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如闹剧般荒谬而又惨淡的一夜终究还是落下了帷幕。
昨夜已成过往,死去的人无法重来,而活着的人仍要打起精神来收拾残局,直面这个操蛋的世界。
很不幸,你还好端端活着,而且貌似还一不小心干了点儿万能的“救世主”该干的事——
睡了一大觉补足精神后终于深刻意识到自己到底干了什么污糟事的你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草。
一种植物。
你无言地攥紧拳头,狠狠挥出。
伴随着空气被划破的声音,你的拳头落空,但也足以将气闷发泄出来。
烦死了。
你只要一想到某个不记打的白毛临走前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想到几乎快要把你供上神坛对你顶礼膜拜的魔法少女和她的服装设计师小姐,想到……
那些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林子里战战兢兢喂了一夜蚊虫、听到警笛声才如惊弓之鸟般颤巍巍钻出来的老师和学生,你的心情就十分复杂。
尽管知道那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的Npc而已——你甚至没办法回想起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但那股仿佛直面真实的人在眼前被看不见的变态杀人犯残忍杀害的感官刺激实在太过于身临其境,让你既清楚意识到“这只是个游戏而我只是个玩家”的同时,又没办法彻底将他们当作一段数据一个指令来看待。
所以,你用从大道寺知世和木之本樱那里薅来的羊毛兑换了一张死而复生卡,悄悄对第一个被杀死的、只剩下一只脚静静躺在血污里的不知名Npc使用了它——
【非剧情人物】
【无法选中!无法选中!】
眼前浮现的警示就像一记重锤,将你仿佛创伤应激般生出的真实感重重打碎。
——这只是游戏。
只有玩家是真实的,玩家以外的任何人都是虚假的、不重要的。
就好像幕后的人强迫你去接受这样的认知,“祂”生生将这个【事实】摆在你的眼前,仿佛在嘲笑你可笑的天真。
“游戏……”
你盯着天花板永远规律永不出错的纹路,口中喃喃。
阳光下,细小的微尘飞舞,就像打翻的粉末倾泻而下,庸碌,不起眼。
这个世界少了它们也不会怎么样。
你近乎呆滞地看着。
就像昨夜看着一切发生,无动于衷,也无能为力。
阳光的温度消失了,你的指尖开始泛起冷意。
你抬手挡住眼睛,不再用眼睛去捕捉虚假的痕迹。
良久,一声带着嘲弄意味的轻笑响起。
“……游戏。”
满室寂静下,似乎唯有你是真实的存在。
*
门铃声响起的时候,你正咬着盒装牛奶的吸管躺在沙发里发呆——昨晚那些不同寻常的遭遇足以让整个刚刚步入高中一年级的学生们产生的心理阴影,再加上事情后来应该被移交给相关部门负责了,后面是怎么处理在高危事件中侥幸活下来的普通民众的你就不太清楚了。
猜想大概和你的手段也差不了多少,无非就是通过这样那样的手段洗去部分记忆,避免后续有普通人在亲眼看见了那些掉san的事情后出现精神世界崩塌认为人类活着已经没有意义了转而投敌的大乌龙。
不过咒术方的处理优先级是高没错,但校方那边预备如何收场还有待商榷,但课是暂时上不了了,学校对外三缄其口,对内也索性以‘排除教学楼安全隐患’的借口给高一年级放了假。
不用去上那些听又听不懂学又学不废的课,你本人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只不过……
你不觉得麻烦会就此放过你。
深呼吸,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你认命地从沙发上爬起来,趿拉着拖鞋朝玄关处走去。
手握住冰凉的门把手,你停顿了一下,心有所感似的偏过头看了一眼小尾巴似的晃晃悠悠飘到你身边,绕着你飞了一圈后悬浮在你面前的星星。
“主人?”星星歪着脑袋疑惑看向你。
你神色难辨地看了它几秒,忽而笑了下。
手用力下压,‘咔哒’,你打开了紧闭的门。
一缕光透入昏暗的玄关,随之而来的,还有嘈嘈切切的交谈声。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略显憔悴但精神看起来还算不错的年轻面孔——顽强小草似的翠绿眼眸看到你的瞬间仿佛骤然绽放出明亮耀眼的光,阳光洒在她暖色调的棕发上,切分出不同的明暗色块,这让本就在爱的包围下长大的魔法少女在这一刻更像极了从阳光里走出的圣洁天使。
木之本樱穿着一身方便舒适为主的休闲服,狗狗眼亮晶晶地朝你看过来:“早上好,葵!”
