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帅吗?”慕慈放下筷子,故作感兴趣地问。
她太清楚她妈了,如果就此回避,她一定会唠叨个不停,不如顺着台阶下。
“最近忙,你把联系方式给我,我自己聊。”她十分干脆,表现的异常热情,看不出一丝抗拒。
坐在对面苏卫国盯着她,一口嚼在嘴里半天咽不下去。
一样认真的还有楼上的那位,苏诚却再也没法维持他的风度翩翩了,木质雕花栏杆被他捏得发出轻微的怪响。
居然在他眼皮底下乐呵呵地接受了相亲?哪个要死的敢觊觎他的老婆?
挂了电话,相亲对象的微信立马跳了出来,慕慈看了一眼,没搭理继续吃饭,背后传来一丝凉意。
慕慈回头,一眼对上正看她的苏诚,小鹿眼圆了,急忙招手:“你回来了?”
前一秒表情还很阴暗的苏诚立马扬起微笑,眼神温柔而坚定,他朝她招手,生怕露出马脚。
苏诚顺着楼梯朝她走去,竭尽全力克制醋意。
“多上几个她喜欢的菜。”他回头嘱咐,内心漩涡般翻涌。
“是。”陈正转身去后厨。
慕慈全程注视着他,沉沦于日日不同的帅气都忘了吃。
苏诚身材过分高挑,他就是一个行走的衣架子。一身白色西装,步伐从容,温和的笑如同如阳光般暖意四泻。
他拖开椅坐到她身旁,慕慈盯着他落座,居然变得窘迫,这么近的距离她哪敢看他。
她急切想找面镜子检查下自己现在的仪容,但还没有采取行动,苏卫国就站了起来。
他夸张地拍拍肚皮,一眼假的演技,叹着气:“哎,年纪大了,吃一点就撑,你们吃吧,我去消消食。”
又是他们两人独处?慕慈注视苏卫国离场,又看向苏诚,他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苏诚转向她,主动搭话:“最近进展如何?”
谈起工作,慕慈果然松懈许多。她道出疑惑:“我把纪录片都上传自媒体账号了,没还有水花,我不确定我的创意能不能成功,他们会不会喜欢。”说完,她局促地笑笑。
“要相信自己。既然你已经选择了就一定相信自己。”苏诚看着她,眸子深邃坚定,他的鼓励令她心中一暖。
“你要相信,命运会带着你去往最好的彼岸,你只要虔诚地相信自己,做自己的信徒。你想要的未来一定在尽头等着你。”他循循善诱,像个老师输出自己的经验。
“你相信命运?”慕慈好奇。
苏诚点头,此刻他望着她出奇的平静,眼底却莫名多了点深情。
“你认为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酒楼连锁店?爷爷,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退伍老兵。”他看向她,似有点望眼欲穿。
慕慈听着,认真扫视了酒楼的全局,眼底尽是羡慕和崇拜。
满楼金碧辉煌,气派十足。
这里的一砖一瓦都诉说着苏诚的辛苦和不易,没人天生就拥有一切美好,所有美好都是在追求和奋斗中实现的。
“因为我坚信终有一天我一定会成功,一定可以拥有我想要的人……或物。”苏诚盯着她的侧颜,回忆过往,想到某处又顿了顿。
或许正确的说法是他仅仅事业成功了,但离心里的成功还差很多。
某人还没有记起从前。
刚刚穿越到这里时,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和川流不息的车辆震撼得他说不出话,他那时还语言不通,成功更加艰难。
一切都在历史洪流中变了模样,初来乍到的他不过是以一个成年人的姿态进入现代社会,他以婴儿的身份蹒跚学步。
但幸好遇见了爷爷,苏卫国见到他时,认定他得了失心疯。
他边哭边从零开始教他,春去秋来,朝升日落,直到苏诚成为今日的他,直到他此刻安然无恙地坐在她身侧。
“苏城?”慕慈转头就见他看自己看入迷了,她用手在他眼前晃晃,他才醒过来。
“嗯?”他歪头,动作很轻。
从回忆里跳回现实,他的落寞一闪而过。
究竟要用什么方法才可以让你记起来?
“帮,帮我挪下盘子?”她看着他后面,说话有些磕巴,眼睛里大放光彩。
陈正向这里走来,他的身后跟着一排服务员,每个手里都端着一个金色菜肴。
苏诚伸手去挪,陈正赶紧走过来接手,服务员们一道道上菜,上一道揭一道,每一道都是慕慈没见过的,香得她直迷糊。
她惊讶地倒吸气,手指都抖了起来:“这该不会是满汉全席里的菜吧?”
