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奶奶,二少奶奶,大太太请您两位去一趟慈安堂。”这日苏曦正在听雨轩陪崔云芩聊天,王氏身边的大丫鬟红莲突然来报。
“好的,我们这就过去,辛苦红莲姐姐跑一趟了。”崔云芩客气地回道。红莲把信送到了,便转身离开了听雨轩。
“慈安堂那边是出了什么事吗?早上刚去请过安,怎么这会儿大夫人又专门打发人来叫我们?”苏曦暗想道。
崔云芩看到了苏曦眼神里的疑惑,于是笑着道:“我听说二姑母来了,估计是母亲让我们去招待一下她。”
“哦,是二姑母啊,我还没有见过她。”苏曦回道。
“那你马上就要见到了。”崔云芩道。
苏曦见崔云芩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怪,有种欲言又止的意思。她马上就想到了,就是这位姑母家的表妹,之前和赵煊有过婚约。
于是她便直接问道:“是不是这位姑母家的表妹,和我相公有过婚约?”
崔云芩有些尴尬地道:“是的,不过自从二弟生病后,她家就提出了退婚,所以,弟妹你无需在意此事。”
顿了顿,崔云芩又道:“有些事,我也该告诉你。咱们这位二姑母,是有些势利眼的。之前咱们公爹在的时候,她常常往咱们大房跑,二姑父之前是在外地做官的,后来公爹为其四处活动,他才得以调回京城。”
“结果这次咱们大房一出事,她家就提出了退婚。退婚也就罢了,太太本来就不太中意那白慕荷,只不过最近二姑母跟咱们大房的走动也少了,反而去亲近二房那边。”崔云芩愤愤地道。
苏曦闻言,也感叹起了世态炎凉。一般情况下,若是兄弟姐妹中有一家遭了难,其他的兄弟姐妹都会尽力帮其渡过难关的。即便是帮不上忙,也会多走动一下,能够给予对方一些情感上的关怀,也是好的。
像二姑母白赵氏这种见到好处就往前凑,遇到困难就疏远的亲戚,确实是让人喜欢不起来。“她是觉的大房失势了,以后伯府的主人是赵培杰,所以开始巴结讨好二房了。倘若她们知道赵煊是装疯的,不得后悔死啊。”苏曦暗想道。
妯娌二人很快就到了慈安堂内,此时慈安堂内已是欢声笑语一片。大夫人王氏、二夫人李氏以及三夫人杜氏,都在里面陪着老太太和白赵氏聊天。
二姑母白赵氏今年三十八岁,但因保养得宜,看起来也就三十岁出头的样子。穿着打扮比较贵气,面部白皙圆润,眼角微扬,眼神里藏着算计。
妯娌二人进门后,先给诸位长辈一一行了礼。白赵氏看到苏曦后,下巴高高扬起,垂眸瞥了一眼,也没有说什么。苏曦挨着崔云芩坐下,默默地听几位长辈们聊天。在这种场合,她作为一个新过门的媳妇,确实也找不到什么话题。
她坐了一会儿之后,便想离开这里。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受不了这里的熏香。老太太方氏是喜欢熏香的,慈安堂内经常点着香。今日点的香,味道有些浓,苏曦喜欢淡淡的香气,这种香气过于浓烈,让她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好在坐了没多久,李氏便邀请白赵氏去风荷园了,其他人也随之散去。
苏曦回到芝兰院后,对赵煊道:“你二姑母来府里了,她回头若是来看你,你见不见?”
