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束缚的她们 第7章 顶楼的秘密

包间里，苏冉坐在桌旁，穿着一件优雅的淡蓝色连衣裙，头发挽起，整个人显得温婉端庄。她面前坐着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两人之间的距离和氛围看似亲密。

旁边还坐着两对中年夫妇，显然是双方的父母。

顾臻握紧了杯子，心中一阵复杂的情绪翻涌而起。她不是在嫉妒，也不是在不满，只是没想到再次见到苏冉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冉冉，这次见面是为了让你们多了解了解。陆先生可是很优秀的年轻人呢。”苏冉的母亲微笑着开口。

“是啊，陆先生事业有成，性格又稳重。”苏冉的父亲附和道。

“伯父伯母太客气了，我也很希望能和苏小姐进一步交流。”陆先生笑着说道，语气温和。

苏冉抿了一口茶，微微点头，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淡然笑意：“彼此了解是很重要的，慢慢来吧。”

虽然话语和表情无懈可击，但顾臻敏锐地捕捉到苏冉眼底那一丝若隐若现的抗拒。

顾臻低下头，试图专注于自己的餐点，却怎么都没办法静下心来。

“要不要过去？”她自问。

告诉苏冉她们的过去？告诉她，自己当医生的原因正是那次的偶遇？可这是合适的时机吗？

她握着杯子的手微微发紧，挣扎的情绪充斥在心间。

包间的门忽然被人推开，苏冉走了出来。

顾臻下意识抬头，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她的心跳骤然加快。

苏冉显然也看到了顾臻，脚步一顿，眨了眨眼睛，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顾医生？”苏冉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意外，“你怎么会在这儿？”

“吃饭。”顾臻下意识回答，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冷静。

苏冉走近了几步，微微侧头，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真巧啊。还以为你不喜欢这种地方。”

“偶尔换个环境。”顾臻放下杯子，看着她，“你呢？”

苏冉笑意微敛，抬手理了理耳边的发丝，语气平静却带着些许敷衍：“家里安排的，见个朋友。”

顾臻没再追问，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顾医生，你是不是……不想见到我？”苏冉忽然低声问道，声音带着几分认真。

顾臻一愣，抬头对上她的目光，顿了顿才回答：“不是。我只是……”她的话音戛然而止，像是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苏冉看着她，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换上了浅浅的笑意：“既然不是的话。”

还没说完，她就一把将顾臻走进了电梯，按下了通往商场顶部的按钮。

顾臻没有挣脱，也没有发问，只是默默跟着她。

电梯里安静得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顾臻侧头看了一眼苏冉，她的脸上带着些许倔强与疲惫，目光却坚定。

到了顶楼，外面的风有些冷，商场顶部设有一片露天观景台，夜幕下的城市灯光璀璨如星。苏冉松开了顾臻的手，走到护栏边，双手撑在上面，沉默了片刻。

“顾医生，你有没有觉得，人生有时候特别没意思？”她低声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沙哑和无奈。

顾臻站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回答得很平静：“有过，但不是一直。”

苏冉轻笑了一声，抬头看向远方：“我从小被人说成是‘别人家的孩子’。成绩好、性格好、会做人，也从不让父母操心。可这些所谓的‘优点’，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

她顿了顿，侧头看向顾臻，眼中多了一丝苦涩：“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顾臻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因为他们发现了我的秘密。”苏冉苦笑了一声，“高中的时候，我喜欢上了一个女生。她很普通，却让我觉得很安心。可惜，我们的关系没能持续多久。家里人发现了，把我强行带回家，转学、断联……一切都被他们彻底掌控。”

她低下头，手指轻轻抚过栏杆的边缘：“那段时间，我甚至想过自杀，可后来想想，我又不甘心。我为什么要为他们的规则放弃自己的生命？于是，我离家出走了。”

顾臻的眉头微微一皱，低声问：“后来呢？”

苏冉苦笑着抬起手，指了指自己手臂上的一处淡淡的伤疤：“后来，我出了车祸，差点死掉。他们找到我，把我带回去，还给我安排了无数次的心理咨询。可他们从没问过我，究竟想要什么。”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夜风将她的长发吹散，她微微侧头看向顾臻：“你知道吗？其实我从小就很羡慕那些自由自在的人，想做什么就去做，从不用考虑后果。”

