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能打开启路?”
不知岑无妄如何避开了愧疚兄的阻拦,闪现到了花焰面前,花焰不由一惊,见他一脸阴沉,伸手就要掐住自己脖颈,连忙后仰躲开了他的袭击,花焰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指着自己的口鼻处,双手一摊耸肩,一气呵成。
她欲告诉岑无妄的是:我连呼吸都被你遏制,又如何回答你的问题,你要不要这么天真?
她方才听到关穆远死亡的真相,心中也是震惊,自然知道岑无妄此刻虽然神情冷肃,但显然已处于盛怒阴沉中。
可话说回来,一切又不是她的罪过,何必要牵连于她。
至于启路......
花焰余光看了看还在飞速闪过光幕的簪子,瞬间变得心虚。
她夺人之物确实有错,但事急从权,大不了找她事后算账,眼前可别找她任何麻烦。
她这个无赖,今日就要翻身当强盗。
花焰看着岑无妄目光沉沉,大抵是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自己肺中空气也越来越稀薄,闪避岑无妄攻击的动作也迟缓许多,好不容易拉开距离,却也让岑无妄彻底隐藏在了白雾中,黑影若隐若现,仿佛与死亡交织,不知何时会一把抓住她,将她拖入巢穴蚕食。
又一次长剑擦着花焰后背刺来,花焰往前一扑,在地上滚了几圈,簪子也掉到地上,突然掉出一条新的光幕,花焰凑近一看,看到其中有件熟悉的东西。
这不是她吗?
当然了,那时候还把她叫做,神榜。
光幕里关穆远躺在一把竹藤编织的躺椅上,双手拉开那幅古老且神秘的卷轴,举在眼前,左右前后反复翻开,又对着光幕展示了一番,道:“萧定一说我名入神榜,应该有个更符合身份的法器,之前他见我没有自己的法器,只是把这个借我用,现在见我已经用顺手了,干脆直接送给我了,他人可真好。那你说我把你们的名字写上去,你们是不是也能直接成神,就不用在下面呆着了?”
“哪有那么简单。”萧定一从画面外走了进来,从她手中拿过神榜,将一个毯子塞进她怀中,又将装着洗好的桃子的碗放到她手里,继续道:“只有通过天道考验着才能为神,若只是你写上去,代表这名字的主人记在你名下,从此受你庇佑,与什么成不成神,毫无关系。”
关穆远将毯子盖在腿上,拿着一个桃子咬了两口,嚼吧嚼吧道:“那......那受我什么庇佑......这有何用处?”
“能让人死而复生,让大错之人免受天道惩戒,也能让普通人获得你的法力,从此天下莫敌。”
“哦......那么厉害......那我能不能将......将天下人都写进......神榜,这样......都受我庇佑,天下大同。”
萧定一眼神一冷,将桃子和碗从关穆远手里夺走,道:“你有多大本事?”
关穆远只以为他在询问自己的修为,无辜道:“你不都见过吗?我可没对你藏着什么招数,有啥用啥,就那么大本事了。”
“既然知道,就别动不该有的心思。”萧定一握着卷轴一侧,利落地将神榜展开,里面只有一张空白的纸,发着微微的金光,仔细看去,金光底下,竟然写满了关穆远的名字。
“所谓的庇佑,说明白些就是用你的神力滋养他们。你每写一个名字,他们就会多瓜分你的力量。还天下人,你写个两三个上去,人就差不多要被吸干了。”
关穆远对此没有什么反应,依然饶有兴致问道:“那写这些名字......有什么讲究吗?”
萧定一皱眉:“你竟然还不死心?”
关穆远终于将最后一口桃子咽了下去,道:“你别着急呀,既然这是神榜的能力,我总要知道我的法器如何用,不代表我命也不顾了,非要寻这个开心,我有分寸的。”
看着关穆远眼底清亮,萧定一最终还是松口了,将碗抵回给她,取下轴杆中的毛笔,道:“这倒不难,因为神榜已是你的法器,只要你用这笔,沾取上榜人都姓名,由你自己亲笔写上,便可成了。”
关穆远连忙将桃核带碗,一同放在躺椅旁的小桌上,从萧定一的手上借过笔,兴致勃勃道:“要什么样的名字?代称可不可以?”
“那人生下来,且应和过的第一个姓名。”萧定一道。
“那若忘了第一个,写他现在记住的行不行?”关穆远又问。
“不行,无用。”
关穆远顿时眼眸暗淡了些,道:“啊,那岂不是......”
关穆远欲言又止,看神看向了光幕这里,只是垂头丧气的,满眼失望。
光幕在这里戛然而止,花焰往前一扑捡起簪子,又躲过岑无妄的一剑,不过此时的状态与方才大不相同,明显轻快许多。
花焰心想:“对啊!关穆远当初还在神榜上写下了岑无妄的名字!”
