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天边还留有一丝霞光,地上的积雪闪耀着星星点点的光,杨以宁身穿劲装,将所有护卫集合,只留得几名看家,一下午的拷问终究是有些作用,问出了他们的据点。
柳潇潇焦急的站在一旁,她想劝说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杨以宁轻瞥了她一眼,翻身上马,带着几十名护卫,轻装出行。
队伍在山峦中行进,飞奔的马蹄,凛冽的寒风并未吹息她的怒火,昨日若是寻常女子,岂不是被他们得了手,她今日非得把那群目无法纪之徒处理了,不然必定会为祸一方。
那群贼人十分机警,据点设立在山顶之中,到了崎岖之处,众人只得让马匹在此暂歇,所有人都在外衣上笼了夜行衣,杨以宁点了三位好手与自己一起,模仿着那几位歹人的样子,黑纱覆面之后,一时间男女莫变。
杨以宁带着三人先行上山,穿梭在山林之中,其余人等紧随其后,寨子的四周燃着火把,在夜色中忽上忽下的跳动,寨门前站着十几名手持长矛的守卫,杨以宁四人大摇大摆直接飞过寨门,对这些人视而不见,其余人等潜伏在四周,犹如暗夜中的黑豹,蛰伏在山林之中,只等将猎物一击毙命。
“四位执法大人回来,护法大人心情不好,发了好一阵火,您可得小心点……”一男子谄媚的凑到杨以宁身前为她引路。
杨以宁点了点头,扔了一角碎银子给他,那男子感恩戴德,小心的收捡起来。
推门而入,一个茶盏摔到门前,紧接着浑浊的人声响起:“空着手回来的?让你们带回来的人呢?养你们这群人,除了吃饭有什么用,真是废物!”
一个矮胖的人衣衫不整的坐在主位,气息虚浮,脚边小心翼翼的跪着一个在这寒冬还身着轻纱的女子。杨以宁环顾四周,并未发现其他人,眼神看向其余三人,她们也同时摇了摇头,走在最后的人这才顺势关上了门。
“出去一日,规矩都忘了?”那矮胖男子怒道。
他话音未落,直逼咽喉的短刃,让他闭上了嘴,他颤抖着声音先是威逼:“你们不是执法……我乃圣教的驻京护法,你们敢如此对我,我定会让你等家破人亡!”
见无人回应,便开始利诱:“你们是哪路好汉,来这是想干什么?若是要美人,钱财,尽管说,我都给你们,还请这位好汉,高抬贵手,这刀剑无眼,好汉们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我能满足的绝对满足,只要放了我这条小命。”顺便还踢了那跪在地上的女子一脚。
那女子仰着头,看向几人,眼神空洞,却又魅态十足,她歪歪扭扭的倚着杨以宁的小腿,纤细白皙的手,由下到上,抚过了大腿,伸向杨以宁的□□。
杨以宁抓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将她推开。
待杨以宁挟持着这位护法出屋时,原本潜伏在外面的人也无声无息挟持了不少人,而剩余的那些小喽啰都慌张的拿着武器颤颤巍巍的指向杨以宁等人。
杨以宁正待下令,数名官兵从寨子的大门闯入,如鱼贯出,迅速包围了这座寨子,杨以宁微眯了双眼,捏紧了手中的匕首。
矮胖护法立马高声哭喊:“大人,救救我,这人要杀我!”却无人应答。
当那牛高马大的人出现时,杨以宁松了一口气,露出了笑容,将手中的人扔给护卫,迎了上去。
王忠步伐变得急促,目光痴痴的黏在杨以宁身上,就算她遮掩了模样,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她,几日不见,京城的变动太大,他焦头烂额的同时,非常担忧妻主。
“你怎么来了?”杨以宁伸手握住王忠的手,将他带到自己身旁,看见他,杨以宁心中熊熊怒火熄灭了几分。
“我收到你带回来信,信中说这里有人提到过教主,我心担忧,便同圣人请命来这里查探,我刚到宅子,宅中的人说你带着护卫出来抓人了,我担心你,便立马带着队伍来了,可是扰了你的计划?”王忠紧紧抓着杨以宁的手,舍不得移开自己的眼睛。
杨以宁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伸手将他的脸推转了方向:“你来得正是时候,我这次来这带的人少,你来了正好把这里的所有人都带回去。”
剩余的事情交给手下的人,杨以宁牵着王忠,打量着这寨子,它被安置在这山巅,一眼望去,是望不尽的树木,黑夜中竟有几分孤寂。
杨以宁回过头看向王忠,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杨以宁身上,明明灭灭的火光中,他的目光依旧如此炙热,她们的距离越来越近,她拥住了他的腰,冰冷的甲衣在相拥时也好像有了温度。
此时月儿高悬,大大小小百来号人被捆着放在空旷处,搜刮出来的钱财也有好几箱,如此多人,庄子没有地方可以放下,并且这么大阵仗,容易惹得人心惶惶,杨以宁决定明日再回。
篝火升起,为了看管那群人,众人就地歇息,杨以宁同王忠依偎在一起,天寒夜冷,王忠卸了甲衣,将杨以宁护在怀中,试图隔绝夜晚的风。
“妻主这些日子,过得好吗?”王忠轻声开口,他想同她说说话,还想问问她可有想他。
“不用管府中事务,只需玩乐,十分自在,京中如今如何?”杨以宁答道。
王忠暗了暗眼神,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如今已抓到六名歹人,查案的队伍由我跟柳将军带领……”
“你跟柳将军带领?那宋将军呢?不是他负责这桩案子吗?”杨以宁疑惑的问道。
王忠垂着头,低落的说道:“将军他,下了狱……”
杨以宁坐起身,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回事?什么罪名?”
