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浮有些不解,“什么意思?”
苏宴之摇了摇头,“没什么。”
其实很早以前他就明白了,所谓的血缘关系在苏家里,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苏父跟苏母之间,存在太多说不出的龌龊。
他们两个人都藏着自己的秘密,然后装作恩爱的夫妻,在外是光鲜亮丽的一家人,在内也尽可能的维持家庭和睦。
他们似乎一直有种说不出来的默契,谁也没有去捅破那一层窗户纸。
但只有苏宴之知道,这一切都只是表面。
这些年他也陆陆续续调查了不少有关苏家的事,知道的越多,却越觉得难以启齿。
“你恨她吗?”苏宴之突然开口问道。
苏浮还是不解,“谁?苏航清?”
“不,是母亲。”
这个问题让苏浮有一瞬的呆愣,他没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会问这个?”
他为什么要恨苏母?
难道对方做过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吗?
下意识的,苏浮想起了自己那黏黏糊糊命格的事。
是苏母?
对,他是苏母生下的,没人比她更清楚自己的身份,也没人会比她更容易拿到自己的贴身物品,比如出生时的脐带血毛发等等,这些都是他极其**的物品,被邪门歪道拿到了,的确可以借此来控制自己的命格。
但是为什么呢?
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把自己的亲生儿子赶出去,留一个私生子在家里,对她有什么好处吗?
还是说,她跟苏航清之间也有着什么交易?
不,苏母一心都在自己的美貌上,而且也算不上多聪明,也不像是能交易什么东西的人。
那这是为什么呢?
苏浮朝着苏宴之看过去,希望得到答案。
苏宴之吐出一口气,像是疲惫极了,“我知道的不多,但母亲跟父亲之间的关系并不像外界所看到的那样,他们更多是因为利益才在一起,我也不确定是苏航清的影响,还是母亲跟父亲之间做过什么交易,不然她应该也不会同意把你赶出去。”
只有苏母最清楚苏浮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
然而在苏航清认亲上门的整件事里,她却都没有发声过,而是默许了这一切,并且从未主动提过要跟苏航清做亲子鉴定。
所以苏宴之猜测,苏母要么是被人蒙蔽,要么就是跟某人达成过一些交易。
又或者是,二者皆有。
这也是让苏宴之最不能理解的一点。
对苏母来说,苏浮真的就这么不重要吗?
或者说,苏浮的身份,真的让苏母这么介怀吗?
苏浮也不懂,但他本来就六亲缘浅,因此也不是很在乎这些事,于是他对着苏宴之点点头说道,
“我会去好好调查,但我也得回苏家一趟,我总感觉苏家有问题。”
而且那种黏黏糊糊的感觉,以及那个邪乎玩意,他总感觉跟苏家脱不了关系,目前他也不确定是跟苏母有关还是苏父有关。
苏宴之看向苏浮,“那等老二跟苏航清去录综艺后,我找个时间带你回苏家吧。”
苏浮明白对方的意思,最好是无声无息的回去,也不要跟苏父跟苏母撞上。
毕竟他走得不光彩,到时候被苏家知道了,说不定又会闹出什么事来。
“行,后面有事我会联系你,不过我先说清楚,你被打跟我没太大关系,是有人故意想要偷取你的气运。”
“气运?”
这几年苏父有些迷信,跟一个叫渊千大师的人走得很近,也常常把人请到家里来做法。
若是以前苏宴之是不信这些的,然而最近发生了很多事,这让他也不得不信了几分,但苏宴之很聪明,他稍微一想,就想通了。
“你的意思是,苏航清是为了偷取我的气运,然后去参加综艺节目好顺利出道?”
毕竟气运这种东西,用到合适的地方,就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只是,苏航清为什么想要出道当艺人?
