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辆马车送到,募粮官又将其送往运粮官手里。
在一批批的粮食和药材送出后,一队队符合征召的人才也跟着出城。
打仗不仅要粮要钱还要人,不仅需要将军和士兵,还需要医师厨师等,这京城的人又空不少。
杨以宁跟李玉书两人则默着自己知道但还未去的人家做客。
有人视家国安危为己任,一马当先挑起横梁,自然也有人只想家人安康。
没有人有错,只是需要有人做坏人,推她们一把,让她们明白国不安,家也不会宁。
一人温和如宝刀入鞘,一人肆意如利刃无匣,两人相携大大方方的一一上门,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下,撬动了别人的粮仓。
杨以宁刚到家,王霁指导着杨舒算账,王岚带着杨旭和平安抓着毛笔写老师教的大字。
杨旭到府上杨以宁先请了老师为她开蒙,想到小平安也差不多年岁,就一同接府里学习。
两人年龄相仿,才入府时都怯生生的,现在玩得极好,常常联合起来捉弄王岚这个哥哥。
王岚也正是活泼好动猫嫌狗厌的年纪,在两个妹妹面前很有哥哥的样子,但等夫郎回来就哼哼唧唧的同他告状,翻倍的调皮捣蛋。
看到院子里热闹的样子,杨以宁紧绷的心神才有片刻放松。
王霁和杨舒行礼问好,三个小豆丁冲过抱着杨以宁的大腿,眼巴巴的望着。
杨以宁叹了口气,摊了摊手心:“没有果子,让厨娘给你们做糕点好不好?”
“好吧。”三人不情不愿的应道。
院门被敲响,杨以宁看了过去,见福生在门口探头望着自己。
不对,在两年前他去了虜籍,正式成为秦姨的徒弟,改名叫杨生。
“家主,杨生有一事相求……”杨生双手被他攥得死紧,被攥的时间太长,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白之色。
“何事?”杨以宁和颜悦色的问道。
“家主,我想去边境随军行医,虽然我随老师学习不到四年,但我在风邪与金镞上尤为擅长,可能是因为我自身的原因。”他期待的望着杨以宁,一边又苦笑着揉捏着有些酸软的膝盖。
然后恳切的看向她:“家主,我也想为大夏的安危尽一份绵薄之力,还请家主成全!”
杨以宁叹了口气:“你腿脚不便,这可不是你想去就行的,你该如何去?”
“凌家的姐姐将要前去边境,我已与她商量好了,只要家主和老师同意,她便带我去!”杨生满是激动得说道,带动着轮子椅都在颤动。
“我到了过后就住在军医帐里,不会再麻烦到别人。”
十五六岁的少年眼中的热烈亮得吓人,杨以宁不忍再拒绝,摸着他的头道:“若是战事不利,需要撤退时,他们会顾不上你。”
“家主倾全族之力支援前方,我身无长物,只有这一个小小的能力。”杨生说到这,低下了头,复又抬首,坚定的说道。
“若是还在小公子身边的我,断不会想这些,可是家主救我性命,老师传我救人之法,在前方受伤的将士总会有一个人需要我,哪怕是让她们多活一刻,可能也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我身为医师,战事有利我自然好好的在后方,若是不利,我就算是留在京城,迟早也会殃及自身……”
“好,既然你想好了,我也不会阻拦你。”杨以宁俯身抱了抱这个在自己眼皮底下渐渐长大的孩子。
“谢家主成全!”杨生眼中不舍和激动同存,一行热泪落下,他鼓足了勇气才来,没想到家主没有问及他的性别只是提及了他的安危。
在大夏,男子学医向来只学习男科,除开阻隔之术,多是为提高男子与妻主玩乐能力的淫//邪之术,多被妻主厌倦的小郎们邀于内宅,他将会是大夏第一个外出行医的男医师。
送走了杨生,侯府的护卫们也相约而来,跪下后,一脸歉疚:“家主,大夏边境动乱不安,我们姐妹有一身武艺,想与您请辞,前往边境……”
杨以宁扶起她们:“诸君大义,为国家安危而奔波,不必请辞,只要你们平安归来,只要你们愿意仍然是我侯府的护卫。”
她转头悄悄拭泪,这几年她少有这般不庄重的时候,哽咽着承诺:“诸君放心,只要侯府在一日,在诸君归来之前,尔等的亲眷都在我侯府的照拂之下。”
“谢家主!”她们好多都是家中的顶梁柱,一边是国一边是家,好不容易抉择下来,没想到家主解决了她们的后顾之忧。
“去吧,护佑大夏,平安归来……”杨以宁眼眶越来越红,说出的话越来越轻。
这夜除了不知情的孩子,每个人都难以入眠。
天还蒙蒙亮,疾行的马奔波在空荡的街道上,刘堇禾焦急回府,敲响了杨以宁的院门。
匆匆穿上衣衫,杨以宁狼狈的便被母亲拉走,两人共乘一匹飞驰进了宫。
高耸入云的账册,映入眼帘,杨以宁知道母亲向来重规矩,问询道:“母亲,可需要我做些什么?”
