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大楼从外面看已经十分阴森,进入大楼后这种感觉更甚,扑面而来的阴气几乎要将所有人淹没。楼里没有窗户和门,风呼呼地往里灌,明明天气还热,但这里面却冷得跟冬天似的。
走到二楼,凌玥似乎就已经看出了什么,道:“这块阴尸之地,果然是人为促成。”
凌琪看不出王氏大楼的名堂,偶尔的时候,他会感到有冰凉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像是什么东西从阴暗的角落冒出,向他投来窥探的目光。
他们要往顶上阴气最重的地方去,没有电梯,只能爬楼道。楼道狭窄,只堪够两人并肩而过。凌琪提着个行礼,就往后错开一步,安静地跟在凌琅身后。
到四楼的时候,凌琅他们没有直接转上五楼,而是往还是毛坯样式的楼层里面走。
“当年第一个工人,就是从这一层跳下去的。”凌玥说着,走到还没封的阳台边,探着头往底下看。
她站在边缘处,身姿削薄,头发和衣裙都被灌上来的风猎猎吹动,上半身甚至已经探出平台,只需来一阵狂风,就能将她吹落下去。
凌琪提醒凌玥不要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可是刚往她那边走了两步,凌琪心头就莫名一悸,感觉到一道带着浓烈恶意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让他立即停下了脚步。
同时间,一只手从身后探出来,握住了他的胳膊。
凌琅笑看着他,“去哪儿呢?”
“凌玥……”凌琪抬手指着阳台那边,想说凌玥在那里,可顺着手指一看,前面哪里还有阳台,他自己就站在阳台边上,脚尖已经悬空了一部分,再往前一步,他就会从楼上掉下去。
楼下面杂草丛生,里面还有很多乱石,就算摔不死也会磕着碰出问题。
“我怎么了?”凌玥从他身后冒出来,一副了然的模样,“是不是又着了鬼域的道。”
凌琪也反应了过来,后知后觉地出了一身冷汗,他揉揉额头,无声点头。
一名邹氏人道:“正常正常,阴尸之地本身就是鬼酷爱待的地方。这里群鬼出没,鬼域相叠,越是普通的人越容易陷在里面。小兄弟能及时停下脚步,说明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
“拿着。”凌琅将伞尾递给凌琪,示意他像那天晚上一样,抓住伞尾。
一回生、二回熟,凌琪没有迟疑地抓住伞尾,毕竟小命要紧。
几个邹氏人看着凌琪的手瞪了瞪眼,表示着自己的吃惊。
凌玥已经能神情平淡地看着这一幕了。
她叔祖这把避秽伞连她都没碰过几次,凌琪一个才和他们接触不久的人,却已经有此“殊荣”。说真的,再这样发展下去,凌玥大逆不道地想着,就算哪天她叔祖让凌琪骑到他脖子上去,都没什么好奇怪的。
连接着凌琅的黑伞,就像是凌琪的保.护.伞,之后凌琪再没陷入鬼域的陷阱。
倒是最开始那些藏在暗处的群鬼,随着他们往上走,开始慢慢出现,试图阻止他们。
凌琪他们都没出手,只阿杼和阿朴两个就将扑过来的那些鬼全部击退。就算是自觉实力一般般的凌琪也看得出来,这些鬼并不厉害,比起掳走邹氏七子的人,这些鬼更像是来试探他们实力的马前卒。
就这般,一路打鬼一路往上,他们终于来到了带着不详意义的十八楼。
十八楼的阴气几乎要凝为实质,这个楼层像是一个蒸锅,将里面的阴气煮得翻沸不已。在这楼层的中央位置,守着更多的鬼。他们以一个圆的位置散开,做出护卫一样的姿态,护着圆心位置的一名闭着眼睛,盘腿坐着的老道士。
老道士鸡皮鹤发,眼袋拉得老长,凌琪从他的额头上看到了一团黑墨似的死气。而老道士身下的位置,有一道不知是血还是红色染料画出的巨大符相。
巨大符相不止一道,在老道士的身周,圆圈之内的七个方向,同样画着看起来很复杂的符相。在这些符相上还各躺着一名昏迷的年轻男子,他们两只手的衣袖被人挽起来,露在外面的手腕被划开了口子,血液一直在往外滴,落到身下的符相上。
然后这些血又沿着符相的纹路,齐齐向老道士身下的符相汇聚。
看清这一切的邹氏人叫道:“是邹元他们!”
邹元正是被掳走的邹氏七子之一,显然,这七名昏迷男子正是凌琅他们要寻的人。
七人不知被放了多久的血,个个唇色寡白,情况瞧着并不太好。
邹氏人叫着便要冲过去将人救过来,那一直闭眼的老道士终于睁开眼,不耐中带着一丝阴狠道:“哪里闯进来的冒失鬼,给我杀了他们!”
那些站在圆圈之外的群鬼,便嘶吼着冲上来。
邹氏人扶乩能力一等一,但战斗力都不大行,凌玥带着阿杼和阿朴上去帮忙。
凌琅示意凌琪也去,“去练练手。”
凌琪这一路上来,被阴气冻得快要打哆嗦,过去帮忙正好可以活动一下热热身。
只余凌琅拄着伞,绕着圆圈慢慢地走,有鬼从他背后扑过来要来撕咬他,被凌琪看见后,冲上来一拳将鬼打开。
余光扫见凌琪护着他的举动,凌琅眼尾漾出一抹笑意,对他道:“谢谢。”
“不客气。”凌琪抿唇回道,总感觉凌琅这声谢道得不是那么正儿八经。
将这周围打量一遍后,凌琅的目光落在了圈内的老道士身上,徐徐道:“你要死了。”
凌琪刚砸没了一只鬼,恰好听到凌琅这句话,他向老道士看去,就见也听到了这句话的老道士,正警惕地看着凌琅:“你们是什么人?”
