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曦给大夫人行礼问安,然后便搀扶着大夫人往里面走。大夫人王氏的眼睛却只盯着自己的儿子赵煊。
赵煊则依旧是表现出一副惊恐的模样,瞪着大眼睛,不停地往苏曦的身后躲,还不停地问:“这是谁啊,这是谁啊。”
“你还演上瘾了。”苏曦腹诽道。大夫人自然不知赵煊是装的,她见儿子这个样子,顿时难过地掉下眼泪来。没想到,半个多月没见面,儿子就已经不认识她了。
跟在大夫人身后的夏妈妈,此刻心里也很是难受,但她还是设法宽慰主子的心,她看了一眼赵煊,然后柔声道:“二爷的脸比上次我见他的时候,圆润了许多,最近应该饮食还不错吧?”
苏曦道:“是的,最近他每餐吃的都不算少。”
大夫人闻言,方止住了眼泪,她拍了拍苏曦的手臂,温和地说道:“这都是你的功劳。”
苏曦道:“母亲过奖了,儿媳可不敢居功。”
一行人来到前院的正厅后,苏曦让人给大夫人上了热茶和点心。
大夫人王氏喝了一口茶,缓了缓,然后道:“我今日来,也请了王太医过来,给煊儿瞧瞧。”
然后她吩咐夏妈妈道:“把王太医请进来。”
夏妈妈闻言立马跑了出去,苏曦这才注意到,和大夫人一起来的,还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翁,方才他一直远远地跟在大夫人的身后,大夫人进屋后,他也没有进来,所以苏曦没有注意到他。
王太医给赵煊把完脉之后,笑着对大夫人王氏道:“二少爷的身体并无碍。”
王氏焦急地道:“既然如此,那他这疯病什么时候能好?”
王太医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道:“这个嘛,得慢慢来。或许是老夫能力有限,一时是无法治好二爷的疯症的。夫人若是心急,可以另寻高明。”
王氏闻言,又难过地掉下了眼泪来,苏曦看了,觉得很是酸楚。
夏妈妈见太医有些不悦,于是便解释道:“不是夫人不信任太医您,是她心里太难过了。”
王太医道:“无妨,老夫也能理解夫人此刻的心情。不过这种病,就只能慢慢来了。”
王氏道:“不好意思,王太医,我没有不信任您的意思,方才是太心急了。麻烦您再帮我这儿媳诊一下脉。”
苏曦疑惑地道:“母亲,儿媳身体无恙。”
王氏道:“我晓得,就是请个平安脉而已。”
苏曦遂顺从了王氏的意思,王太医给苏曦诊完脉后,笑着道:“二少奶奶的身体康健,气血很充足,毕竟是年轻啊。”
王氏闻言笑了笑:“谢谢王太医了。”然后让夏妈妈给王太医付了诊金。
王太医接过诊金后,便辞别了。
王氏带着众人送王太医至屋外,回到房间后,王氏让苏曦坐到她的跟前,然后抚摸着她的手,笑着道:“既然你们身体都无恙,就早点让我抱上孙子吧。”
苏曦闻言,羞赧地低下了头。王氏见状,便附耳对她讲了几句闺房秘事,听的苏曦面红心跳。
随即,苏曦抬起头来,她觉得有些事,不得不告诉王氏了。
于是她对王氏道:“母亲,有件事,我想单独跟您聊聊。”
身边的丫鬟婆子见状,便主动退下了。
“你想跟我说什么?”王氏道。
“母亲,我说了,您听了可别太激动。”苏曦道。
“哦?什么事啊,我更想知道了。”王氏道。
“其实二爷他并没有疯,他是装的,为的是自保。”苏曦低语道。
王氏闻言,呆愣了片刻,随即又笑了起来,笑完又哭了几声。
苏曦知道她心里难过,就默默地看着她,任由她发泄了一会儿情绪。
一直等到王氏神色安定下来了,她才将赵煊去黑虎岭遇袭的事情、白师父那边反馈的信息以及许奶妈已被二房收买等事情,都简要地告诉给了王氏。
王氏听完之后,长长地叹了一口道:“然后道,我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二房,只是手里没有什么证据。府里我院子里的人,一向管得松,我凭心自问,我之前待他们也不薄,想不到他们居然也做背主的事情来。”
苏曦道:“母亲,人心难测。况且人的品格也参差不齐,有的人忠诚与否,不在于您之前待他怎么样,而且因为,他们觉得以后跟着二房,更有前途罢了。”
王氏道:“尤其是这个许奶妈,可是看着煊儿长大的,她怎么生了异心?太让我失望了,你回头找个由头,把她打发了吧。”
苏曦嗯了一声,然后道:“母亲,我们得尽快找到害死父亲和大哥的真凶来,这样二爷才能安全了。”
“我何尝不盼着早点把那幕后主使查出来,将他碎尸万段。可是我们孤儿寡母的,力量实在有限啊。”王氏凄凄哀哀地道。