“是的。”苏诚拿起筷子示意她开动,又怕她担心钱补充道:“新菜单,帮我试吃下味道?”
慕慈激动地点点头,不出预料,她又吃撑。
店内熄灭最后一盏灯,停车场上又亮起两道车灯,苏诚正载着慕慈往公寓赶。
已经忘了是第几次坐他的车,上车后慕慈也不再客套。
她拉上安全带,便一直低着头在手机上操作,苏诚瞥瞥她,好奇她专注的内容。
等红绿灯时,慕慈终于编辑好了所有的内容。
她抬头对他咧了一个大大的微笑,苏诚疑惑。
下一秒,他的手机就响起了微信提示音。
他点开一看,全部是对试吃菜单的评价,详细的像是美食家的点评。
“希望对你有帮助也谢谢今晚可口的饭菜,我吃得很开心。”慕慈肆意表达着自己的感激之情,实在上她只是感同身受。
上传完那些视频后,她每天都焦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她希望能从别人那里得到一些点评或者建议,可惜评论者寥寥。
她像捧着一颗热心在冰凉黑暗中行走的碰壁者,仅仅靠着热情根本烧不亮这寂寞夜色。
车灯明亮照着黑夜朦胧,一种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苏诚的喉头上下晃动,最终他压下,缓慢做着深呼吸。
他视线挪正,看向倒计时的红灯。
什么时候,才可以终止朋友的身份?
他好想碰碰她的脸,牵牵她的手,再一次热烈的亲吻她。
克制!克制!
绿灯亮起,他的呼吸渐渐变稳,神色如常。
油门声轰鸣诉说他的急躁,平时半小时的路程,今夜只用了二十分钟,隔天苏诚就吃了一张罚单。
车停在楼下,两人一前一后上楼,隔着两个台阶,慕慈在前,苏诚在后。
她快乐地展开双臂,摇晃着上身模拟鸟儿飞翔的姿势,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苏诚的目光随她而动,眼神充满爱与温柔。
这一刻仿佛他们又回到了宋朝那个夏夜,她与他曾在皇宫的台阶上嬉闹着玩耍,毫无顾忌。
一转念,他就想起她要去相亲,嘴角的笑一下子就平了。
“明天一起去公园逛逛如何?”他跟在后面默不作声,直到她推门进去,他突然邀请。
“晨练?”她握着门把手,大声问。
“嗯,一起?”他邀请。
“好。”慕慈思索片刻点头,锻炼身体是好事,她没有理由拒绝。
得到肯定的回答,他道:“晚安。”声音轻轻。
“晚安。”
夜风寂静,关门声亦悄悄的。
失落许久的心本会在今天再次破碎一次,但它只裂了一个缝就独自愈合,更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要追她,就像从前她热烈追求他一样。
阳光刺破天际时,云彩变得金红,云中似有鲤鱼在跃龙门。
苏诚一身白色运动套装,他已经在慕慈的门前站了半小时,却不敢轻易吵醒她。
手机“叮”的一声提醒,她发来了信息。
慕慈:早上好,去晨练吗?
苏诚:在门外等你。
慕慈一手握着手机,一手刷牙。看到信息,她刷牙的速度一下子提了起来。
五分钟后,她穿着一声黑色运动服,胸前是一只绿鹦鹉的刺绣,分外现眼。
一开门,那一抹匀称高大的白对着她温和的笑。
一黑一白,记录片黑白双煞?
突如其来的脑洞,她开始脑补两人在公园和大爷大妈比试锻炼的画面,最终他俩双双失败。
“你笑什么?”苏诚盯着她,眉头一皱,他做了什么好笑的事?
“没有没有。”慕慈摇摇手,她不敢解释自己刚才的幻想。
“走吧,你带路。”她伸出一只手示意他在前,去公园的路她不熟。
苏诚安静走在前面,可当他们刚出大门,一个快递车就停在了面前,拦住去路。
两人刚绕过车子,一个小哥突然对着公寓大喊:“哪位是苏诚?”满腹怨气。
慕慈听被震得直直后仰,大清早怨气这么大,是要把鬼喊活?
“我是,怎么了?”苏诚淡定走上前,看着他等着回复。
他的怨气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快递小哥几乎是翻着白眼拉开了车后门,阴阳怪气:“知道你有钱,但你也不必这么有钱吧?买这么多,堆积木吗?”
“都!是!你!的!”他咬牙切齿。
苏诚望着满满一车的快递,神情一下子僵住,脸上写满震惊,愉悦烟消云散。
苏卫国的奖品终于到了……某人的“奖励”应该也快到了。
睡梦中的陈正,猛然打了个喷嚏,一下子醒了,背后凉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