护着老道士的鬼已经快要被凌琪他们打没了,老道士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但看得出他们的实力,从原本不耐烦地随口就让群鬼把他们杀掉的不以为意,到现在看着他们带着的深深忌惮,显然老道士意识到了他们的不一般。
凌琅身高腿长地站在一旁,垂目俯视着老道士,“这阵法是你画的?你可知它是用来作什么的?”
“道友不用明知故问。”老道士直觉凌琅知道阵法的用处,态度也变了,他用商量的口吻道,“道友,你我并无冤仇,我虽然不清楚你们来这里做什么,但只要你们对今天的事视而不见,日后不管你们想要老道做什么,只要老道能办得到,绝不推辞!”
“这仇大了去了!”一名邹氏人迈进圈内,将距离最近的昏迷的邹氏弟子扶起来,“你掳走我邹氏七名弟子,还重伤我邹氏族长!你那只驭鬼呢,还不让她出来,今天我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这番话狐假虎威得恰到好处,成功把老道士吓住。看着对方怀里的青年,他面色猛然一变,“什么驭鬼?这些是你们的人?”
邹氏人哼了一声,怒视着老道士。
老道士终于坐不住了,他从符相上站起身,身体看起来有些虚弱,打了个晃后才站稳。
他面色乍青乍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对不住,老道并不知道这七人是你们的人,他们并不是老道掳来的,驭鬼这等阴邪残忍之物,老道也从未炼过。”
“那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凌琪问了一句,可别说什么凑巧啊,凑巧他们在这里,凑巧他们手上被划了口子,凑巧流出来的血还流到圆心位置。
“是别人送来给我的。”老道士看起来是实话实说的样子,他眼神黯然,“不瞒几位道友,老道得了不治之症,回天乏术,不甘心就这么死去,于是费了一番功夫从别处搜来一个延寿的献祭阵法。这阵法恶毒阴损,只能偷偷进行。这七人,就是我从一处黑市里买来的——”
“你真不是个东西!”邹氏人听得怒火高涨,“人的命数是天定的,你用别人的命给自己续命,不怕死后入地狱么!”
凌琪认同地点点头。
凌琅摩挲了一下伞柄,掀眸问这老道士:“这阵法你又是从何处得来?”
“具体也不得而知。”老道士说,“同样是从黑市买到的。”
凌玥啧了一声,上下打量老道士,“你这邪道,看你这一身孽障,平日没少做伤天害理的事吧。”
老道士闪躲着凌玥的视线。
一身孽障?
凌琪盯着老道士猛瞧,这一瞧,就看到老道士周身忽然多了缕缕黑气,蛇一样将他紧紧裹住,随着老道士的呼吸缓缓涌动。
这一幕,有点像凌琪曾在路灯下看到凌琅的那一幕。
凌玥冷笑一声,“我玄门的名声,就是被你这种人败坏的,学个皮毛就四处为非作歹,连自己究竟买的是什么都搞不清楚。我们不来,你今天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老道士脸色已经又是一变,“什么意思?我买的阵法有问题?”
“这的确是献祭阵法。”凌琅用伞尖在地上的符相上点了点,看向老道士,“你以为只要将这七人的性命通过阵法献祭给你,你就能达到延寿的目的。”
老道士已经顾忌不了旁边邹氏人的难看脸色了,他急忙点头:“难道不是吗?”
凌琅意味不明地勾了下嘴角。
“这阵法,就像一口炖锅,他们是食材。”凌琅用伞点了点昏迷的邹氏弟子,又转向老道士,“而你,是通过他们炖出来的最终成品。这献祭阵法真正的献祭品,其实是你。”
这哪是通往延寿的目的地,这分明是通往死亡的墓地。
凌琪默扫了老道士一眼,对方已经被凌琅这番话吓得面无人色,本就不稳的身形更是摇摇欲坠。
“你、你别乱说骗我!”老道士道。
“骗不骗你反正你都延不了寿了。”凌玥对阿杼摆手,“把他先捆了。”
凌琅也没出言阻止。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老道士没想到凌玥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拿他,想逃,但是他身体虚弱,站着都费劲,更别说逃,实在有心无力。
想必这也是他们之前进来时,这老道士还稳坐不动的原因。
在老道士的呵斥哀求声中,阿杼用绳子将老道士三两下捆了个结实,将人随地扔下。
凌琪看着几乎被捆成人粽子的老道士,问凌琅:“怎么处置他啊?”
凌琅看他一眼,有些好笑一般,道:“报警。”
凌琪:“……”
是他没想过的答案,玄门大佬一点也不玄门。
报警的确是最正确的做法,七个受害的邹氏弟子就是现成的证据。
人救下了,老道士也抓了,凌琪觉得他们是不是就得走了,这一趟感觉出乎意料的顺利呢。
但凌琅却还站着不动,他抬头向上看去,那目光又似乎已经透过这一层看向了更高的地方。
凌琪跟着抬头,发现这一室的阴气一直都在以不慢却又很不容易察觉的速度,向顶部渗出去。
这些向上渗出去的阴气,又很快被这一层从别处钻来的阴气补上,凌琪之前一直没发觉。
“这上面,还有东西。”凌琅说。
鞠躬道歉!
这几天虽然没更,但其实每天都有对着文档梳理剧情。这文其实开之前,一直有跟基友说我没什么头绪,开始连载后,果然卡得不得了。好在这几天已经梳理得差不多,可以继续更,我其实也怕自己一直不更新,就慢慢变得不想更,像上上本一样耽误很久,情节思维都续接不上了,毕竟一直断更一直爽orz……码字的节奏还是要保持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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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