“圣上发话,要将户部的账册从我休假那年开始查,若有不对即刻处置,以儆效尤,审计院中擅长此道的,包括家眷都一同叫来了,你管家多年,便来尽一份力。”刘堇禾说话的过程中将面前的账册分上了一部分给她。
“能为国分忧,是女儿的荣幸。”杨以宁坐下后,笔墨纸砚宫人陆续摆上,最后还送来了一把算盘,一个藤框。
“有问题的扔进那个框里,圣上有令‘另可错杀,绝不放过’”交代完,刘堇禾与她再无交流。
杨以宁看账的速度极快,碰到有问题的会进行多番计算,多次确认后,才会将问题之处打上标记,再抄录在纸上,最后将该本册子扔进框里。
每当框满,就会有宫人进来抬走,提醒经手的人休息活动一番,在一两个时辰后用强硬的态度邀她们前去观刑。
第一次被邀去观刑的杨以宁被吓了个好歹,她落下的笔就像冥府的勾魂索般,一条条人命在她眼前终结。
休息时,梦里行刑人手里那把冒着凌冽寒光的大刀,死不瞑目的头颅和喷溅的血液。
那晚,刘堇禾像小时候那样,抱着她哄了一夜,才赶走了梦魇。
此次以后,她审查得越发谨慎了,她害怕自己一时疏忽送走了一个无辜人的性命。
书架上的账册越来越少,抬出去的框越来越多,当完全清理完时,杨以宁已经在此没有昼夜的呆了个把月。
所有参与审查的人都被宫人带到了行刑处。
新抬出的框摆在那,一名宫人正在做着统计,而上一筐则有一宫人正拿着统计好的册子念,每念一姓名,便有一人由侍卫押上前,手起刀落,毫不含糊,人头和鲜血四溅……
死的人鲜血浸透了这片空地,一册的人处置完毕,做杂事的宫人便立刻清洗那块空地,一盆盆的清水冲洗,那青石板的地仍呈现了褐色。
浓郁的血腥味萦绕在四周,这一个月她看了数次,杨以宁已经习以为常,冷漠的看向前方。
至于那些被压着的人不甘又愤恨的眼神,她甚至生出了几分讥诮,她们不反思自己的的罪行,反而怨恨发现一切的人,若不是她们,这几年风调雨顺的大夏如何拿不出应战的钱粮。
刘堇禾面无表情的看着,带着厌恶和杀意同杨以宁说道:“千万两白银,粮谷被这些人沆瀣一气的搬空了,国无粮银,遇上战事我大夏毫无抵挡之力,幸好圣上果决,杀人抄家,都已经补回……”
“母亲知道现在战况如何?”杨以宁思及前线问道。
“我听闻虽然未打胜仗,但也没输。”刘堇禾将自己刚刚得知的消息讲了出来。
没有坏消息便是好消息,杨以宁这般想,又关心的问及阿姐。
“这次涉及官员大大小小人员颇多,有一部分的官员便是由你阿姐亲自问询,比如刚刚恶狠狠看着你的。”明希向来心慈,这次倒被逼出了血色,对于她的成长刘堇禾又欣慰又心疼。
杨以宁心中对阿姐的崇拜更甚,她想起来之前阿姐提及圣上动了胎气,虽有打探君王之慊,但她还是忍不住悄悄的向母亲询问。
“圣上临盆在即却又动了胎气,虽然没有提前生产可是需要小心养胎,现在朝堂由陛下主事……”陛下向来仁慈,遇事容易被人左右,刘堇禾有些担忧,但财政已经追回,多少缓了现在的危机。
账册的问题清算完毕,宫人有理却又不容拒绝的将杨以宁等人送出了宫。
杨以宁强行打起的精神掩不住满身疲惫,一入府,王霁快步跑了过来,满心的思念用一个紧实的拥抱替代。
“母亲,我好想你。”王霁将自己塞进杨以宁怀里,一个月母亲都没有回府,也没有留下任何信息。
白日里思念、害怕各种情绪都压在心头不敢表露分毫,打理府中和铺子的同时还要安抚姐姐和几个小孩的情绪,只有躺在床上时,才敢将心底的害怕用眼泪宣泄出来。