“你放心,她是不会来看我的。”赵煊淡淡地道,“我二姑母的时间可宝贵了,她是不会在一个已经废掉的侄子身上,投入什么感情和精力的。”
“看来你也很清楚你二姑母的为人啊,那你为何对那个和你有过婚约的表妹评价那么高呢?莫非歹竹出好笋了?看来那白慕荷比她母亲强很多?”苏曦暗想道。
很快就到了用午膳的时间,平日里伯府都是各房开分用膳的,但因今日白赵氏回来的缘故,府里的女眷都到慈安堂聚餐。苏曦和崔云芩作为年轻媳妇,忙前忙后地伺候长辈和小姑子用膳。
等几位长辈和小姑子都吃完了,苏曦和崔云芩方坐下用午膳。对于这些规矩,苏曦虽然有些不满,但也只得去适应。用过午膳后,众人又陪着白赵氏聊了一会儿天,而后白赵氏便告辞回家了。
“这位姑母,果然没有提出要去看看自己的二侄子。”苏曦感慨道。送走了白赵氏以后,苏曦便回到了芝兰院。
落日西斜,很快又到了黄昏时分。今日赵陪杰在衙门无事,早早地就散衙回府了。李氏见到自己的夫君回来了,忙笑着上前迎接,她边替赵培杰换衣裳,边道:“今日二姐来了,你回府之前,她刚走。”
“她怎么又来了?”赵培杰道。
“她想问问你,有没有办法把她的大女婿调到礼部去。”李氏道。
“嚯,我说她最近为何跟咱们走得这样近,原来是为了这个。”赵培杰不屑地道。
“二姐也未免太瞧得起我了,我哪里有那个本事把她大女婿弄到礼部?我自己目下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礼部郎中。”赵培杰感慨道。
“哎,以老爷的才干,做礼部尚书都绰绰有余。要不是之前得罪过吴尚书,老爷早就升到侍郎的位置了。”李氏道。
李氏是鸿胪寺卿李承志的嫡女,当年其父看中了赵培杰这个探花郎的才华,才将自己的嫡女嫁给了赵培杰这个庶子。本以为以赵培杰的才干,他在仕途上会一帆风顺。
谁承想赵培杰刚入仕时,因恃才傲物,得罪了吴尚书,导致其最近几年一直得不到升迁。
赵培杰换完衣裳后,脸色倏然变得沉重。他背着手,在房间里踱起了方步。
“要不然,咱们打点一下吏部的郑大人?”李氏望着眉头紧皱的丈夫,小心翼翼地问道。
“打点?拿什么打点?年底了,需要四处送礼,得花不少银钱。”赵培杰冷冷地道。
“哎,咱们二房的银钱就没有宽松过。大嫂掌管着中馈,一直扣门儿得很。我每月就二十两的月银,遇到节日什么的,花销大的时候,根本不够花的。我这几年,一直都在用我的嫁妆补贴着,要不然早就过不下去了。啥时候让我掌管中馈就好了。”李氏无奈地道。
“大嫂一向对银钱看得紧,不管谁去账房支银子,只要超过了一百两,账房都不给批,得大嫂同意了才给批。不过也不用急,等出了孝期,我袭了爵,你就是伯爷夫人了,那打理中馈的事,自然就落到你的头上了。”赵培杰道。
“出孝还有三年呐,这三年万一有个什么变故怎么办?万一煊哥儿有了儿子咋办?”李氏道。
“那就让他生不出儿子来。”赵培杰低声道,他的眼神里闪现一抹狠厉。
“你说的容易,虽然他疯了,但他那个媳妇是个精明的。上次我让许奶妈给她下的药,不知道她喝没喝。”李氏压低嗓音道,“那许奶妈也被她赶走了,现下芝兰院都换了一波新来的,我无法安排自己的人进去。再说她对咱们也起了戒心,想做点什么就更难了。”
赵培杰低头沉思了片刻,然后低低地道:“从外面找个郎中来,给煊哥儿好好看看病。”
李氏闻言,立马反驳道:“恐怕是不行,大嫂不会随便让外面的郎中给煊哥儿看病的。”
赵培杰哼了一声,然后道:“我是他的二叔,目下我是府中辈分最高的男人,我还能连这点主都做不了?”
“另外,还有老太太那边。。。。。。”赵培杰坐到李氏身边,低声私语了起来。
彼时房内只有二房的夫妻二人,丫鬟婆子们早就被支出去了。绿衣之前被李氏打发去三房取东西,就在赵培杰夫妻说要给赵煊找郎中的时候,她恰好走到风荷园偏厅的窗下。她听到此处,心里顿时一惊,觉得应该将此事告诉苏曦。
于是次日午后,绿衣找了个由头,来到芝兰院,将此事悄悄地告诉苏曦。苏曦闻言,笑了笑,然后递给了绿衣一个银锭子。
绿衣挥手拒绝了,“做得不错,这是你该得了。”苏曦对她道。绿衣仍不肯收,“二少奶奶,当时二老爷还提了一嘴‘老太太’什么的,至于后面说的什么事情,奴婢就听不清了,他们的声音太低了。”绿衣道。
“哦,我知道了,辛苦你了。你以后有事也可以直接找紫樱。你来这边太频繁的话,怕会引起二夫人的怀疑。”苏曦道。
绿衣点了点头,然后就匆匆离开了。苏曦走到赵煊的房中,将绿衣方才所说之事,转述给了赵煊。
“你打算如何应对?”苏曦问道。
“这还用考虑?用武力应对呗?反正我是一个疯子,谁靠近我,我就打谁。”赵煊道。
“万一你那二叔,找几个身强体健的小厮来,按住你的手脚,让那郎中在你的身上乱扎针,你怎么办呢??”苏曦道。
“府里小厮怎么能是我的对手?”赵煊不屑地道,“不过我二叔很可能会这样干。你去跟母亲说一声,到时让她把王太医请来,让王太医试探一下那郎中的深浅。”
“看来我们跟二房,迟早会撕破脸的。”苏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