伪装是哪里出了错漏，太宰一双鸢眼睁得圆圆的，呆呆地仰头看着织田作，眼尾还泛着红晕。

以自下而上这种少之又少的角度去凝视近在咫尺的织田作给太宰带来了一个极大的冲击，车内昏暗的灯光给织田作整个人都渡上了一层浅淡的光晕，醇净的肌肤，温暖的发色，关切的眼神，以及吻起来很舒服的嘴唇，完全不亚于刚刚被人工呼吸到人工清醒那刻看清眼前聚精会神闭着眼睛给他渡气的人的眉眼那刻——

太宰的心跳不受控制地紊乱起来，脸颊热度飙升，就好像森先生打进他血管里的肮脏的药剂依旧在起作用似的，心气浮躁，有点目眩，还有一点干渴。

喉结滚动了一下，太宰呆着目光，在织田作带着几分笑意的目光下微微抿住嘴唇，探出小舌头舔了一下自己又麻又有点痛的唇瓣，卷走了残留的几分气息，又重新染上了水润润的诱人光泽……

所以当织田作一下子贴近时，太宰想也没想就闭上了眼睛，犹记得刚刚清醒后出于不可名状的心理没有制止织田作的动作、依旧装作窒息又被织田作多渡了几次气的轻飘飘又沉甸甸的感觉。

理论上来讲，人工呼吸对于被承受者来说是很难受的，但很奇怪，当织田作和他双唇紧贴，撬开他的牙关，压下他的舌头，将温暖的气流通过喉咙灌进身体时，太宰没有任何不适感，任由属于织田作的气息渡遍身体的每一个角度，浑身都暖融融地发涨，只觉得整个人都浮上了云端，忘记了梦和现实的一切……

直到安吾叫停，这种意义不明、无关禁忌、压缩到极致又膨胀到极致、所有的言语和法则都无法规定的时间才堪堪结束，这让太宰隐有不满的同时又无比庆幸，毕竟当时如若再继续下去，即使是太宰也不能把握会发生什么，比起‘接受’，他真的想要不顾一切孤注一掷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予织田作，尤其是做了那个黄昏下血色的梦之后，这种渴望已经近乎于恐慌……

然而，让太宰感到遗憾的是，织田作这次贴近仅仅是和他碰了额头，尽管在某个瞬间，太宰真的以为眼眸中光影流转的织田作是要吻他。

“应该是不烧了啊。”和不论是身体还是脸颊都很热的太宰碰了额头后，织田作有些困惑地道，随即又担忧起来，毕竟身体忽冷忽热可不是一个好的表现。

太宰没有回话，抿着嘴唇，清空杂念重新想着刚刚的片段，再三仔细检阅，最终还是不得不得出轻柔、珍惜、却不逾矩的结论，将他按在坚硬的副驾驶台上，织田作扶着他后背的手却只是避开了他的伤口，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明明是最可以肆意妄为的距离，却没有一丝一毫的**……

真正的**是什么样子，在这漫长的一天里太宰已经很清楚了，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了，所以没办法欺骗自己，所以…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友人有这样肮脏的妄想……

这一刻太宰为自己先前的想法感到恶心，厌恶极了自己像正常人类一般的贪得无厌，明明是他的出现打乱了安吾和织田作的原先的计划，明明没有他两个友人无疑会拥有更好的明天，明明像他这样的人只会连累身边的人，只要还在呼吸就会带来无穷无尽的危险和麻烦……

“太宰。”织田作突然唤道，对太宰突然消沉的情绪似乎恍有所觉。

太宰茫然地抬起眼睛。

织田作顿了一下，原本是想问太宰为什么要哭，但太宰抬起脸却没有任何泪痕，大概是自己太过担心而产生的奇怪幻觉吧。

“……要喝点水吗？”

想到刚刚太宰迷糊着做的吞咽动作，织田作把手中早就拧开了的矿泉水递到了太宰的嘴边，正要试着喂时，太宰自己捧住了这瓶水。

于是织田作松开了手，看着太宰垂着眼睛小口喝水的样子，目光落到太宰脖颈处经过时间的催化已经发酵成紫青色的骇人痕迹。

想着经过了那些事情太宰应该是讨厌任何形式的亲密接触的，织田作放弃了一直很好奇的想要询问太宰他们之前到底是什么关系的想法，组织了一下语言认真道：“抱歉啊，太宰，刚刚不是刻意对你做那些事情的，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当时的状态太糟糕了，如果觉得讨厌的话——”

太宰停下了喝水的动作，嘴角挂着很薄的笑，打断了织田作的话道：“我知道，织田作…抱歉这种事不要对我说，相反是我要谢谢你……不然的话我可能真的会沉在那个腐朽世界的梦里醒不来呢……”

“……梦，是噩梦吗？”

对太宰像是很正式的道谢织田作莫名感到了一点点不舒服，但在听到太宰最后一句话还是选择了先追问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而全神贯注专心致志、假装自己是一团并不存在的空气的安吾也微微偏了下头，分了小部分的注意力过来。

梦是没有时间的概念的，所以这短短的时间里太宰做了多少梦都不算奇怪，可如果真的只是梦的话，就算是噩梦也不足以造成太宰刚刚那副模样，梦是不会带来那么真实的痛苦的。

“不算是……”

太宰轻轻摇头，像是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一般沉默了不知多长时间后，太宰慢慢地抬起头，将哭未哭地看了一眼织田作，然后盯着自己展开又握住的手掌，声音低到宛如梦呓。

“……我好像梦见你死了，织田作……和mimic，在一个黄昏，在…我怀里死掉了……”

“太宰——”

织田作犹豫着轻轻拍了拍太宰的肩膀，刚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些安慰的话，结果还没说出口——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宰紧紧抓着织田作的衣角，弯下腰，浑身颤抖地，难以自持地大笑出了声……

一直笑到嗓音干涩，眼角都笑出了眼泪，一直到织田作忍不住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太宰才勉强止住了笑声，直起了腰。

“哈哈当然是骗你们的，抱歉抱歉，实在没忍住吧哈哈。”

太宰笑着拍了拍紧蹙着眉头盯着他的织田作，不知道自己的笑简直比哭还要难看，“不会真信了吧织田作，再说我自然知道梦都是假的呀哈哈，和现实都是完全相反的，不是吗？”

织田作没有说话，目光紧紧地看着眼前的太宰，眼睛里倒映着一个哭泣着的孩子的模样。

“当然是假的，梦这种事情，太宰君睡着之前我们还在被mimic跟踪，梦都是不讲逻辑的，所以就算梦到这种事情也不足为奇。”

打破太宰和织田作之间几乎凝滞的沉默的人是安吾，语调严肃，声音却像是得了什么重感冒一样干哑。

“是吧是吧，就是这样。”

得到了认同的太宰大松了一口气，慌忙地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认同，不停地瞄了一眼又一眼织田作，不安地搓皱了织田作的衣角，怯嚅道：“对不起嘛织田作……”

“别对我那么严厉嘛，以后我不开玩笑了好不好，别生气呀……”

织田作在心里叹了口气，抬起了手。

太宰条件反射般地闭了闭眼睛，又在落到脑袋上的温柔揉弄的触感下酸涩了眼眶。

“没生你气，只是……”

织田作轻轻揉着太宰的头发，目光微微有些失焦地看着横在前方的道路，只是后面到底是什么呢，织田作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