现在母亲回来了,她才敢放肆的哭泣。
杨以宁感受着她的眼泪打湿了自己的衣衫,只能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她们都不在府中,偌大的侯府便只有才十岁的王霁用稚嫩的肩膀扛起:“霁儿,辛苦了。”
王霁悄悄将眼泪擦干,通红的眼眶全是依恋:“孩儿不辛苦,只要母亲平安回来就好。”
又有些哽咽的说道:“母亲,你说阿爹现在还好吗?”
“没有消息比坏消息好……”杨以宁愣了愣,只能这样安慰着。
一番血洗之下,国库丰盈,若不是边境不宁,定要庆贺一下。
所有人都对战事密切关注,虽然忧虑但日子还是得过,活还是得干,地还是得种。
蛀虫清洗完毕,京城的城门又对着所有百姓开放了。
这日早晨,哒哒的马蹄声停在侯府门前,文飞带着几车的粮食推开了侯府的门。
“家主,主子听说府上的粮食都送去了军营,特地安排我送些粮食过来。”
“谢姨娘挂念,文护卫送到就早点回去,现在不太平,你留在姨娘身边我才比较放心。”杨以宁说道。
“那我就失礼了。”她也担心得很,若不是主子念着侯府,逼着她来,她都不愿离开主子身边半步,文飞安排后面几人卸车。
杨以宁安排人牵来府里的马,一番交接,文飞带着人换了马,就往回赶。
柳潇潇一年前,在刘堇禾的帮助下换了户籍,记在了刘家旁系的一户人家,改名为刘潇。
刘潇改名后对刘堇禾越发亲近,次次回侯府时,都专门挑刘堇禾在的时候,必定挤开杨傅文,黏黏糊糊的黏着,搞得杨傅文无端遭了排挤,生了几分幽怨。
后来刘潇纳了一房侍郎,是一个长得高大,孔武有力的小郎,纳侍前还特地带回来给刘堇禾把关。
当时除开杨以宁的其他三人一言难尽的看着那小郎,就说妹妹/女儿的审美问题出在哪里,没想到是在这里,只觉得愁人,这大夏最丑的两个小郎都被她们俩找出来了。
——
战事再紧,日子还是需要一天天的过,在所有人的期盼和祈祷下,终于等来了第一封捷。
一封捷报抵了长久的担忧,杨以宁终于有了精神,晚饭都多食了些……
“阿姐好久都没个笑模样……”杨睿知偏着头观察着她,关心说道。
“我没事,睿知不用担心。” 杨以宁也勾起了一抹温和的笑容。
杨睿知这几年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他本就生得好,十四五岁的年纪,举止大方得体,性子也安静温婉。
私塾过后没有考上官学,便乖乖在家跟着管事嬷嬷学习内务,很少出门,闲暇时便在自己院子里做些针线。
之前刘荟杉来侯府拜访时,完全没有认出这是当初那个顽劣小童,一见钟情,时不时送些小玩意过来,就连她的母父也专门来拜访过,隐隐有结亲之意。
杨以宁见他懂事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为他添了些菜。
杨睿知一瞬间眉眼舒展,十分欣喜,笑着也给阿姐夹上了些。
他突然惊呼:“阿姐,我忘了我还在炉子上煲了汤,阿姐等我片刻。”
他急匆匆的离去,不消一会儿小心翼翼的端着热气腾腾的锅过来,关切的说道:“我听下人说,阿姐忧心前方吃不好睡不好,专门问了府医,做的药膳,我尝过了不苦,很是鲜甜,阿姐一定要尝尝。”
杨以宁担心他烫着赶紧腾了位置:“这种事情你吩咐下人便是,何必你亲自动手。”
“我在府里也是闲着,能为阿姐分忧,我很高兴。”杨睿知盛了一碗汤递给杨以宁,又一一为其他姐妹盛汤。