“母亲不要气馁,凡事发生了,必有痕迹。我和二爷商量过了,觉得我们应该搬回府里住,这样才能知道二房到底有没有嫌疑。不知二房那边,有没有母亲的人手?”苏曦道。
王氏低头深思了片刻,然后道:“如果真的是二房干的,你们回去住的话,煊儿岂不更危险了?这里是我的陪嫁庄子,除了许奶妈之外,其他下人都是我的人。”
苏曦于是把白师父给赵煊找了暗卫的事情,告知了王氏,王氏方同意了。
然后王氏把夏妈妈招呼了进来,将许奶妈被二房收买一事,给她说了。
夏妈妈愤恨地道:“我早就见这许婆子不妥当了,对二爷一点也不上心。我知道她为何投靠二房,她的闺女嫁给了二夫人陪房,曹有才家的儿子,两家关系一直都很亲厚。”
王氏闻言,脸上露了一个嘲讽的笑,然后道:“难怪如此呢。”
王氏在庄子上待了半日,就带着夏妈妈等人回府了。
次日一早,紫樱在给苏曦梳头的时候,发现苏曦的一个金钗不见了。苏曦本来头饰就很少,现下日常佩戴的首饰,都是大夫人赏给她的。
于是她便令人去各个房间搜查,包括下人们住的房间。结果,最后在许奶妈房间的抽屉里找到了那个金钗。
许奶妈跪在地上,哭着喊冤。
“二少奶奶,老奴在伯府二十多年了,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眼皮子浅的人。不是老奴说大话,别说您这种金钗,就是比这华贵的首饰,老奴也都见过。”许奶妈委屈地道。
“我知道许奶妈见多识广,但为何这金钗偏偏出现在你的抽屉里呢?莫非是金钗自己长腿了?”苏曦道。苏曦当然知道,不是许奶妈偷的,而是她自己昨晚偷偷放进去的。
“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请二少奶奶替我做主啊。”许奶妈愤恨地道。
“那你说是谁陷害你?说出来我帮你查查看。”苏曦道。
许奶妈抬头环视了一下众人,然后指着紫樱道:“一定是她,她和我住一个房间里,只有她了。”
紫樱慌忙矢口否认:“二少奶奶,不是我,我没有理由陷害她。”
苏曦点了点头,然后对许奶妈道:“许妈妈,您得有证据才成,住一个房间,这不能算作是证据。”
“二少奶奶,方才我们又从许奶妈的箱子里,搜出了好多名贵的药材。”正在此时,那几个负责搜查的婆子,抬着一个箱笼,从外面走了进来。
苏曦见状,厉声道:“许奶妈,这药材应该是上次我们来的时候一起带过来的,怎么跑到了你的箱笼里去了?”
许奶妈见到这情形,眼神有些慌乱,她嘴里却念叨着:“我也不知道,一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谁陷害你啊,一定是你偷了二爷的药材,拿出去换银子了。这种事,你也不是第一次干了。”一个胖胖的婆子朝许奶妈淬了一口唾液,大声道。
“既然人证、物证都在,许奶妈,我也救不了你了。”苏曦道。
“二少奶奶,老奴冤枉啊。”许奶妈疯狂地喊着。
“把她捆起来,关到柴房里去。”苏曦对站在地上的几个婆子道。
婆子们应声行动了起来,许奶妈不死心地道:“二少奶奶,您不能处置老奴,老奴是大夫人的人。”
“你放心,我会通知夫人的,以后怎么处置你,由夫人来定夺。”苏曦道。
随后,苏曦便打发了一个小厮,去了一趟成安伯府,将许奶妈偷盗一事,告诉给了大夫人。
大夫人沉思了片刻,然后道:“许奶妈虽然品行不检点,但看在她也跟了煊儿这么多年的份儿上,我也不忍心将她们一家发卖掉,就让她一家人,去伯府在江南的一处庄子上吧。”
二夫人的陪房,曹有才家的知晓此事以后,忙去二夫人李氏跟前求情。
“老奴的儿媳听说此事以后,急得哭了一场,这许奶妈一家倘若以后去了江南,儿媳想见他们一面,可就难了。夫人您能不能帮忙,去大夫人跟前求个情啊。”曹有才家的道。
“这种事我怎么求情啊?你这亲家做的这等好事,我有什么脸色去求情啊?”李氏没好气地道。她此刻心里正烦闷着呢,好不容易安排在大房的两个眼线,都被清理了出来。
“我那亲家不是那种眼皮子浅的人,肯定是那边有人陷害她。”曹有才家的道。
“是不是陷害的,有什么用?那边的人就是不想用她了。没把她发卖掉,已经算是留了脸面了,你就别再奢求太多了。”李氏冷冷地道。
曹有才家的见状,也只得告了谢,然后烊烊地离开了。
李氏则坐在房里,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莫非他们已经对我们二房起了疑心?那个村姑果然不简单,之前竟是小瞧了她。”李氏暗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