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黑科技成功过关的兰秋年神气洋洋。他找狄敬章归还明目液,对方只让他自己留着备用,兰秋年也就不多推辞地收下,好好享受高清版的世界。
大概好事成双,平时享受不到的运气都在一朝挤来,今天,总算被兰秋年赶上一节译使课堂。
他揣着稍微激动的心绪对照着地图走,迫不及待想见到那些和自己相似的人,想探知都是一双耳朵两只眼,自己究竟和别人有哪里不同。上回他和江译使见面,和对方相处也算合得来,比跟斥候舒服得多。
衫领上别一支重力笔,臂弯夹一册小薄本,据说这种搭配很显学术气,令他看起来就是个格物致知的人。兰秋年对自己这身行头很满意,连走步都不似之前那样轻而慢。
“小兰?”
兰秋年僵硬。
这是容世群的声音啊,他绝不会听错。
他装作没听到的样子,甚至还走快了些,心里暗念千万别来找他,又怀疑了好几遍本以为很好的运气,怎么会将这个线上骚.扰他没够的家伙送到他面前来?
然而事与愿违。几声轻掠的脚步,一张眼梢微扬的笑脸就闪到他面前,容世群两手插在兜里,身子因惯性懒散地向后一倾又立稳,肩膀随之连贯地耸了半下。
身上生跳蚤了吗…兰秋年低垂眼帘,不想抬头看。
“你怕我?”容世群弯下腰去看他的脸,笑意不减道:“真的没因为上回打输了就不想理我?”
如果你打赢贺句芒那种疯子那我反倒要怀疑一下你是什么物种了。兰秋年默默想,向后挪了挪将距离拉远,摇头说:“我不怕你,但我有事要做。”
“有事要做——”容世群学着他的腔调说,又不知怎的弯着眼笑开。
兰秋年搞不懂这人是哪根筋搭错了,是活得还不够累吗,哪来的这么多笑点。
“你眼睛…好亮。”容世群见他不答话,却更来劲,凝神地看着兰秋年,眼里有股情深意重的炙热,“以前也亮,但是种玻璃球的亮,现在是水质的亮…”
兰秋年算了下时间,真要来不及了,他不想再废话,更不想听容世群侃天侃地,出言打断:“我真的有事要做,容世群,以后再说。”
容世群看他表情冷、眼神也冷,一张脸跟雪里捞出来的冰像似的,但就是莫名能笃定这个人并没生气。容世群闷声笑了下,不知自己从何而来这推论,他根本不了解兰秋年,怎么能妄断对方的性格?
“是我能帮忙的事吗?”容世群侧身给兰秋年让出路,扬声问。
“只是去找译使上课的地方。”兰秋年说,他转了一下地图的方位,预估自己应该不远了。
“这地儿我最熟啊,你告诉我坐标,我直接带你走近路。”容世群一听有戏,又忙不迭赶上来。
兰秋年迟疑了会,想着确实也是这个道理,就将位置给对方看。
容世群只扫一眼,就胸有成竹道:“跟我来吧。”
两人一块走着,兰秋年只能平视到对方的下巴。他到哪都是最矮的,连醒声从小就高他半头,他一整个童年都是仰头度过。来了薪塔更是过分,路上随便揪出一个斥候的身高都超过一米九,他一米八一的个子像平地凹进一块。更何况他身段太单薄,若穿上斥候的衣服估计就和裹个麻袋没差。
“之前没见过你参与集体活动,我还好奇呢,一直没问你。”容世群说,“其实不光我,很多人都好奇你的事。”
兰秋年不说话。
“不是拿这当谈资,你放心。”容世群意识到什么,又保证,“你来路太神秘了,谁都想知道你的过去、你的行事,你这个人。张枢监头一天领你来那会儿我没在,在论坛上看见的照片,当时就觉得人点解能咁靓。”
兰秋年皱皱眉:“什么是点解能咁靓?”
容世群一拍脑袋:“夸你好看的意思。抱歉哈,我家里人祖籍太乱,从小我就听一堆方言长大。”
“没事。”兰秋年耳尖红了一点。
容世群还在回想:“我就没见过有谁的头发眼睛是这个色的,都跟扑了灰似的。”他头发短,没法捋起一丝到眼前,就将头靠近兰秋年,佐证道:“质感都不一样。”
兰秋年其实不以为自己的发色瞳色异于常人,因为从前他见过年少白发的人,不止一个。
“可能吧。”他说,“你不要和别人一起讨论我的事,如果有想知道的,我可以直接告诉你。”
“真的?”容世群喜出望外,拣了个最不出错的问题:“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兰秋年的齿尖顶住唇内,将软红的肉挤出痛感。
“我能找到路了。”他硬邦邦地说:“谢谢。”
容世群“诶”了下,眼睁睁看着他背影远去。
“操。”容世群懊恼地骂了句:“闲得没事问人家家里干什么,个没情商的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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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秋年找准了门牌号,推门前设想过很多场景:井然有序准备上课的师生、排排坐的译使、有些困难但仍旧成功进行的自我介绍…进门后他怀疑自己来错地方了。
十平米大小一个屋子,中间放着一张多功能桌,有套全息设备摆在那。
人呢?