味道确实清甜,杨以宁欣慰的说道:“味道很好,看来睿知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其他姐妹也点头称赞,杨睿知羞涩的抿嘴笑着。
一餐饭罢,杨以宁心情大好,一时间见月是月,见远山竟觉如所思之人眉黛,惶惶之心安宁少许,松懈后是反扑上来的困意,匆匆洗漱正正好眠。
夜深人静,月上柳梢,杨以宁醒来时只觉得意识昏沉,手脚发麻,正待唤人,才发现房中林立着黑衣数人,唯有一人坐着,眼前重影竟一时看不清是谁。
“阿姐醒了吗?可需要一热茶?”杨睿知温柔的声音响起,却裂开了嘴露出了一个极大的笑容,月光打在他的侧脸,明明暗暗如伺机而动嗜血的恶鬼。
“你要做什么?”杨以宁察觉了自己处境不妙,双手双脚被紧紧的捆绑,头还阵阵昏沉眩晕,她狠狠的甩了甩头,试图完全清醒,冷静的问道。
“大概是给边关才打了胜仗的王将军,哦,对,还有宋将军送上一份礼物吧。”杨睿知动作温柔,但力道蛮横的从杨以宁腰间扯下了一枚铃铛,装进了信封里,在一阵哨声后,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拿着离开。
“杨睿知,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是在叛国吗?大夏边境不守与你有什么好处?”杨以宁冷冷的问道。
“好处?自然是有的,主上说过待他做了这天下的主,我便是这永安侯府的主人,到时候啊,我会好好管教你们,让你们明白我尊你们卑,让你们跪在我面前求饶,悔自己身为女子……”杨睿知撕了温柔的面具,笑得癫狂。
几年前,阿娘一直说侯府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前几年阿娘却又说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若不是圣教教导自己蛰伏于府中,怎么能看到阿姐这般狼狈的一幕。
他可真讨厌她现在这副冷静的样子,不如以前在阿娘面前歇斯底里的样子好看……
他收起了笑容,轻声细语的安慰着她:“你和杨明希的夫郎不会有事的,他们可是大夏的男将军,主上早就下过令,不能伤他们分毫,以后他们还得为主上效力。”
“所以打不过他们,就想用我和阿姐威胁他们束手就擒?”杨以宁嗤笑道。
“怎么可能打不过,只不过是因为主上爱才,舍不得……”
“一边是主上想要的人才,一边是圣教的人,未来都是主上的左右臂膀,自然不能自相残杀。”杨睿知听到她贬低圣教,气得掐住了她的脖子。
“我不与你生气,阿姐还是睡着了比较乖顺,阿姐好好睡一觉,醒来便会得到国破家亡的好消息。”杨睿知当着杨以宁的面掏出一包药倒入茶水之中,带着得意的笑容,捏住杨以宁的下颚,如数灌进她的嘴里。
京城的冬夜很冷,但不及杨以宁此时心中寒凉,她知道了这个众人都还不知道的消息,却抵挡不住药效,无力的昏睡过去。
翌日,朝堂正在议事,一名宫人连滚带爬的跑来,急切的禀报圣上发动了,白皇立刻散了朝急切的回宫。
圣上产女,是好事,偏偏在这大夏飘摇之时,生死攸关自然人心难测。
此时秦老将军、杨明希和一名宫人挡在风青陌塌前。
宫人焦急又警惕的大声呵斥眼前的陌生男子:“你是谁,医师呢?”
