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真的是你做的?”
越星野说的很快,是真的很快。沈司澜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三道菜时,还有些恍惚。
“当然,难道这条傻狗还能帮我?”越星野得意地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到沈司澜碗里,“赶紧尝尝。”
沈司澜夹起排骨,仔细地端详着:色泽红润,肉质软烂,闻着很香。跟料理包完全不一样的香味。
“赶紧吃啊,光看就能饱啊?”
越星野催促道,琥珀色的眸子里映着餐厅暖黄的灯光,亮晶晶的,充满期待地看着沈司澜。
“汪汪~”笨笨也坐在沈司澜脚边,摇着尾巴,睁着滚圆的眼睛看着他。
沈司澜只觉得自己被四道灼热的视线死死地锁定着,再不把这块排骨吃掉,这一人一狗就要把他吃掉了。
“怎么样?”越星野等待着沈司澜的评价。
“嗯,好吃。”沈司澜愉悦地眯了眯眼,他好久没有吃过这么香的饭菜了。随后咽下排骨,诚实地反馈,“要是再甜一点就更好了。”
“我放糖了啊。”越星野赶紧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这不是酸甜口嘛……拜托,糖醋排骨,又不是糖糖排骨。”
“嗯……”沈司澜也知道是自己口味的问题,点点头道,“我喜欢吃甜一点的。”
“这样啊,那下次我再多放一点糖。”
还有下次?
沈司澜并没有把越星野的话放在心上。小皇子心血来潮做一顿饭已经很让他惊讶了,谁知道他这份“心血来潮”能持续多久。
他一边吃饭,一边好奇问:“你,为什么会做饭?”
“因为我讨厌吃营养剂,和料理包。”越星野把剥好的虾扔给沈司澜碗里一只,自己又拿起另一只剥着,“皇宫的厨师有点笨,我有些时候只是想吃点有热乎气的饭菜就好,他们非得给我弄一大桌特别复杂,味道特别奇怪的菜。”
“我父皇是肯定不会做的,母后连厨房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我大哥……他跟你一样,营养剂的忠实粉丝。”
“有一天我实在受不了了,就自己试试,结果发现一点也不难,比开机甲简单多了。”
越星野说得轻松,沈司澜听在耳朵里,竟觉得他十分厉害。
其实很难的,沈司澜心里忍不住想:如果是自己做饭,A级的防爆指数估计也不行,得特制升级到S级,才能保障周围人的安全。
沈司澜不会做饭,厨艺方面没有一丁点的天赋,比起用菜刀切菜剁肉,长刀在他手上砍断敌人的脖子更顺手。
以前他和妹妹小池相依为命的时候,她会煮一点,也只是能够把食物做熟的程度;小池不在之后,他也不想再做什么食物。
因为已经没有人会嘲笑他的厨艺了。
在联邦军队里有食堂,没有食堂的时候有营养剂和料理包。他觉得营养剂挺好的,方便。
但新鲜现做的饭菜不一样,有家的味道。
也许是因为越星野做饭真的很不错,沈司澜吃得很专注,偶尔回应两句越星野的各种问题。
越星野心情很好,他再三确认沈司澜是真的不会做饭,对自己赢过沈司澜这件事感到十分的得意,不停地往沈司澜碗里夹菜,并盯着他一口一口全部吃下去。
两人结婚这么些天,难得没有吵起来,享有了一点和谐的时光。
回到房间洗完澡后,沈司澜裹着浴袍坐到床边,打开柜子,取出来一盒特制的针剂。
他右腿的旧伤确实是复发了。
动手的时候没有注意,等感觉到痛的时候,已经有些影响走动。其实要是早一点注射药剂,现在估计都没事了。
但刚才越星野做的饭菜,味道太香,让他想不出任何理由拒绝。
掀开浴袍,在右腿靠近腿根的地方,一道深褐色的狰狞的疤痕攀附在白皙的皮肤上,十分刺眼。
这是多年前的旧伤,那个时候他还只是联邦军队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兵。有一次在外城执行任务时,为了救一个小女孩,被一只异化虫族的恶骨飞镰所伤。
锋利,又带着腐蚀性毒素的恶骨飞镰,差点把他的右腿砍断。虽然救治及时,虫族特有的毒液还是给他留下了病根,以及这道不曾消退的伤疤。
“嘶……”
伤疤里,从骨缝中透出细细麻麻的疼,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正一起从骨头缝里钻出来。
“呵,嘴巴享受了,委屈了腿。”沈司澜自嘲一般笑笑,白着一张脸,忍着疼,曲起腿,熟练地准备注射。
“沈司澜——”
“砰”地一声,房门被猛地推开了。
越星野没想到自己推开房门见到的会是这样一副景象。沈司澜侧坐在床上,柔软的发丝垂下来,挡住了他一半的侧脸;他抬起一条腿,浴袍敞开着,白皙劲瘦的一双长腿,右腿在靠近大腿根的地方,有一道狰狞的伤疤。
从越星野的角度看去,就像是在沈司澜的大腿上套了一道环锁。
沈司澜飞快地拉拢浴袍,喝道:“皇帝陛下没有教过你要敲门吗!”
