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不宁,京里的人密切关注,日子过得战战兢兢,这仗来得太急,波折过多,让人心生忧虑,当第一封捷报奉上时,朝堂上下才松了一口气。
一封捷报抵了长久的担忧,杨以宁终于有了精神,晚饭都多食了些……
“阿姐好久都没个笑模样,使我担心不已……”杨睿知关心说道。
“我没事,睿知不用担心。” 杨以宁安抚道,这个弟弟这些年变了很多,不再是那十岁的暴戾顽童,规矩学得极好,举止大方得体,性子也变得安静温婉,私塾过后没有考上官学,便乖乖在家跟着管事嬷嬷学习内务,很少出门,闲暇时便在自己院子里做些针线,管教他的凌秋早在一年前调往了别处。
“睿知不要老是闷在院中,你若与家中阿姐和哥哥玩不到一起,也可去找昔日的同窗玩耍,或者请他们来府中玩耍……”杨以宁关心道。
杨睿知抿了抿嘴,神色落寞:“以往年少无知,太过跋扈,在学堂里并没有关系好的玩伴……”然后又露出笑容道:“阿姐不用担心,我平日里看看书,做做针线也十分有趣。”
杨以宁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为他添了些菜,一时间反思自己是否对他有些漠不关心,其实他今年也不过十四,改好了,理应亲近些……
杨睿知一瞬间眉眼舒展,十分欣喜,笑着也给阿姐夹上了些,或是觉得可以缓和些关系殷切的为她添了茶,又起身为桌上的姐姐哥哥,小辈们添了些。
见他这般小意,杨以宁竟有些心疼,拍拍他的肩,让他坐下:“她们小辈自己来,你自己吃就好了。”
杨睿知慌乱得差点打翻了茶壶,杨以宁赶紧安抚道:“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快吃饭吧。”
一餐饭罢,杨以宁心情大好,一时间见月是月,见远山竟觉如所思之人眉黛,惶惶之心安宁少许,松懈后是反扑上来的困意,匆匆洗漱正正好眠。
夜深人静,月上柳梢,杨以宁醒来时只觉得意识昏沉,手脚发麻,正待张口唤彩霞,才发现房中林立着黑衣数人,唯有一人坐着,眼前重影竟一时看不清是谁。
“阿姐醒啦,看见我惊不惊喜?”杨睿知讥诮的声音响起。
“你要做什么?”杨以宁这才发现自己双手双脚被束,狠狠的甩了甩头,试图完全清醒,心中暗悔几年的乖巧,竟使她对他松了防备,忘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大概是给边关才打了胜仗的王将军,哦,对,还有宋将军送上一份礼物吧。”杨睿知蛮横的从杨以宁腰间扯下那枚铃铛,装进了个什么里,指使着一人拿着离开。
“杨睿知!大夏正逢战乱,外敌当前,就算你我有恩怨,你不应该在这个时间去乱前线将领的心!”杨以宁眼前模糊,看不清人,却被他漠不关心的态度气道。
杨睿知嗤笑一声,悠悠然道:“我要乱的就是他们的心,他们可是名将,主上说不能把他们打坏了,可这跟他们打的也是圣教里派去的人,两边都不能出事,我不就得想想法子,拖上一拖嘛。”
“也是圣教的人什么意思?扰乱边关的不是蛮人?”杨以宁现在才看清他的神色,今日白日才见过的人,现在看起来十分邪异。
“阿姐好笨啊,意思就是我们佯装蛮人将大军骗过去,好让这京城孤立无援,等杀了那风青陌,主上当这天下的主人呀。”杨睿知慢悠悠的说道。
他说完这话,又倒了杯茶水,带着得意的笑容,捏住杨以宁的下颚,如数灌进她的嘴里:“阿姐,好好休息吧,你放心,我不会要你们的命,主上说过待他做了这天下的主,我便是这永安侯府的主人,到时候啊,我会好好管教你们,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男子为尊,母亲,姨娘,两位阿姐一个都跑不掉。”
京城的冬夜很冷,但不及杨以宁此时心中寒凉,她知道了这个众人都还不知道的消息,却抵挡不住药效,无力的昏睡过去。
翌日,朝堂正在议事,一名宫人连滚带爬的跑来,急切的禀报圣上发动了,白皇立刻散了朝急切的回宫。
圣上产女,既是好事,也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大夏飘摇,人心难测。
此时秦老将军、杨明希和一名宫人挡在风青陌塌前。
宫人焦急又警惕的大声呵斥眼前的陌生男子:“你是谁,医师呢?”