“我奉主上之命,前来送风青陌和她肚子里的孽种下黄泉。”来人笑得嚣张,看她们的眼神就像在看待宰的羔羊。
“竖子怎敢!”秦老将军手持利刃怒目圆睁。
“区区女流之辈竟妄想登天,难怪天命让我来此,便是为了拨乱反正。”那人哈哈大笑,只等着收获这命运的恩赐。
“有人不让我杀她,那我便坐在这里,不放任何人进来,你们的圣上必死无疑,所谓母神赐下的君王胎死腹中,这圣上……难产而死……看以后谁还敢信奉那劳什子母神!”他笑声愈发猖狂,拍了拍手,一群不知道藏身何处身着宫服的男子将这寝殿团团围住。
“这宫中已尽在我掌握之中,老东西你求求我,我便饶你一命啊,还有那位将军夫人,啧啧啧,你那杨府也快没了,好好服侍我,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他目光淫//邪紧紧的盯着杨明希,就像是已经将她的衣衫已经剥开来般。
风青陌疼痛难忍的呻//吟声响起,秦老将军挡在她们身前,宫人顾不得旁的,紧张的帮着助产,杨明希紧紧的抓住圣上的手,喷火的眼神盯着那人,若眼神为刀,早已被千刀万剐。
那人坐在那里,像在看一场好戏般,凉薄的开口:“这女子啊,就该在家里生孩子,当什么君主,做什么官,真是好笑。”
“圣上,幼帝就快降临了,请您忍耐片刻再处置他们!”宫人焦急的劝道,风青陌隔着青纱恶狠狠的盯着那人,咬住锦被使劲。
“陛下怎么还没来?也是被这群人拦住了吗?”杨明希揪心的说道,这时候她无法思考家中,只希望圣上能顺利生产。
那人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伴随着笑声,白皇身着黄袍推门而入,那袍子上绣着奇怪的纹路。
杨明希犹如看到救星,差点喜极而泣,却被秦老将军扯住了衣袖,她警惕的看着白皇,手中利刃直直的指着白尘,明白过来的杨明希,难以置信的看向白皇。
“主上,风青陌等人已经全部控制住了。”那人看了杨明希一眼,缓缓起身,不紧不慢对着白皇行礼道。
“她正在生产,你怎能连医师都不去请!”白尘看向呻//吟的风青陌,怒道。
“主上,您心慈,不想动手杀她,我放她自生自灭,这样您也不用背负谋逆的罪名,风氏血脉断尽,你本为皇,便可名正言顺让这天下姓白,难道不好吗?”那人劝解道。
白尘扭头不敢看风青陌的方向,沉声道:“我从未想过伤她性命!”