“那六名歹人是在将军府……将军的院子里被刑部尚书的人马抓个正着,口口声声说是奉将军的命令去杀人,将军辩无可辩,圣人说会彻查,但还是将将军停了职,下了狱。”王忠眼眶通红,将军入狱,他却没什么办法。
“我们今日抓的这群人自称是圣教的,不知道与你说的教主可有联系?”杨以宁听完后,冷静道,她相信宋祁年不可能是这般人,这一定是栽赃陷害。
“圣教?这竟是圣教的据点?我等就是在追查圣教,整个京城翻了个遍,只抓到了那六人,不行,我得快马加鞭将这群人送回去。”王忠急切的,就要整队出发。
杨以宁按住了他:“不急,府中还有十多人也需一起带走,明日回府后,我同你一起回京。”
王忠记得母父说过的话,一时间有些犹豫。
“离天亮没多久了,赶紧休息,明日还要赶路……”杨以宁同王忠靠在一起,浅浅的打着盹。
第二日,天色才显出一丝微亮,二人便将所有人喊醒,收拾回程。
杨以宁和王忠骑马并行于队伍的前列,抓住的人被一根根麻绳系在一起,首端系在马上,使他们跟着马匹跑起来,而那名女子被一名护卫拢在身前,与其共乘。
到了庄子,杨以宁才知新来的嬷嬷也是同王忠一路的,杨以宁简单的安排了一下,凌秋留下,又留了几名护卫,这是给几日后回府的杨睿知准备的,给姨娘留了书信,便带着人匆匆回京。
入城时,见这阵仗,好事的百姓,皆涌过来看热闹,被驱赶了几次也乐此不疲,队伍就这样被堵在了城门不远处。
幸好,不多时,得到消息的柳景带着队伍来了,硬生生从人群中隔出一条道来,这才将歹人带走,那女子也被带走问话。
此时,两人分离,杨以宁带着护卫悄悄离开大部队,回了侯府,王忠则去了圣人面前复命。
回到府中,杨以宁稍作休息,福生坐着轮子椅,来到门前,怯怯的望着她:“小姐,我有事情想同您说,您可有时间。”
“是福生啊,如今天冷,秦大夫不在府中,身体可有不适?”外厅的门槛不适合轮子椅通过,杨以宁关心的问着,同时起身。
福生扶着墙站了起来,今日腿虽然有些酸软,但迈个台阶没有问题。
杨以宁直接将他抱起,放在炭盆附近的椅子上。
福生抿了抿嘴:“谢小姐关心,我身体很好,小姐心慈,我房里炭火充裕,不会冷到。”
“那是有什么事情?”杨以宁问道。
福生犹豫着将一张纸条递于杨以宁:“小姐离府后,我早上醒来便发现了这个。”
杨以宁接过纸条,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一句“我乃除暴安良的大侠,见你可怜,今后日子若是过得痛苦,便放出此等信号,我必定前来给你解除痛苦。”挑了挑眉,得来全不费功夫,摸了摸福生的头:“做得很好,今后也要这样,遇到难以解决的事情,就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
福生开心的笑了,眼里闪着光,然后又犹豫的咬着嘴唇:“小姐,等秦大夫回来了,我可以跟着她学医识药吗?”
“你若是想当她的徒第,我说话可能不太管用,只是跟着她学习,应该没有问题,等她回来,我就去说说。”杨以宁说道。
“谢谢小姐。”福生喜笑颜开:“那我便不打扰小姐了。”起身便要离去。
杨以宁看着他的腿,思绪复杂,暗暗叹了口气,再次抱起他放到轮子椅上,叮嘱道:“在房间里烧炭的时候,要开些窗,知道吗?”
“知道了,小姐。”福生乖巧应道。
杨以宁看着他把着轮子椅,慢慢的回了屋,就想再去将杨睿知揍上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