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与恶魔山盟海誓了 第4章 濒死

苏涵洛沿着街道慢慢往学校走，阳光洒在身上，有种久违的、温暖的感觉。

想起七天后的巨额交易，他的心情格外舒畅。有了这笔钱，他再也不用担心房租水电，甚至能不费吹灰之力在市中心买下豪宅，顺带扩充一下宠物店规模……

清风徐徐吹来，美妙的遐想如同播种般撒向脑海。

苏涵洛扣着耳机，双手插在兜里，迎风哼着歌。他长得俊美，身材又好，穿着校服青涩又阳光，把路边好几个小姑娘迷得移不开眼。

走到校门口，老远就看见一台金黄色敞篷跑车停在路边，江辰羽一身花衬衣配墨镜，倚着车门向他打招呼。

苏涵洛蹙眉，将视线移开了。这人怎么每次出场都跟孔雀开屏似的？

见他径直拐弯走远，江辰羽赶忙锁上车门，小跑追上去。

“好巧，阿洛。”江辰羽笑盈盈道，“我刚到门口就碰见你了。”

苏涵洛斜睨他一眼，看得出来这家伙蹲守好一会儿了，却没有拆穿：“嗯，真巧。”

江辰羽的目光落在他脖子上的伤口上，微微吃惊：“你脖子怎么回事，磕到哪里了吗？”

“骑自行车摔的。”苏涵洛轻描淡写地说。

“你也真是，骑车怎么不小心点呢？”江辰羽叹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片创口贴递给他。

苏涵洛接过，有些意外道：“第一次见人随身携带创口贴的。”

“我平时运动也会受伤，带创口贴不是挺正常吗。”江辰羽笑笑说。

苏涵洛将创口贴盖在伤痕上，又放下来，轻轻摇头：“算了，贴着反而奇怪。”

江辰羽正要说什么，前方传来轻佻的口哨声。

“哟，这不是阿洛吗？”齐川迎面走来，大咧咧勾住苏涵洛肩膀，“这么久没见，上哪儿鬼混去了？”

这小子不知何时染了头黄毛，配上他那身缀满金属圈的朋克风套装，像个不正经的小混混。

苏涵洛脸色微变，刚要一拳头抡过去，江辰羽识相且迅速地推开齐川：“手往哪儿放呢？阿洛生病才好，别动手动脚的。”

齐川不悦地踹了下江辰羽的屁股：“我跟阿洛叙旧，关你什么事儿？”

“你小子敢踢我，活腻歪了？”

……

两人嚷嚷着缠打在一起。

苏涵洛默默走在后面，唇角扬起似有若无的弧度。大多时候他很享受孤独，但不得不承认，在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被朋友簇拥的感觉也很快乐。

齐川在三楼与他们分别，苏涵洛和江辰羽继续上楼，走到一班教室。

失踪人口回归，班里同学纷纷前来问候。苏涵洛逐个敷衍过去，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桌上堆积的作业都快把他埋起来了，苏涵洛揉了揉太阳穴，从第一本开始恶补。

还好江辰羽整理了这几天的课堂笔记，还大方地说送给他了，反正自己用不上。

苏涵洛翻看一遍，居然整理得还行，要知道这家伙平时几乎不听课的。

上午是连续两节数学课。班主任走进教室见到他，关切道：“苏同学，身体好些了吗？”

苏涵洛正为作业忙得焦头烂额，经同桌提醒才抬起头：“好多了，谢谢老师。”