怪不得岑无妄明明为天道所不容,在关穆远他们走之后,依然安然无恙。
原以为是顾及岑无妄有心悔改,所以天道才放他一马。
现在看来难以见得,毕竟按萧定一方才透露的秘密。那时候的天道正处于崩溃的边缘,哪里还将什么道理。
花焰回忆着萧定一光幕中所言,或许关穆远就是为了帮岑无妄躲避天道追击,所以才将他写进了神榜之中。
而也是因为如此,岑无妄便能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对他的情绪......
那边好办了!
花焰立刻刹住逃往的脚步,一个转身便看到不得正从自己头顶一剑砍下。花焰一动不动,紧紧盯着执剑的黑影,岑无妄墨黑的头发在白雾中十分明显,白衣飘然,模糊之中,倒是有种羽化登仙的神性。
不得离花焰越来越近,可她缓缓闭上双眼,抬着头一股要送死的壮举。
“你为何不躲。”
花焰从身旁的风中感知到不得擦着她的发丝落下,得意一笑,再睁眼时,岑无妄深邃的五官破开白雾,出现在了花焰面前。
“你明明知道的,我没有恶意。其实我......”
花焰举起左手,手里赫然拿着被她当做簪子的笔器,她张开右手掌心,笔器猛地插了进去,可她像感知不到疼痛一般,道:“其实我图谋的,一直是你这个人啊。”
岑无妄震惊之中,念珠悄悄移到了他的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走不得,与此同时拉住岑无妄的手腕举了起来。
花焰往前一步,将右手放到岑无妄手上,指尖擦着他的掌心缓缓移动,到了他的指缝之间,握紧,十指相扣。
岑无妄心像被吊了起来,眼前是花焰恶劣的笑容,反应过来再挣扎已无济于事,念珠已牢牢锁死二人。
“你先别动。”
四周白雾笼罩,花焰又离岑无妄极近,好像他的世界,只有这她一人。
“我身上曾承担着你的名字,如何袒护过你。那你礼尚往来,是不是也该让我看看......我想知道的事情?”
花焰在他面前,嘴唇的一张一合他都看得无比清晰,岑无妄只觉得自己内心深处被慢慢破开,让他极为不适。
可十分奇怪的是,直觉告诉自己这位女子十分危险,却有种暖意不断传达到他的心头。像冬日中的白酒,灼烧却温暖,痛苦却令人上瘾......
岑无妄对自己油然而生的信任十分排斥,可偏偏无可奈何,只能又气又恼,压制着眼中的怒火,道:“你想知道什么?”
“自然是你独自反复琢磨,看得自己都痴狂的东西。怎么,既然都已经快看得崩溃了,不如让我来帮你分担,说不准会得到另外一片天地呢?”
“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帮我?”
“凭你自己啊。”花焰笑容不见,依然让岑无妄觉得有些扎眼,只见她道:“你明明感觉出来了,为什么不愿意承认呢?岑无妄,学着相信我,你不会失望的。”
花焰一字一句全面浇灌到岑无妄心头,他被握紧的手,指尖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他好像整个人被泡在嘴里,现在对她的话已经隐隐醉了。
就是这个!
岑无妄内心松动那个,光幕飞速划过,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光片上停下。
那里面是刚化成人形的岑无妄,正坐在自己床头,一脸紧张地靠着床杆,不敢直视坐在自己面前,正悠闲喝茶的女子。
“你不是走了吗?为何又回来?”岑无妄闷声道,明明是简单的几句话,说出口却显得有几分委屈。
岑无妄皱了皱鼻子,有些不开心,自己明明没有委屈,现在她要误会了。
可关穆远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只是笑道:“自然是生气了。”
岑无妄立刻坐直,有些严肃道:“你为何生气?”
关穆远将杯子放了下来,正色道:“我都已经走出识缘峰一里了,都没有人来送我!我当然生气了!”
岑无妄立刻不说话了,见关穆远拐着弯的说自己当缩头乌龟的事,他不想解释,谁让这是事实。
方才他壮着胆子叫了他们一声师父,转眼便后悔了!
他们来到无为关不过是完成任务,同自己说笑几句,自己竟然当了真,连敬茶都没有,上赶着厚脸皮叫人家师父。
岑无妄越想脸越红,最后直接缩在房间,怎么都不出来了。
原以为他们就这么走了,谁知关穆远杀了个回马枪,笑嘻嘻地来找自己说话。
岑无妄也看出她不是在真的生气,怪自己失了礼仪没有送她。
他悄悄抬眸看了关穆远一样,还是一脸温柔的笑意,心中也平静许多,问道:“你不是着急去处理事情?现在回来岂不是耽误时间了?......那个人会不会生你气?”
关穆远一愣,道:“谁?”
岑无妄犹豫了下,小声道:“那个,守在外面等你出去的家伙,他看起来,好像对你有点严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