越星野没有说话,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沈司澜的右腿伤处,灼热的视线似乎要把那薄薄的浴袍烧穿。
沈司澜被越星野这样的眼神盯着,浑身皮肤都紧绷起来,像是预感到了某种危险的讯号。
“越星野!”他有些恼,越星野的沉默更让他愤怒。他站起身,想要把这个贸然闯入的入侵者赶出去。
“啊……”右脚刚一用力,钻心的疼痛便从伤处传来。沈司澜身子一晃,眼看就要倒下。
越星野此时一个箭步跨上前来,像在办公室里一样,将沈司澜拦腰捞起,放回床上。
“我就说你腿有问题,非不承认。怎么?怕我笑话你啊。”越星野说出口的话硬邦邦的,手上动作却很小心,轻轻扶着沈司澜靠好。
他拿起床边的针剂,问:“这是你的药?注射针剂……”
“这么疼吗?一头汗。”
越星野抬手伸向沈司澜的额头,想要替他擦一擦满头的冷汗,却被沈司澜阻止了。
“我没事。”
沈司澜确实没觉得是多大的事,这是旧伤,而且出汗只是疼痛的正常生理反应,并没什么大不了了。
越星野有些悻悻地收回手,视线落在手中的针剂上:“……Ags,这是强效的止疼药剂,你一直在用这个?”
“嗯,这个效果比较好,反应速度也快。”
“废话,”越星野有些不满地说,“你这剂量是一般人的三倍,一针下去见效慢就怪了。”
“你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啊?”
沈司澜接过针剂,偏了偏头:“这是我的**,殿下。”
言外之意,你别再问了。
“你……”越星野见沈司澜这冷漠的态度,心里一急,脾气就有点上脸。
这一看就是虫族的恶骨飞镰造成的伤,有什么**的。
可还没等他说出什么来,就见沈司澜眉头紧皱,有些痛苦地弯下了腰。
“你怎么样?你没事吧?”越星野下意识地就想去掀沈司澜的浴袍,想仔细看看他的伤。
“殿下!”沈司澜及时按住了越星野的手,忍着疼说,“让我先注射吧,你这样,我不方便。”
“哦哦,那你,那你赶紧。”越星野抽回手,往床外挪了挪。
见沈司澜握着针剂没有动,他还催促道:“你赶紧的呀,要我帮你吗?”
沈司澜只觉得自己头也开始疼了起来。面对眼前睁着一双大眼睛目不转睛盯着他的越星野,他不得不把话说得更直白一些。
“殿下,我说了,你在这里,我不方便。能出去吗?”
越星野这才恍然,沈司澜那个伤处……他一个Alpha在这里,确实不太方便。
他只好站起身往外走,关门之前还是有点不放心:“你赶紧的啊。”
见越星野终于关上了房门,沈司澜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些。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拿起Ags针剂飞快地在伤处的三个位置进行了注射。
弄好之后,他才彻底放松地往后靠着,闭上眼睛休息,静静地等待着药剂发挥作用。
依照以往的经验,只需要大概7-9分钟左右,疼痛就会开始减轻,大约15分钟之后,疼痛就会彻底的消失。
眯一会儿吧,沈司澜想。
不知过了多久,沈司澜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
“沈司澜,沈司澜,你醒着吗?”
是越星野的声音。
沈司澜抬头看了看时间,发现他这一眯,竟然眯了快一个小时。
门外越星野还在敲门:“你还活着吗?你不说话,那我,我进来啦!这次我敲门了。”
“我没事了。”沈司澜赶紧出声,“你不用担心了,我还活着。”
敲门声终于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越星野有些闷的声音传来:“哦,没事就好。我是一直没听到房间里有声音,担心你要是……万一死了,我怎么跟父皇母后交代。”
越星野,他是一直在门外等着吗?沈司澜有些惊讶,难道因为先前他说的那句话,他就一直敲门,却没有直接闯进来吗?
嗯……看来他也没有到完全不可救药的地步,至少还听话。小孩子嘛,教一教总会好的。
“你回去休息吧,”沈司澜有些困倦,“我已经没事了,准备睡了。”
“哦,行吧,你睡吧,我回去了。”越星野站在门外,说完话,脚却没有挪动一步,末了,他仍是开口问道,“你确定不用我进来看看吗?”
“不用!赶紧回去睡觉。”
越星野听出来沈司澜的语气加重了些,只好放弃想要进门的打算。
“走吧,傻狗。”越星野低头叫上笨笨。笨笨“呜呜”两声,摇着尾巴快速跟了上去。
夜已经深了,越星野趴在床上一点睡意也没有。他的手搭在床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笨笨的头。
“汪……”
笨笨端正地坐在床边,乖乖给越星野敲头,发出轻轻的,金属敲击的声音。
“不是,他有病吧!”
越星野猛地坐起来,吓了笨笨一跳。
“我是关心他诶,他干嘛一副很烦我的样子?”越星野抓起笨笨的耳朵,用力地拉了拉,生气道,“他凭什么讨厌我,啊?”
“呜呜……”笨笨庞大的身躯抖了抖,却不敢把耳朵从越星野手中解救出来。
越星野越想越生气:“我都答应跟他结婚了!虽然是契约婚姻……但是,但是……”
“但是”了好半天,越星野没有说出什么所以然来,最后只能烦躁地躺回床上,拉起被子蒙住头。
这一晚,越星野又没有睡好。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出现沈司澜只穿着浴袍,露出两条长腿的模样。
梦里,荆棘玫瑰的味道挥之不去,还有那道伤……一道像锁一样的伤。
越星野半夜爬起来都想不明白:他凭什么讨厌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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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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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