老师点点头，开始讲课。

不知过了多久，苏涵洛渐渐走神了。

他坐的位置靠窗，从这里可以俯瞰旭阳高中的大部分校区，还能隐约看到校门外花辞路上车水马龙的景象。

净灵宠物店坐落在拐角，绿影交叠之处，和其他商铺没什么两样，却对他有重要的意义。何况现在，里面关着稀世罕见的恶魔，足以保全他一生的荣华富贵……

苏涵洛从包里拿出一副眼镜戴上，透过特制镜片，能看到宠物店周围缭绕着黑色雾霾——邪祟能量的具象。

虽然内室符咒足以困住重伤的恶魔，至少交易前都是安全的，但出于谨慎，他仍在保持监视。

只要黑雾没有大范围蔓延，说明恶魔没有失控。

视线收回，苏涵洛微微一怔。

他的掌心、手臂，以及周身，居然也有丝缕黑色雾气。

恶魔的邪祟力量太过强悍，连他也受到了沾染。

灵术师的灵力可以抵御侵蚀，却无法保证周围人的安全。苏涵洛下意识往窗边挪了半寸，和邻座拉开距离。

“苏同学，你来回答一下。”班主任忽然道。

苏涵洛一惊，思绪骤然拉回。

许多目光聚焦过来，他定了定神，浏览一遍黑板上的题目，答道：

“符合斐波契纳数列，答案为数集{1，99，1000}。”

同学们一阵唏嘘。

“哇，这是什么数列，听都没听过。”

“不愧是学霸，太帅了吧。”

“很好。”班主任满意地点头，“苏同学采用的是竞赛的方法，下面我来讲解正常解法……”

苏涵洛坐下，把试卷翻到背面，继续盯着窗外看。

不知为何，恶魔那张沾染血气的脸，始终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尤其是那双瑰丽的血眸，轻蔑、狠戾，仿佛能摄人心魄。

作为经验丰富的灵术师，苏涵洛第一次在猎物身上感知到未知、危险的气息。他对于危险的直觉常常是精准的，甚至多次救过他的命，而这次的“危机感”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为此，他早已做好了稍稍折价的打算，尽快把恶魔转手出去，拿到钱之后全身而退——前提是在K到来之前，那位“金主”不能出任何差错。

下课后如往常一样，陆续有同学来请教问题，苏涵洛将试卷扔在桌上扬长而去。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拿起卷子一看，每道重点题旁边都标注了细致的解题过程。

为了远离人群，苏涵洛在教室外走廊绕了一圈，爬上空旷的天台。

他靠着栏杆补了会儿作业，偶然间抬头远眺，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花辞路拐角的宠物店，周围萦绕的黑雾范围足足扩大了一倍。

苏涵洛吃了一惊，这种情况比他想象中发生的更早，起码要等到恶魔伤势缓解的时候，难道黎渊的恢复速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设？

他隐隐感觉不妙，却是一刻不敢耽误，拔腿就往楼梯口跑去。

*

苏涵洛几乎拿出了校运会跑400米的气势一路狂奔，好在之前几次逃课把线路摸熟了，径直绕到小花园翻墙而过。落地时，宠物店就在不足两百米的视野里。

他怔了几秒。刚才看到的黑雾，竟然消散了。

这怎么可能？

他取下眼镜重新戴上，再三确认。

恶魔是邪祟的祸源，只有稳定的黑雾才是常态......

难道是，跑了？

想到这种可能，苏涵洛感觉一阵彻骨的寒意袭遍全身。

在普通人聚居处私藏高危险级别物种，还不小心弄丢了，万一闹出人命，等待他的就是灵术师族长会的审判了。

可他冲进店里却发现，墙壁并没有被冲毁的迹象，橱窗里的动物也平静得看不出一丝异样。

启开机关时，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味铺面而来，里面是死亡般的沉寂。苏涵洛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即施用灵力祛除符咒，推开厚重的铁门。

虽然有心理准备，他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了。

不足五十平的内室里，天花板、墙壁和地板，全部浸透了猩红的血。黎渊躺在血泊中，原本拴在脖颈上的缚魂索完全断裂，穿透肩膀的铁链被强行破骨而出，散落在身侧。

种种迹象表明，恶魔在以近乎自杀的方式挣脱桎梏。

“恶魔非常自负，如果不是心甘情愿，即便是死亡也无法阻止他们获取自由。”

