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渐渐洒满了天际。
王忠敲响永安侯府的门,如此庞然大物,门房瑟缩着身体询问,前去禀告给了世子。
杨以宁一脸莫名,却还是来了门口。
王忠见杨以宁出现,眼睛一亮,兴奋的说道:“我想好了她们的名字,世子可否替我参祥一二。”
王忠的眼睛里仿若一团热烈的火焰,熊熊燃烧,刺得杨以宁心跳漏了一拍。
往日里,若是有什么难以抉择之事,王忠首先想到的便是让将军帮自己拿主意,可现在,他却很想找杨以宁,他知道自己的行为逾越,却控制不住,他谨记着将军教导需举止有礼,斟酌着用词……
杨以宁只得将他请了进来。
大厅之中,昏了头的王忠,清醒过来,拿出写了很多名字的册子,忐忑的看向杨以宁:“这么晚前来打扰,还请世子见谅。”
熟悉的香味,随着王忠的衣袖,钻入了杨以宁的鼻子里,她有些诧异,片刻后却又有些了然,露出一抹微笑,这个大个子似乎……
杨以宁没有接过册子,而是起身走到王忠身旁,她身体微微倾斜,就着王忠的手翻开了册子,她并没有看册子,而是将注意力放在王忠身上,她看着王忠的耳朵泛上了嫣红,随着耳垂蔓延到了脖颈,杨以宁无声的笑了,十分狡黠。
王忠十分紧张,努力克制着羞意和身体的颤抖,他悄悄的调整呼吸,顺着杨以宁的动作翻开了册子,他的眼睛却离不开杨以宁纤细的手指,正同他那粗糙的手一同拿着册子,云泥之别,他呼吸停了一拍,有些瑟缩着想收回,却被杨以宁顺势按住了指尖。
“王将军想出的这些名字?哪些是大丫的?哪些是二狗的呢?”杨以宁一本正经的摩挲着被压在她手和书本之间的手指,册子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不少的名字,杨以宁挑了几个顺眼的念了出来:“王意、王阳、王萃、王虞、王山、王风”等下?这个后面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刀枪剑戟斧钺钩叉???”
刚刚旖旎的微妙氛围散去,杨以宁好笑的问道:“王将军是怎么想出这些名字的?”
王忠垂着头,脸上还泛着绯红,低声回答道:“我看书里找的……”
杨以宁指着后面这些,满是笑意:“这些呢?”
王忠思考了一会儿,认真回答道:“大丫说她想当像何护卫一样厉害的人,我就想着用武器做名字,大丫肯定会很喜欢。”又眼含祈求的望着杨以宁:“世子帮我想一想吧,我不知道如何选择。”
“你这当阿爹的,这般会偷懒?何不让孩子们自己选?”杨以宁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可起名这样的大事,让她们自己选也太奇怪了……”王忠皱着眉有些动摇,十分为难。
王忠的长相十分微妙,面无表情时,面相凶恶,犹如冷面煞神,表情灵动时,又显得憨厚单纯好欺。出门在外,将军特意嘱咐他要冷着脸,他的几位同袍,只觉得他对家人宽容,倒还不知他好欺。
他在杨以宁面前总是忘记嘱咐,时不时显露几分憨傻之气,惹得杨以宁总想逗弄几分。
他现在这般无措又可怜兮兮的望着杨以宁,杨以宁见不得他小狗般的表情,叹了口气,将自己想到的名字讲了出来:“大丫叫王霁可好?清风朗月,雨过天晴之意,而二狗,我见你取了王山和王风,山风为岚,那便叫王岚可好?”
“王霁、王岚。”王忠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名字,只觉得甚好,比自己想的都好。
杨以宁取来笔墨在册子写上了这两个名字,字迹刚劲有力,带着几分锋芒。
王忠看看杨以宁的字,再看看自己的字,羞赧的将册子收到了怀里。
杨以宁撑着头打量着王忠,身高,比自己高了差不多一个头,长相,五官还算周正,冷着脸时,还带着几分匪气,若不说是位将军,还以为是那座山头的山大王,身材,杨以宁的眼睛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仔细观察了片刻,身材魁梧,鼓鼓囊囊的肌肉,撑得他的衣服都有几分贴身,真是很符合自己的喜好。
王忠被杨以宁的视线看得肌肉紧绷,却抬头挺胸收腹,将自己坐得笔直,展示自己挺拔的身姿,犹如求偶的雄鸟展示自己华丽的羽毛,刚刚平复的脸色又惹上了绯红。
杨以宁贴到王忠耳边轻声问道:“我选的脂膏是不是很好闻,也很好用?”