“我奉主上之命,前来送风青陌和她肚子里的孽种下黄泉。”来人笑得十分嚣张。
“竖子怎敢!”秦老将军手持利刃怒目圆睁。
“区区女流之辈竟妄想登天,难怪天命让我来此,便是为了拨乱反正。”来人哈哈大笑:“今日我坐在这里,便不会放任何人进来,你们的圣上必死无疑,让那孽种胎死腹中,这圣上……难产而死……”他笑声愈发猖狂,拍了拍手,一群身着宫服的男子将这寝殿团团围住。
“这宫中已尽在我掌握之中,老东西你求求我,我便饶你一命啊,还有那位将军夫人,啧啧啧,你那杨府也快没了,不若好好服侍我,我便给你留个全尸。”他用淫//邪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杨明希,就像是已经将她的衣衫已经剥开来般。
风青陌疼痛难忍的呻//吟声响起,秦老将军挡在她们身前,宫人顾不得旁的,紧张的帮着助产,杨明希紧紧的抓住圣上的手,喷火的眼神盯着那人,若眼神为刀,早已被千刀万剐。
那人坐在那里,像在看一场好戏般,凉薄的开口:“这女子啊,就该在家里生孩子,当什么皇帝,做什么官,真是好笑。”
“圣上,幼帝就快降临了,请您忍耐片刻再处置他们!”宫人焦急的劝道,风青陌隔着青纱恶狠狠的盯着那人,咬住锦被使劲。
“陛下怎么还没来?也是被这群人拦住了吗?”杨明希揪心的说道,这时候她无法思考家中,只希望圣上能顺利生产。
那人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伴随着笑声,白皇身着黄袍推门而入,那袍子上绣着奇怪的纹路,杨明希犹如看到救星正待呼救,却被秦老将军扯住了衣袖,她警惕的看着白皇,手中利刃直直的指着白尘,突然明白过来的杨明希,难以置信的看向白皇。
“主上,风青陌等人已经全部控制住了。”那人看了杨明希一眼,缓缓起身,不紧不慢对着白皇行礼道。
“她正在生产,你怎能连医师都不去请!”白尘看向呻//吟的风青陌,怒道。
“主上,您心慈,不想动手杀她,我放她自生自灭,这样您也不用背负谋逆的罪名,风氏血脉断尽,你本为皇,便可名正言顺让这天下姓白,难道不好吗?”那人蛊惑道。
白尘扭头不敢看风青陌的方向,沉声道:“我从未想过伤她性命!”
“主上!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天下的女子众多,只要你坐在这个位置,你想要多少便有多少,何必执着于她。”那人劝道。
“我只要她!”白尘怒道:“若不是为她,我必不会与你共谋。”
那人笑着站起身来,从袖中抽出利刃,架在了白尘的脖颈上:“这大夏的男儿郎果然没什么血性,权利这么好的东西都不要,脑子里都是情爱,主上……我已经劝过你了,既然你不听劝,这位置我便笑纳了,感谢你带我入了这宫……”
白尘看向那人,气急:“你竟然背叛我!”又看向那群宫人装扮的人,他们对他处境视若无睹。
那人嗤笑一声:“你的人马皆是我培养的,他们本来就是我的人……”
若是平时杨明希肯定会好好看这一场反目成仇,伺机上位的大戏,可现在她心中万分焦急,却赶紧手中圣上的手劲变轻,惶惶不敢探看。
周围过于寂静,那人抬头一看,却见风青陌已经掀起了纱帘,冷冷的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将死之人,他觉得可笑,瓮中捉鳖如此惺惺作态……
“青青”风青陌眼神凌厉,轻轻吐出了一个名字。
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暗卫,那人警惕的看向四周,然后松了口气,收了刚刚一时的杀意,将白尘敲晕,这人不能现在杀,他若要登基,还得需要他,讥笑道:“怎么?还要垂死挣扎一番?”
而此时,一条青色巨蟒伴随着细碎的摩擦声自房梁蜿蜒而来,硕大的蛇目如灯笼般,阴冷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梁下那人。
“吃了他!”随着风青陌的一声令下。
那人发出了惊恐的惨叫,围着他们的那些男子惊恐的缩在一团,不敢靠近,而那条叫青青的巨蟒闪电般将那人缠绕只留一个头颅,伴随着他吃痛的惨叫声,连求饶的机会也不给,一口一口的被吞吃入腹。
在那人惨叫的同时,风青陌再也忍不住也撕心裂肺的叫喊着……
那巨蟒一边吞食,一边护卫在床榻边……
众人被巨蟒吃人的场景震慑,不敢妄动,杨明希抖着腿在秦老将军的示意下开了门,门口守着的那些人见此场景,丢盔弃甲,慌忙逃窜。
杨明希看了看圣上,咬着牙赶紧去寻医师,到了门口才见到宫中侍卫竟全部守在外殿,还拦着她殷切的问圣上如何了?
见她们神色焦急又茫然,杨明希忍不住厉声道:“你等在此作甚!是要拦着我,不让我请医师吗!”
领头的慌忙解释:“陛下说圣人生产容易受惊,命我等在外殿守护,若有需要会有宫人知会我等,我并非刻意要拦着大人,这久无人召唤,我等也是忧心圣上啊!”
“真是歹毒!仗着我等信任!”杨明希脚步飞快,又命她们进内殿守卫。
足足两个时辰,圣上终于平安生下幼帝,青青盘着身子盯视着每一个人,除了风青陌,其余人皆噤若寒蝉,生怕这巨蟒下一个吃的便是自己。
“诸位莫怕,青青乃母神赐下的神兽,庇佑大夏,不会伤害我大夏子民……”风青陌抱着孩子有气无力的说道。
“谢母神庇佑……”众人由惊恐转为惊喜,跪谢道。
“先将剩余的歹人打入天牢,其余事项容后再说。”说完,风青陌扔了个牌子给杨明希,让她自己带兵去救人,她记得侯府也出了事。
杨明希拿着那牌子顾不得仪态,跑得飞快,她担心晚了一步,府中众人就有一人失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