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后又修养了一个礼拜,慕慈的嗓子才彻底恢复正常,但她的生活却变得不正常。
赵霖每天在家族群准点问好,父母由衷地喜欢他,慕慈也被迫问好。
虽说是演戏,相互帮忙,但他这个假男友入戏也太深了。
慕慈无可奈何,直接私聊他,文字刚刚编辑一半还未发过去。
他提早一步发来一张酒店截图,慕慈一惊,点开看。
赵霖:预定了两间房,你看看合不合适?南山十月份不仅有流星雨,山里还有一种罕见的珍稀鸟类,到时候我带你去看看。
赵霖:我没有别的意思,仅仅是为了感谢你,群里我们是情侣,私下我们就只是朋友。
他连发两条信息撇清关系,慕慈原本凝重的眉头松了下来。
她打字的手停在半空,犹豫半天后将编辑好的文字全部删除。
慕慈:好,谢谢。希望你走出困境后能澄清一下我们的关系。
回忆起一周前,慕慈餐厅被赵霖拦住,他局促不安地低着头,眉头紧锁,露出一丝无助。赵霖请求慕慈做他的假女友帮他应付催婚的父母,他则愿意为她引荐电视台人脉和鸟类资源。
慕慈犹豫了几秒,他却又说有个故事希望她听听。
慕慈一时心软坐回原位,赵霖坐直身子,注视她时露出一股悲伤,看起来格外的脆弱。
赵霖的青梅竹马亦是他的恋人,但她从小体弱多病不被赵家接受。
他为她抗争了多年,发誓非她不娶,赵母便以死相逼要求他结婚生子。
在遇见慕慈之前,他已经相了二十多次,但无一例外都被他冷处理了。
家里的长辈见他不从当真跳了楼,再次接受相亲时他遇见了慕慈。
赵霖不安地自揭伤疤,但聊到青梅竹马时,他的眼里却眼中闪烁着热烈的火花,他声音柔和而低沉,每个字眼都情感浓烈。
情之深,爱之切,但始终爱而不得。
两人在面对面交谈了很久,最终慕慈同意了,真合作但假情侣。
两人都生活在控制欲很强的家庭里,也算同病相怜。
结束和赵霖的聊天后,慕慈背上设备出门,下楼时正好遇上溜达的苏卫国,他看着慕慈摆弄设备,紧急在手机上敲字。
二十分钟后,苏诚大步流星地赶来,他站在她身后,目光深切地看着她。
“你需要帮忙?”他问。
苏诚一身黑色西装,衬衫的领口微微开,黑色的皮鞋在阳光下闪耀着光泽,他儒雅大方,气质不凡。
慕慈回头,一时失了神,她盯着他细白突出的锁骨,半天才回答:“需要……吧。”说完,她看了一眼苏卫国。
他立刻转过身去,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背着手一路出了门。
苏诚也没解释为什么他突然出现,慕慈也没问。
因为生病,她半个月没有更新视频了,自媒体账号在持续掉粉,她急于扭转局面。
不用过多言语,两人默契前往保护区继续捕捉新素材,日头在空中画着弧线,不断向西坠去。
天气逐渐转凉,候鸟准备南迁,可拍的素材也在减少。
他们徒步穿梭芦苇草丛中,时刻要注意着沼泽,四周秋风阵阵,鸟鸣声幽幽却稀寥。
终于他们在一湾水泊的尽头看到了几只彩鹮,它们毛色艳丽,色彩斑斓,在阳光的照射下异常耀眼,长而弯曲的喙不停探入泥塘和水洼中捕食小鱼小虾。
偶尔它们吃高兴了,不停扑扇翅膀,放声高鸣,绰约缤纷的身姿在水面倒映出一幅美不胜收的画卷。
一连七天,苏诚陪着她早出晚归。
偶尔酒楼生意忙,他也会提前打听她的出行计划,忙完后直奔保护区,悄悄站在她身后,像个安静的骑士。
遇上出差的日子,陈正会来替班,保护她的安全。
慕慈感激不尽,但隐隐约约觉得哪儿不对劲儿。
这事非常不对劲儿,她自顾琢磨,但她在想歪的路上一发不可收拾。
都说商人重利,他这么看好我,那我一定是不可多得的可造之材。
非常有潜力!潜力到爆表!