“主上!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天下的女子众多,只要你坐在这个位置,你想要多少便有多少,何必执着于她。”那人劝道。
“我只要她!”白尘怒道:“若不是为她,我必不会与你共谋。”
那人笑着站起身来,从袖中抽出利刃,架在了白尘的脖颈上:“这大夏的男儿郎果然没什么血性,权利这么好的东西都不要,脑子里都是情爱,主上……我已经劝过你了,既然你不听劝,这位置我便笑纳了,感谢你带我入了这宫……”
白尘看向那人,气急:“你竟然背叛我!”又看向那群宫人装扮的人,他们对他处境视若无睹。
那人嗤笑一声:“你的人马?他们皆是我培养的,我叫谁主上,谁就是他们的主上……”
若是平时杨明希肯定会好好看这一场反目成仇,伺机上位的大戏,可现在她心中万分焦急,却赶紧手中圣上的手劲变轻,惶惶不敢探看。
周围过于寂静,那人抬头一看,却见风青陌已经掀起了纱帘,冷冷的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他觉得可笑,一个妇人,都已经是瓮中之鳖,还这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真是惺惺作态……
“青青”这场戏她已经看够了,她感觉到孩子真的要来这个世间了,不得已间,风青陌轻轻吐出了一个名字。
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暗卫,那人警惕的看向四周,然后松了口气,收了刚刚一时的杀意,将白尘敲晕,这人不能现在杀,他若要登基,还得需要他,讥笑看向那个狼狈的女人道:“怎么?还要垂死挣扎一番?”
而此时,一条青色巨蟒伴随着细碎的摩擦声自房梁蜿蜒而来,硕大的蛇目如灯笼般,阴冷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梁下那人。
“吃了他!”随着风青陌的一声令下。
那人发出了惊恐的惨叫,围着他们的那些男子惊恐的缩在一团,不敢靠近,而那条叫青青的巨蟒闪电般将那人缠绕只留一个头颅,伴随着他吃痛的惨叫声,连求饶的机会也不给,一口一口的被吞吃入腹。
在那人惨叫的同时,去了最大威胁的风青陌再也忍不住也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着,孩子真的迫不及待要来了……
那名为青青的巨蟒一边吞食,一边护卫在床榻边……
众人被巨蟒吃人的场景震慑,不敢妄动,杨明希抖着腿在秦老将军的示意下开了门,门口守着的那些人见此场景,丢盔弃甲,慌忙逃窜。
杨明希看了看圣上,咬着牙赶紧去寻医师,到了门口才见到宫中侍卫竟全部守在外殿,还拦着她殷切的问圣上如何了?
见她们神色焦急又茫然,杨明希忍不住厉声道:“你等在此作甚!是要拦着我,不让我请医师吗!”
领头的慌忙解释:“之前陛下说圣上生产容易受惊,命我等在外殿守护,若有需要会有宫人知会我等,我并非刻意要拦着大人,这久无人召唤,我等也是忧心圣上啊!”
“真是歹毒!仗着我等信任!”杨明希脚步飞快,又命她们进内殿守卫。
足足两个时辰,圣上终于平安生下幼帝,青青盘着身子盯视着每一个人,除了风青陌,其余人皆噤若寒蝉,生怕这巨蟒下一个吃的便是自己。
在无人发现时,青青也产下了一枚蛇卵,它将它藏在盘起的蛇身中。
“诸位莫怕,青青乃母神赐下的神兽,庇佑大夏,不会伤害我大夏子民……”风青陌抱着孩子有气无力的说道。
“谢母神庇佑……”众人由惊恐转为惊喜,跪谢道。
“先将剩余的歹人打入天牢,其余事项容后再说。”说完,风青陌扔了个牌子给杨明希,让她自己带兵去救人,她刚刚听见侯府也出了事。
待所有人走后,青青卷起自己的蛋放在幼帝身边,风青陌后怕的抱住她,眼眶微红:“辛苦了青青……”
若不是青青察觉不对忍着阵痛从布置好的产房过来,她很有可能陷入那人说的境地。
青青说是母神赐予大夏的神兽,准确的说应该是母神赐予风氏一族的伴生兽,风氏一族传承血脉,不是同男子交合而来,而是饮下圣水,孕育成女。
帝王产女的同时,伴生兽也会随之产下一枚卵,跟幼小的君王一同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