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蓬山愣住了。其他人心思各异,面上倒是不显。
众人反应覃春念看在眼里,没做回应。
之前没说,是因为她和单星野只是名义夫妻,且到年底大约就离婚了,没有节外生枝的必要。后来出了这么多事,她还没确定自己的感情,单星野又自己认了,倒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散会。”覃春念不想她的私事占用太多精力,回去做事了。
回到办公室,鬼使神差的,覃春念又想起单星野。
除了刚认识时对彼此有误会的那几天,后来的相处其实还蛮舒服的,很安稳的感觉,甚至有时候还有点动心。可是见不到他的时候,又不会很想念。
覃春念不太确定这是不是喜欢。
最近实在太忙,单星野发给她的信息她总是回不及时。除了惦记今天是他比赛的日子昨晚送去了一条短信,这些天还没主动找过他。
这么想着,覃春念就有点心虚,自己是不是太冷淡了?毕竟之前单星野担心她家出事,从澳洲专程飞回来,又陪着她去北京忙前忙后。
“比赛结果怎么样?”覃春念发出了最近的第一条问候。
“赢了。”对面秒回。
“恭喜呀。”覃春念发了个猫猫举着奖杯的表情包。
单星野此刻在公寓里看着,一则默默得意,二来又有些忐忑,拿不准覃春念的意思。
下午在INS上发出的那条回复在网上引起的反响他自然也看到了,他最关心的是覃春念的反应,她高兴吗?还是生气?或者根本没有反应?
正要问,覃春念又发来新的消息:“你在INS上的回复我看到了。”
“你觉得怎么样?”单星野有点紧张地问道。
“对公司的影响是好的,谢谢你。”覃春念回道。
单星野心里有点失落:“我不是为了公司。”
覃春念盯着屏幕,好像能看到他微微落下来的眉眼,想了想:“公司里有人质疑你未经允许就发布了和公司有关的消息,我已经开会澄清过了,我们是夫妻,你发的内容没有问题。”
虽然还是说得公司的事,可单星野的心情瞬间就明朗了,话也多了起来:“那以后可以正大光明载你去上班了。”后面还跟了个挑眉笑的表情。
覃春念被戳中有点不好意思。单星野一直都无所谓的,但她以前不太想让员工看到她们一起上班。看来他也留意到了。
覃春念矜持地回了个:“嗯。”
单星野不再逗她,关心道:“公司怎么样了,齐世雄有再为难你吗?”
“林律师很专业,拿到证据之后我们就占了上风,现在舆论也偏向我,公司的销量甚至还涨了,也算因祸得福。”
单星野看着这长长的回复,心里生出一点酸意,只有说到公司的事她才有这么多话,突然回了一句:“念念,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覃春念看着这一条,心跳忽然就快了一点,拨通了单星野的电话。
“你电话泄露的事解决了吗?”单星野关心道。
“嗯,启用了白名单。现在只有通讯录上的人才能打给我,住得也很安全,这几天倩羽都陪着我。”覃春念知道他担心什么,解释道。
终究远水救不了近火,单星野有心建议她住到单家去,又知道她的性格必然不方便,也就没有说出口,转头换了话题:“你是怎么查出齐世雄搞鬼的?”