苏涵洛怔愣半晌，方才从强烈的视觉冲击中缓过来。他踏过血泊，用指尖试探黎渊的呼吸。

果然气若游丝，已经在死亡的边缘了。

苏涵洛微叹口气，掌心抚过黎渊失去血色的脸颊，冷得像冰一样。

高傲邪恶的灵魂，永远不会甘心身陷囹圄，即使代价是为此殒命。

但是他不允许。

因为......活的价贵。

苏涵洛思考了一会儿，用小折刀在腕处割开小口，托着黎渊的后颈，一点一点喂进他的嘴里。

他不知道怎么治疗恶魔，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黎渊已经失去意识，血濡湿了他的唇，顺着嘴角流下来。

苏涵洛近距离俯看这张俊美的脸，因失血呈现出通透的苍白，五官如雕刻般深邃凌厉。不同于清醒状态时，这双近乎妖冶的血眸里始终藏匿着阴狠，此时的黎渊更像是陷入不设防的熟睡，或是沉溺于梦境，生命的温度正一点一点从他身体里流失。

苏涵洛也顾不上满地的血，跪坐下来抱住黎渊，企图缓解对方体温的失衡。

他维持这个姿势许久，加上不断流血，已经开始头晕目眩。此时，怀里的恶魔终于有了点气息。

虽是断断续续的微弱气息，但好歹有复活的迹象了。

苏涵洛掏出口袋里的创口贴，覆在伤口上，又抱着黎渊坐了会儿。

他能感觉到黎渊的体温有所回升，起初以为是生命体征回归平稳，却发现那是一种不太正常的趋势。

他用指腹探了下黎渊的额头，居然变得十分滚烫。

苏涵洛懵了。

刚才还冷得跟尸体一样，怎么忽然又发烧了？

他思考了片刻，终于恍然大悟。光想着自己的血有治愈作用，忘记恶魔对他的血过敏了！

想到刚才喂下去的血量，他一阵头皮发麻，急忙查看黎渊的情况，果然已经烧傻了，脖颈以下蔓延开潮红，全身都在不可遏制地发热，像是抱着一个炽热的火炉。

苏涵洛默念一句“罪过罪过”，冲出内室去翻他的药箱。

好歹是活过来了，退烧的事总有办法的。苏涵洛一边翻一边安慰自己，很快挑拣出几盒退烧药来。

他倒了碗热水，将各种退烧药混合搅匀，还很体贴地尝了口温度，浓郁的药味直冲天灵盖，差点没把早餐吐出来。

他回去扶起黎渊，将药碗递到黎渊唇边。或许是药太苦，喂进去的药又吐出来，怎么都咽不下去。

苏涵洛只好忍着苦味喝了一口，用嘴给他递药。

嘴唇贴上的刹那，他微微一怔。没想到恶魔的唇这样柔软，还有一点湿润，唇齿间气息匀停，混杂着药味和血腥气，随着体温变得灼烫。

他本来没什么感觉，亲着亲着便觉得有点脸热，还好对方是昏迷状态，不然他真有些亲不下去了。

做完这些后，苏涵洛收拾了一下内室的血迹。因为铁链断了，暂时也没有多余的缚魂索，他就套了个高压电击项圈在黎渊的脖子上，防止他苏醒之后再度失控。

回到卧室，他躺在床上休息，心里却有些隐忧，思来想去又折回内室，丢了块毯子在黎渊身上。

黎渊紧阖双目，每一寸呼吸都很艰涩，苏涵洛摸摸他的额头，还是热得烫手。

这可不行，万一病死了，他之前的努力不都白费了吗！

因为内室太过湿冷，苏涵洛犹豫一会儿，还是决定把黎渊拖到床上去。

反正这家伙现在是半死不活的状态，一个电击圈足以制服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