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有蘖 第3章 我在等风也在等你

只听见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溪河边的浣衣女子纷纷被吸引了过去。此时的白落莺抱着一个木盆穿过小树林就往溪河边去了，但她有些无精打采。

猛然才注意到逼近的马匹，白落莺面露惊吓，忽而发现，那马匹其实早已放慢了步伐。映入眼帘便是鲜衣怒马，白落莺定定的看着那人，忽而有些晕眩，绛红衣里衬着白衣的顾启轩嘴角上扬，笑意吟吟的看着面前略有失神的小娘子。

“小娘子，请问寒园怎么走？”那人的声音都那般温润如玉。

白落莺微微低下头，掩饰那抹不易察觉的羞涩，轻声说：“直走约三里路左拐便是。”

“多谢小娘子。”

顾启轩说完扬鞭，快马离去了。

白落莺望了一眼那人的背影后，来到溪河边，那一旁浣衣的女子们便簇拥了过来，欢天喜地的拉着白落莺问东问西。

“落莺，那公子好生俊俏，你可识得？”浅月率先开口。

“对啊！落莺姐姐，你可认识那公子？” 初扇妹妹也是满心期待。

“我…我不认识他啊！”白落莺迷迷糊糊的回答。

“原来如此，也不知是谁家的公子？”

白落莺说：“他问了去寒园的路。”

“原来是言公子的朋友，难怪如此气宇轩昂。”

看着这里的小娘子们个个迷恋着刚刚那位公子，白落莺笑了笑，却忘了自己也沉溺其中。也难怪，怀春少女们都在豆蔻一般的年华里，可从前这溪云镇也就只有那寒园里的言公子能入小娘子们的眼。

此时的寒园里，也是热闹非凡。

“顾兄，你怎么来了？”言承俞面对顾启轩的造访惊喜万分。

“昱之兄，我在东京开封府等你多时了，可你没来啊！” 顾启轩爽朗地大笑。

“那般繁华之地怕是容不下我这清贫之人。”

“所以，我就来看看昱之兄时常挂在嘴边的寒园。这般清幽雅致，何谈陋室，昱之兄真是觅得一个好居室啊！”

“顾兄这般不嫌弃，那便只管在我这寒园住下了。”

“好！哈哈哈！”

傍晚时分，言承俞与顾启轩用过晚膳后，各自回了房间。

顾启轩见屋内有一把古琴，便拿上琴去寻言承俞，正巧言承俞也拿着一把洞萧走了出来，两人于园中的庭院相遇，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顾启轩在石桌上放好古琴，坐下调试着音而后便开始拨弄着琴弦，言承俞吹着洞箫加入曲声。落莺家与寒园后院只有一墙之隔，白落莺是跟着曲声来到寒园的。白落莺悄悄站在亭台的柱子后，安静的聆听着这首曲子，如潺潺流水，静静的流淌，却又不显得苍白无力，听着听着头便靠在柱子上，十分惬意。

一曲奏罢，只听言承俞说：“出来吧！一会儿又该睡着了。”

白落莺微微一笑，缓缓走出。顾启轩看着月光下那笑颜，竟比白日里更好看，心中某个角落被触动一下。

“顾兄，这位是我邻家的小妹，闺名落莺。”

“白日里见过的，落莺小娘子。”

“说来，她也善古琴，你们倒是可以切磋切磋。你手上的这把琴正是她儿时找我学琴，用的第一把。”

“真的吗？昱哥哥，那把琴你居然还留着。”白落莺有些诧异，那把古琴不知道被她弄坏了多少回，昱哥哥竟又将它修好了。想着顾启轩刚刚还拨弄着那把琴，白落莺心中有种暗暗的愉悦。

“阿莺，这位是顾启轩顾公子，我出游时结交的友人。”

“见过顾公子。”白落莺盈盈行礼，顾启轩竟觉得这姑娘身上有种非比寻常的贵气。

“阿莺，既然你来了，不如抚琴一曲，我和顾兄二人小酌一杯。”

白落莺也不推脱，落落大方的坐下抚琴，言承俞也招呼着家仆将佳酿搬至亭台中。

夜色朦胧，一女子于玉兰树下拨弄琴弦，晚风拂来，三千青丝微微飘动，白玉兰花瓣纷飞，两位挺拔俊朗的男子在亭台楼阁轻声把酒言欢。那轻扬悠远的曲声慢慢溢出，溢出了寒园，溢入了这溪云镇的百户人家庭院中，众人皆沉醉其中。

言承俞看着那抚琴的身影，微微一笑说道：“顾兄，你可知啊，那小丫头儿时是多么娇俏可爱啊！如今，也是个亭亭玉立的小娘子了。”

“昱之兄这番感叹仿佛恍如隔世。”

“是啊！那还是我刚来溪云镇的时候，也是好友帮忙寻的清静处，可这一住竟就不想走了，阿莺就是那时候来找我学琴的，起初我本不愿，也没打算常住于此，故多次推脱，可那小丫头也是锲而不舍，她家离我这寒园近，她便时常溜进来，躲在暗处看我抚琴，时常就在此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见她这般，我这才同意了教她抚琴。”

想那言公子来这溪云镇之时，白落莺不过六岁稚子，每日只知跟着那些姐姐妹妹们一起偷偷看那刚来的俊朗之人，她见过浅月常去给他送她做的糕点，也听过画鸢姐姐梦里呢喃过他的名字，溪云镇的姑娘们在河边浣衣时念叨着都是他的事，有关他芝麻大点儿的事情都是姑娘们口中的骄傲，那时杨柳丫还没来，不过当她随她爹搬迁至此，也乐此不疲的加入了进来。白落莺呢，除了每天跟着姐姐妹妹们一起偷偷的躲在寒园亭台楼阁后面听那人或而抚琴或而吹箫或而舞剑，还有一件事情就是偷偷在练字的宣纸上写那个好看的人的名字--言承俞，字昱之。

最后，还是凭借白落莺近水楼台先得月。其实每当夜色降临，姑娘们着急忙慌地都赶回家了，唯有白落莺仗着自己的家与寒园只有一墙之隔，每次都逗留到最后，经常听着看着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却在自己的卧床上。

“说来我还是她的小师傅，可如今她在琴艺上的造诣远高于我了。果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言承俞随性的说道。

“落莺小娘子真是沅芷澧兰。”顾启轩由衷的赞叹。

自从杨柳丫走后，白落莺再也没去过梅湖畔，那个地方是只有她和杨柳丫知道的秘密。白落莺从紫韵姐姐的济世药堂出来之后，忽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梅湖畔，这里还是那么漂亮，充满了清新自由的气息，白落莺坐在草地上，闭上眼睛感知身边的一切，突然她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

白落莺睁开眼睛，四周环顾，发现竟是那人。

“落莺小娘子，是顾某打扰你了吗？”

白落莺心想：他的声音真好听啊！她微微摇了摇头，说：“没有，只是顾公子为何来此？”

“溪云镇很美，我想一个人到处走走，兜兜转转便误入了这么美的地方。”

白落莺笑道：“原来如此。”

“顾某真是有幸，这里山清水秀、景色宜人，邻里和睦得像一家人，处处都是孩童一同玩闹的声音，这是我以前从未见过的。”

“溪云镇的确有很多你意想不到的美好之事。”白落莺嘴角上扬，心情愉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