王忠脸色爆红,心虚的将抹过脂膏的手背到了身后,杨以宁的手轻轻抚过王忠的脸颊,自答般:“确实很好用,比昨日细腻了不少。”
一声连续的咳嗽声,犹如惊雷。
刘堇禾和杨傅文面色微妙的看着她俩,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王忠爆红着脸,语无伦次的道别,手脚僵硬仓皇的逃离了永安候府
留下杨以宁看看房顶,看看地下,就是不敢看母父的眼睛。
杨傅文颤抖着手指着她,刘堇禾倒是冷静,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你若是不喜欢他,就不要去撩拨他,若是喜欢,便三媒六聘娶回来,不可这般轻浮……”
“母亲……”杨以宁抱着刘堇禾的手臂撒娇:“可是他年龄比我大,还有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可还乖巧?”刘堇禾拉着她的手问道。
“还是挺乖巧的,就是他这个爹当得不好,一个六岁的女孩和一个三岁的男孩,被一个无良亲戚欺负,若不是我,也不知道能活到几岁,还有两孩子都这么大了,连个正经的大名都没有,也没有送去上学。”杨以宁义愤填膺的说道。
“嘴上说着慊弃,却已经操心上别人的孩子了。”刘堇禾没好气道,手里不轻不重的打了一下:“想岔了吧,若是喜欢,侯府多两个孩子也养得起,王将军如今官居五品,作为正君也是不错的,将军府里也没有家学,你们成婚,正好解决了她们上学的问题。”
杨以宁觉得心动,却还是有些忧虑:“若我现在喜欢,将来不喜欢了怎么办?”
刘堇禾靠近她的耳朵轻声说道:“你的杂书都看到第十八个,难道没有学到些什么?”
坐在旁边的杨傅文没好气的看了这两母女一眼,这一天天的都教些什么呢?
杨以宁震惊的看着自己的母亲,难以置信,但还是小声纠正:“实际上,她已经有二十个了。”
刘堇禾震惊的回看,嘴里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她严肃的同杨以宁说道:“你若想要与他结成姻缘,可不能以腌臜手段去强迫王将军,需是王将军喜欢你才行,若你们确定了心意,我便请媒人上门提亲。”
“我觉得他应该是喜欢我的。”杨以宁肯定的点点头。
“明日我与你父亲还要上值,先去休息了……”刘堇禾想起来什么好笑的说道:“之前随口戏说,如今竟成了真,看来你们还是有些缘分的。”
杨以宁坐在小院里望着月亮沉思,若之前的故意撩拨没有一些心动的成分存在,是万万不可能的,之前常常出入伶人馆,都只有怜惜之意,并无其他**,而看见王忠的第一眼,她就觉得很喜欢,想要触碰。
夜深风凉,杨以宁觉得这事也不急,先放放再说。
可此事也很急,不过几日,朝堂之上,圣人关心的询问:“宋将军的婚事已成,其余几位将军如今可有心悦之人?”
柳景出列回道:“回禀圣上,末将有一位幼时便定过亲的未婚夫,前些日子已经启程来京。”
柳景是六位副将中官阶最高的一位,性格沉稳,更是七窍玲珑心,圣人问出这话,她便知可能是回边的日子快到了。
“好好好,看来马上就要有第二件喜事了。”圣人满意的说道。
风青陌将视线看向杨傅文:“孤听闻,永安侯世子同王将军关系亲密,可是好事将近?”
杨傅文面露羞赧恭敬回禀:“回禀圣上,臣无能,还不知小女心思……”
风青陌看向了王忠:“那王将军呢?”
这等问题,将军不曾讲过,王忠僵在原地,却不敢不答:“回禀圣上,末将……末将爱慕世子,但末将寡居多年且有一女一子,配不上世子……”王忠面色通红,紧闭双眼,他不知自己如此回答是否合适,他还担心因自己的回答害了杨以宁。
“我大夏的骁勇将军如何配不上……”风青陌笑道:“这样吧,孤帮王将军问问她,可愿与你成婚?”
杨以宁一脸莫名的接到被宣入宫的旨意,心中十分忐忑,着实想不出缘由。
圣人仔细打量着这位喊出母神庇佑的女子,她面色不安的站在那里,十分拘谨,不像一个如此胆大之人。
“孤听闻你同王将军关系亲密,可有结亲之意呀?”风青陌笑着问道,语气和缓。
杨以宁疑惑的抬头,觉得十分奇怪,却巧妙的明白了圣人的意思,满脸高兴的回复:“回圣上,臣爱慕王将军已久,正待母父休沐,请媒人上将军府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