覃春念没隐瞒:“是倩羽提醒我,最近我或覃家得罪了谁?我想来想去,只有没占到覃家便宜的齐世雄最有可能,后来打给于景深,确实是他。”
“于景深?”单星野的心绷紧了。
“是。之前我们吃饭时,他打来提醒过我,只是没想到齐世雄的手段这么下作。”
“齐世雄背地动手脚,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单星野不动声色地问道。
“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林律师确实是循着他手里的消息去查出来的。想来他也有自己收消息的渠道。”覃春念平静地说。
单星野默默听着,心里却没面上那么冷静。这些天覃春念经常不接他的电话,或晚回他的信息。可她和于景深是有联系的。
而且于景深还帮到了她。是直中要害的,找到源头的那种帮忙。
不是自己在网上单枪匹马地帮她说话,或是请王管家只提供些外围的辅助。
单星野有些生气,却是气自己无能为力;还有些恐慌,怕念念最需要的时候,他不在身边。
覃春念感到对面安静下来,知道或许是于景深的关系,出声安慰道:“刚出事那天我还是有些害怕的,多亏你叫了倩羽过来陪我。这几天我听她说了,你联系不上我的时候会联系她,既怕我出事,又怕打扰我,我都知道的。星野,我很庆幸有你。”
单星野心中的火气熄灭了,被一片酸涩取而代之:“念念,我很想你。”
***
齐世雄那天拿“找到父亲的下落”诈于景深,于景深丝毫不为所动。那一刻齐世雄隐隐感觉到,于渊大概是真的死了。
董先生也没闲着,没两天就查到,于渊最后一次露面是在刘美莲去世前后,他不知从哪发了笔横财,一个下午就输光了,当场借了高利贷,被人四处追债。
当时于家的房子还被泼了红油漆,后来没多久于景深兄弟就搬走了,于渊也不知所踪。
难道是被高利贷灭口了?这样也说得通,于景深为什么急着和这个爹撇清关系,赶紧抹去他的存在。
可又觉得哪里不对。
齐世雄叫董先生接着查。
覃正东却已经慢慢还原出事情的原貌。
一个人存活于世间总是有痕迹的,于渊这样的赌徒留下的印记只会更深。如果这个人突然消失,像一滴水蒸发了一般全无踪影,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
这些天他一直住在杭州,此刻他在茶室里慢慢煮着一壶普洱,静待消息。
临近中午时,终于从侄子那里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几个小时后,当地的晚报上登了一则不起眼的新闻,东宁湖西段进行生态公园建设,今日湖底清淤时打捞出一具尸体。
警方初步判定是他杀。有不愿透露姓名的好心人提供线索,目前警方顺着线索已经基本确定死者身份。
晚报刊印的时候,于景深收到了杭州警方的电话,通知他过去辨认尸体。
于渊早年偷窃过,因为金额不大最终被免于刑事处罚,但是留了案底。公安的数据库有他详细的体貌特征,包括左脚的脚踝曾经骨折。
清洁公司打捞出尸骨后第一时间报警,法医确定了大致的死亡时间,技术部门通过影像对死者进行建模后和人口库进行比对,加上有人提供线索,警方最终把死者的身份锁定到于渊等几个人身上,接着通知家属前来。
于景深接到电话时没什么明显的反应,只说知道了。确定确定于景荣现在已经在美国,于景深坐上了北京去杭州的飞机。
覃正东按捺不住心底的兴奋,否极泰来了。
他一辈子的基业毁在于景深手里,自然也不会让于景深好过。这段时间细密的查探,他已经认定于渊凶多吉少且与于景深脱不了干系。
他猜测,当初于景深的对门老许凑了钱给刘美莲做手术,这笔钱被突然回家的于渊发现了,直接拿走去赌了。刘美莲大约是一时急火攻心发病了,连药也没拿到就去世了。于家的两个儿子知道这件事,迁怒父亲,或许是失手,也或许是故意,杀了于渊,又赶上高利贷逼债,正好用这个借口搬了家。
关键在于,如果于景深真的杀了人,处理尸体是个难题。覃正东动用在杭州的人脉,找到退休的老刑警对着于家当年的地图看了又看,最后得出最有可能的抛尸地点是离家不远的东宁湖。
杭州水系发达。沉到水底轻易不会被人发现。用来运送尸体的大行李箱还可以用搬家来掩护。覃正东越想越有可能,所以才在最后时刻划掉那两家卖场。
其中一家卖场距离东宁湖不远。覃正东已经得到消息,那一片要进行拆迁建设生态公园,湖泊也被纳入到生态公园的范畴进行彻底疏浚清淤。
为了让于景深放松警惕,他选了这一家和另一家稍远的卖场,让他误以为自己是为了留点养老钱。其实只是为了防止于景深得到卖场后提前对东宁湖动手脚。
这段时间覃正东一直在和政府的人打交道。连覃静茹也不知道,他买下一个小小的市政清洁公司,并且已经中标了湖泊疏浚项目。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就在前天,项目终于开工。没有任何拖延,覃正东的侄子亲自带人去疏浚湖底。
竟然真的有一副骸骨。
警方到达后封锁了现场,认定是他杀。骸骨身上附着着几片破损的织物,初步猜测是沉尸时在包裹尸体的布料里放了石头方便沉湖。
而骸骨的后脑上,嵌着一个已经生锈的金属抓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