她自顾乐呵,信心爆棚,还是没想到男女之情。
她去保护区也更勤了,但零星的素材已经无法满足粉丝们的胃口,她涨粉艰难。
当赵霖再一次将酒店信息发来时,慕慈有些动摇,她答应了他的邀请。
十月中旬,慕慈带上设备前往南山,苏诚正忙祈愿汇的分店开业仪式,地点就在南山。
陈正忙完酒楼的事务便直接去了保护区,他翻遍保护区内也没有找到慕慈的身影,甚至一个熟悉的车轮印都没看到,他查完入口录像才敢联系苏诚。
南山,一间装潢考究的会客厅内,十二位男士围坐在一张椭圆形会议桌前,光滑的木质表面反射他们精英般的面孔。
会议桌正中的男人神情冷静,坐姿端正,目视前方双眼沉稳锐利,浑身散发着不可直视的威严,自信又从容。
会议内容是南山祈愿汇的开业仪式,苏诚将在这里开启第五百家分店。
看到信息的苏诚心头一紧,他抬头举手示意暂停,会议室内瞬间安静。
他起身走向门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紧迫:“你今天没去保护区?”
慕慈接到电话时正往山里赶,信号断断续续,她举着手机四处寻找信号,赵霖站在一旁认真听着。
“喂,你说什么?”她听不清,说话声音陡然变大。
电话那头,苏诚被刺得微微皱眉:“你在哪儿?”他困惑不安。
“在山里,和朋友一起。这里有一种非常独特的鸟,我拍完就回去。”她解释着。
“需要帮忙吗?我让陈正过去帮你。”他疯狂地想知道她所在之地却只能平静地提建议,毫不意外他被拒绝了。
慕慈:“不用了,几天就回去了。”
信号戛然而止,慕慈继续解释着,但那头却没有一点声音。
她举着手机面向自己,默然叹了口气,转头对赵霖说:“我们继续走,还有多久到它们的栖息地?”
“一个小时,坚持住。”赵霖对她微微一笑,又问,“通电话的是你男朋友?我看他很关心你。”
“合作伙伴。”她答。
“哦。”他若有所思地扬起尾音,接着问,“是那天在餐厅遇见的那个男人?”
慕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越问越多?
她淡淡地回答:“是的。他很优秀。”
回到会议桌前的苏诚面色更加凝重,他早早结束了会议。
一连两天,他都没有联系上慕慈,她的信号断在了山里。
第三天傍晚,满身疲惫的慕慈终于回到了山下酒店。
她洗完热水澡,手机也刚好充满电。
一开机,十个未接电话,都是苏诚。
她赶忙拨了过去,话还未出口,电话那头传来苏诚的怒气。
他声音压着她:“你去哪儿了?为什么电话打不通?”
慕慈:“我去山里了,信号不好。”
解释完,只听见他重重叹了一口气,苏诚稍稍平静:“下次,下次一定要去信号好的地方,我以为你又人间蒸发了。”
“又?”慕慈皱眉,十分不解。
她哪有又?这是第一次好吧。
他为什么这么着急?说话还冲?
“答应我?”他恳求地问,声音微颤。
慕慈的眉心自从皱起就没有松下来,她越想越乱,最终弱弱地答应了:“好……”
“你知道南山吗?我有家酒楼要开业,你来给我当个摄像?有偿。”苏诚突然话题一转,话语里带着喜悦。
“南山?”慕慈眨眨眼,她看向窗外的那座山,山上星星点点闪烁着微黄的光。
几个小时前,她和赵霖刚从那里下来。
“什么时候?”
“两天后。”
“好。”
重新返回KTV的苏诚一扫愁眉苦脸,他拿起桌上的麦克风,坐在正中唱起歌,他的快乐又回来了。
眼见一旁的陈正过于沉闷安静,他递了一个眼色,陈正立刻加入合唱。
歌声悠悠,穿过高楼大厦,传进慕慈的手机里。
她坐在床上,微弯着腰,一点一点剪辑着视频,悠扬的纯音乐涤荡心灵。
这夜的晚风也是那样安静,山脚下的空气都分外清新,慕慈满足地睡了一个饱觉。
九点多,赵霖喊她下楼吃早餐,两人乘坐电梯下行。
两人分站两端,慕慈低头查看着南山祈愿汇开业的信息,赵霖则注视着前方。
电梯门“叮”地打开,一群西装革履的企业家们站在那里。
苏诚一眼就看见电梯厢低着头的她,当然还有那只“黄鼠狼”。
他本该向前迈步,却原地踉跄了下。
“老板。”陈正站过来撑了他一把,厌恶地盯着赵霖。
这个男人出现在了他不该出现的人旁边,找死!
完全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慕慈跟着赵霖身后,按着顺序下电梯,与苏诚擦肩而过时,她甚至头都没有抬一下。
苏诚一口气堵在胸口,他抬起手想抓住她的衣袖却始终无法再向前一寸。
这一刻爱的渴望和痛苦纠葛交织,苏诚连手指都在颤抖。
“苏总,电梯要关了,您不上吗?”同行者提醒道。
苏诚努力克制自己,面色平静到冷峻。
慕慈闻声回头,她震惊,瞪大眼睛:“苏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