夜风拂过天台，苏冉双手环抱，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顾臻。顾臻沉默了片刻，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稳重：“有时候，一些事会改变你的人生轨迹。而我的选择，是源于一个冬天的下午。”

苏冉转头看向她，眼中带着好奇：“什么样的事？”

顾臻抬起头，目光落在远处的城市灯火中，仿佛回到了许多年之前：“那是我十二岁的时候，冬天特别冷，雪下得很厚。放学回家的路上，我经过一条巷子，看见一个人躺在地上。”

“是个女人，二十来岁的样子，穿着单薄的衣服，身上满是污渍，脚边还有斑驳的血迹。她脸色苍白，呼吸很弱。”顾臻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自责，“我当时吓坏了，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苏冉微微皱眉：“那你后来做了什么？”

顾臻低头轻叹，语气变得有些沉重：“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时候，我只是个孩子，不懂急救，也不懂如何处理这种事。唯一想到的，就是去找大人帮忙。”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跑去附近的商店，大声喊人帮忙。有一位大叔听见了，跟我一起回到了巷子里。”

“她还好吗？”苏冉忍不住追问。

“还活着，但情况很糟糕。”顾臻轻轻点了点头，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我们把她送到了最近的诊所，医生说她失血太多，身体也受了重创。虽然抢救过来了，但后来留下了严重的病根——一条腿因为延误治疗而落下了残疾。”

苏冉听到这里，心里一阵酸涩，低声说道：“那一定对她影响很大吧。”

顾臻的目光变得柔和，却透着一丝愧疚：“是啊。她是工厂的工人，本来靠劳动力养家糊口。后来，她没法再从事原来的工作，只能在家附近开个小摊勉强生活。”

苏冉垂下头，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所以，这件事对你触动很深？”

顾臻微微点头，语气坚定却夹杂着一丝自责：“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懂急救，或者能更快带人去帮忙，是不是她的腿就不会残疾？是不是她的人生会有不同的可能？”

苏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顾臻继续说道：“从那以后，我就下定决心，要成为一个能帮到别人的人。我要学医，让自己有能力在那些紧急时刻不再无能为力。”

“后来呢？”苏冉轻声问，“你有再见过她吗？”

“见过。”顾臻的语气忽然柔和了几分，嘴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她后来搬到了一处平房住，有一次我去探望她，她笑着跟我说，‘小姑娘，谢谢你救了我。不然啊，我连摊子都开不了。’”

“她不怪你？”苏冉有些意外。

顾臻摇了摇头，目光清澈而深沉：“不怪。她说，我能去找人帮她，已经是她的幸运了。”

苏冉听着，眼眸中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顾医生，你还真是个特别的人。”

顾臻低头轻笑，语气平淡却透着坚定：“不是我特别，是因为那件事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每个人都有能力去改变一点什么，哪怕只是小小的一步，可能就会影响别人的一生。”

苏冉看着她，沉默了许久，忽然低声说道：“顾臻，有时候我真羡慕你，能坚持自己的选择，走自己想走的路。”

顾臻侧过头看着她，嘴角的笑意带着一丝温柔：“你也可以的，苏冉。只要你想，没有什么是束缚得住你的。”

这句话让苏冉的眼眸闪了闪，似乎触动了内心深处的某根弦。她垂下头，轻轻握紧了双手，像是在消化顾臻的话语。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背后传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短暂安静。

两人之间的气氛正逐渐变得轻松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顾臻？”

两人同时回头，只见陆先生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神色。

苏冉有些诧异：“陆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陆先生没有回答苏冉，而是径直走向顾臻，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开口：“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顾臻的眉头微微一皱，语气冷静：“你认错人了吧。”

“不会的。”陆先生语气笃定。

他说到一半，却忽然顿住，目光中透着一丝复杂与探究。

苏冉看着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心里充满了疑惑：“你们……认识？”

顾臻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垂下眼帘，脸上看不出情绪。

陆先生的目光在她和苏冉之间来回打量，最终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看来，我没有认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