这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苏浮点了点头,“总之你以后离他远点就行,他给的东西你都不要接受,他如果问你可以不可以借一点气运给他之类的问题,你都不要同意,这样你就应该不会再被他偷走气运。”
毕竟他发现苏宴之头上那根黑线已经很淡很淡了,虽然苏浮也不清楚那是什么,但应该就是这玩意帮助苏航清偷取气运。
“既然事情解释清楚了,那我就先走了,有空再联系。”苏浮挥了挥手,也不打算久留。
瞧见苏浮要走,苏宴之忍不住喊道,“小浮。”
苏浮停下脚步,侧头朝着苏宴之看来,神色却一片的平静。
仿佛他们之间只是一个认识的熟人,而不是曾经亲密无间过的兄弟。
“以前的事或许是我们有失公正,你——”
“如果你是要说这个的话,”没等苏宴之说完,苏浮就忍不住打断道,“那就不必了,都过去了,我现在跟苏家也没什么关系,我也不希望彼此太过打扰对方。”
“可我是关心你的。”苏宴之想了想,又补上了一句,“老二也是关心你的,这里面或许有什么误解也说不定。”
苏浮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没必要了。”
他毕竟穿去了异世十八年,对于之前所受的那些委屈以及不甘,早就被时间冲散了许多,也记不清多少。
或许被穿走之前,那段被诬陷被欺负的时间里他渴望得到公正,也希望得到关怀。
从小无忧无虑长大的小少爷,突然经历这一切怎么可能不感到彷徨以及害怕。
但可惜的是,那时的他没等来这些。
而现在的他,也不再需要。
毕竟他是被舍弃的一方,也算是全了六亲缘浅。
“你好好养伤吧,顺便也劝苏宴笑离苏航清远一点。”
这是苏浮能给出的最大善意提醒。
他刚刚看出来了苏宴笑最近有血光之灾,只是这个血光之灾断断续续的,还是对方主动去招惹的,属于命定的劫难,那他就不能多管闲事。
但左右提醒一句也无妨,反正也不会改变什么。
苏宴之抿了抿嘴,看着苏浮走出病房的背影,最终回了一个字,
“好。”
苏浮出来的时候,只看到医院走廊里只有白谨微在等他。
他朝四周看了一眼,没看到苏宴笑,估摸着是走了。
也对,苏宴笑最近应该挺忙的,被缠上的事估摸着也不会少。
白谨微看向苏浮,又朝着病房里面看了一眼,最终只说了一句,“还有要去的地方吗?或者我送你回家。”
苏浮想了想,朝着电梯走去,“回家吧,我们也该好好聊聊。”
白谨微若有所思了一瞬,随后跟上了苏浮的脚步。
他们一路来到地下车库,然后白谨微去开车,等苏浮坐上来后,白谨微附身过来帮他系安全带。
他的手指很修长,也很白皙,没有一点茧子跟褶皱。
这样的手,不会出自于一个贫苦人家。
再者对方身上这么大的一个无量功德,就注定这辈子不可能过得穷困潦倒。
所以,白谨微不是牛郎。
那天晚上的事是他误会了。
想清这点后苏浮靠在座位上,安静的看着对方的动作。
白谨微将安全带系好,抬眼,刚好闯入苏浮的视线之中。
他维持着这个动作,似乎也不打算起身,光明正大的任由着苏浮打量。
太过坦荡的目光,反而让苏浮有些不自在。
这孩子,怎么这么直白。
说实话,苏浮觉得对方很正,正得发邪那种。
他看不透对方的命格,也看不到对方的命盘,甚至连祸福吉凶都看不出一点预兆出来。
这让苏浮下意识想到了一句话,金鳞岂是池中物。
或许有一天对方也会成长到连他都不得不正眼相看的地步。
“你的眼睛很漂亮。”苏浮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这句。
白谨微却是动了动眉头,“你在透过我,看向的是谁?”
苏浮表情闪过一丝松动。
被察觉到了吗?
白谨微的眼睛跟他师尊的眼睛很像,但他师尊的眼睛是冰蓝色,长长的睫毛也是一片的银色。
但除了颜色外,其他几乎是一模一样。
有时候白谨微安静看着他的时候,总会让苏浮误以为对方是他的师尊。
白谨微下意识的靠近了几分,两人的衣服摩擦在一起,狭小的车内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逼迫苏浮看向自己,却又不肯开口询问,只是固执的跟对方对视。
似乎想要从苏浮的眼里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然而他们的距离却越来越近,苏浮都怀疑他听到了白谨微的心跳声。
这点,倒跟他师尊不像。
在他的记忆里面,他师尊总是温和的,当然是指面对他时,他师尊很有耐心,也很有修养,除了那档子事外。
而对外他师尊则是个杀伐果断之人,也曾让修真界众人闻风丧胆。
所以,为什么这世间会有如此相似之人呢?
两人的视线交织纠缠,却又仿佛从未在同一频道上。
“滴滴——!”
终于,还是后面的一辆车鸣起了喇叭,这才打破两人之间怪异的气氛。
白谨微抽回身体,朝着后视镜看了一眼。
他们停在出口这里,因为这里是拐弯,后面的车也不敢超车,所以只能鸣笛提醒。
白谨微启动车子,然后从地下车库出来。
“回家吗?”他问。
“嗯。”苏浮答。
随后气氛又沉默了下来。
苏浮目光闪烁了一下,无聊的将车窗按下去,然后又升起来,似乎想借此驱散刚才那股尴尬气氛。
等到家了,白谨微停好车,扭头认真的看向苏浮。
“那你还要包养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