从她身后又探出一颗灰色的脑袋,齐刘海,长卷发,知性优雅的长裙,手上还提着包包,“早上好,葵。”
意料之中的客人。
你略略挑眉,直来直往:“早。来还债?”
“欸……?”木之本樱没反应过来。
大道寺知世掩唇一笑,手探进小包里,伸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张薄薄的卡。
细白的指尖捏着那张轻如鸿毛的银行卡双手奉上,你顺着她的手向上看去,看到的是大道寺知世柔柔笑着的面容,“是~按理来说葵帮了这么大的忙,我应该请家中长辈专程前来拜访才是,但……”她又笑了一下,这次是带着点儿促狭的调笑:“我想葵应该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也不喜欢面对那样的场面,于是就拜托母亲办理了这张卡,里面是三千万。”
温柔优雅的少女妥帖地为你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这真的让你很难继续冷冰冰地拒绝她们的靠近。
你伸手将卡接了过来,看似捏在手里把玩,实则正在心里催促星星起来干活儿:[快快快,开启货币兑换通道,全部兑换成现实世界货币,顺便帮我计算一下换算过来还剩多少。]
星星被你催得一个激灵:[是,主人!]扭头就框框干活儿去了。
你随手把银行卡塞进口袋里,侧了侧身:“暗号正确,进来吧。”
暗号?
“是什么超厉害的神秘仪式吗!”木之本樱有点儿懵懵懂懂又期待地问。
你:“当然——”
在她bulingbuling的期待的眼神下,你莞尔一笑:“不是。”
“诶——”被你戏弄一番的木之本樱没有生气,甚至还配合地皱了皱鼻子,露出小狗似的垂头丧气的失落神色。
你哪儿能看不出她是在故意逗你笑,哼了一声,故作不满:“怎么?不想进来吗?”
“想想想!!”
木之本樱立马高举双手,对于能够被你允许进入你的家里这件事表现出了十万分的开心:“可以吗可以吗?真的可以参观葵的家吗!”
大概是因为你在她心里的形象已经高大到无限接近于神明大人的程度,以至于木之本樱忍不住开始发散思维想象起神明一般神秘又强大的你的家里会不会藏着传说中拥有洁白羽翼的天使呢——
“那么,打扰啦。”大道寺知世倒是比好友看起来要靠谱一些,但似乎也十分期待的样子。
她们两个一副准备在你家展开一场大冒险的模样让你有那么一个瞬间升起了自己该不会真的在家里窝藏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吧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
‘天大的秘密’没有,神秘大白柴倒是有一只——
等等!你突然想起什么,下意识伸出尔康手阻止换好鞋后正在对你平平无奇的大别野探头探脑的木之本樱:“等一下——”
“咦咦咦咦——!!”
尖叫的声音石破天惊,在别墅上方久久回荡,惊起阵阵飞鸟。
等你拖着柔弱不能自理的救世主の身体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一人一狗只差一点儿就把你大house的屋顶给掀了。
而就在你的身影出现在‘战场’上的瞬间,两道目光几乎同一时间锁定在你身上——
一边是一大早醒来突然发现居然有陌生的人类擅闯自己的领地的杀气腾腾大妖怪,而你,这个世界里他勉强还算认同的唯一一个人类居然就这样把侵入者放了进来,这让杀生丸很难不生气。凶性毕露的类兽瞳微睐,紧紧盯着你的一举一动,甚至不需要开口说话,你已经从他不善的眼神里读出了‘呵你这个低俗的人类最好给我好好解释’的信息。
而另一边——
猝不及防差点儿被一爪子挠翻在地的魔法少女握着手里变大的魔杖,紧张地盯着曾有过两面之缘、但对方显然并没有因为她与你熟识而有那么一丁点儿缓和态度的雪白人影。听到你的脚步声,她极其缺乏警惕心地扭过头去看你,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将毫无防备的后背暴露在捕食者眼中这件事,绿汪汪的眼睛苦哈哈地看着你,有点儿蒙圈地瘪了瘪嘴。
“葵……”
你:“……”
这离谱的争风吃醋名场面二选一既视感。
你不得不一手抓住大白柴阴森森的淬毒爪子,一手拽住四处逃窜的魔法少女,深呼吸,气沉丹田,然后大吼一声“别打了要打给我丨去练舞室打!!”
晚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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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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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欢迎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