兰秋年关门重进了一次。
人呢??
他绝对是找错地方了…兰秋年没有意义地四周望了圈,捏了捏鼻梁,沉着气又出了楼。
于是再次见到分别不久的容世群。
对方“唰”地掐掉手里的烟,越掩饰越明显地挥了挥空气里的烟雾,冲他干笑:“这么快就上完课啦?”
兰秋年不是巡查组的,不会逮他违纪,也就装作没看到:“没有这么快,但我应该找错地方了。”
容世群吃了一惊:“不可能!”
“绝对就是这栋楼,你是不是看反门牌了?”
兰秋年沮丧地摇头:“不会。总之我进去之后里面一个人都没,只有一套全息设备。”
容世群惊讶的表情就收敛了。
“那怎么了?挺正常的啊。”
轮到兰秋年惊讶了:“这很正常吗?我没看到别的译使。”
“嚯,译使是很容易不安的生物,他们很注重社交距离和个人空间的,非必要一般都在单间里上课。”容世群解释道,好笑地问:“你才知道这个吗?”
兰秋年半晌说不出话。
“你是不是不高兴?”容世群察觉出他的情绪。
“还好。”兰秋年挫败地说,“没不高兴。”
拿在手里的本子突然让他有些难为情,他觉得自己像个声势浩大的喜剧演员,用徒劳的精神去换取别人的讽笑。
他想回寝室了。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上理论课?”容世群察觉到他情绪变化,没多想就赶快邀请道,“我纸笔都没有,成天挨骂,等会我用你的。”
兰秋年一愣:“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容世群笑起来,“吃饭没?”
“吃过了,但可以一起吃。”兰秋年说,“能和我再说点译使的事吗?”
容世群习惯成自然地就要揽着兰秋年走,手抬起一点却硬是收了回去,他料想兰秋年应当是不喜欢唐突的。
“谢谢我们小兰赏脸了。”容世群看着对方因为这句话无意识拢起的细眉,那点笑不知怎的就更深,“你想听哪方面的事?”
“随便说都可以。”
“嗯…译使上课一般不带纸和笔,他们终端里有个叫随记的软件,免得他们觉得动手太累。”容世群说。
这是谁的主意?真的是译使自己的吗?兰秋年心事重重地想,没有问出口,这种事容世群估计也不会知道的。
兰秋年又说:“我从来没见过任何一个译使…”
“这也很正常。”容世群说,“他们有自己独立的活动区域,你这种跟斥候一块住的算独一份。”
斥译混寝虽说前所未有,但毕竟都是男的,也不是太于理不合的事。比起这个,更多人在乎的是兰秋年居然被分到了S01寝,和那三个S级斥候住到一块,这就很值得琢磨了。
兰秋年越听越皱眉,心口含了片冷水似的发着寒意,这种方式和圈养牛羊何异?为什么不给译使自由选择的空间,让他们自主决定自己的生活方式?还是说译使自幼就要接受这样思想的引导,完全赞同这样不费力气的方法?
如此教育模式下的人类,究竟会变成什么样?
“想认识译使?”容世群问。
兰秋年点头。
容世群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古怪地一抽:“等会你就有机会了,正好帮聂舍治治耍牌佬。”
“啊?”兰秋年疑惑。怎么突然又和聂舍扯上关系了?耍牌佬又是在说谁?
“你认识聂舍?”
容世群被他逗笑了:“没有人不认识聂舍。”
“这六年以里统共就那仨S级,还都赶在一届,哪怕关系不熟至少也能记住名字。不光主塔,哪怕你去那三座分塔问也是这样。”容世群想了想,补充道,“聂舍就是从襄城分塔调过来的。”
兰秋年似懂非懂:“嗯。”
他还在想译使的事,对其他信息不热衷,但今天和容世群聊过一回,被他知道了很多此前没想过的信息,他受益匪浅。
主要讲点译使的事情!小秋近阶段最关心这个[亲亲][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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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宝宝对不起昨晚忘记点发表了[爆哭][爆哭][爆哭]我说今早点开新评论怎么一条都没有我还以为我彻底凉了心好痛来着,又一翻原来是我自己犯傻[心碎][心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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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译使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