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成亲第三年 第7章 回门

“我已定好，便是明日去。”顾时珏的回话在姜玥听来，简直是驴唇不对马嘴。

良久她苦笑，自己怎么忘记顾时珏一向强制惯了，定好的事情只是通知你从来不会主动询问意见，就像现在他定好了明日要回姜家，她就必须要听从，不管她手中有没有要紧事，也不管她愿不愿意。

顾时珏瞧着她神情大变，几不可闻得挑下眉。

“你若是欢喜，可以笑出来。”男人的声音回荡在车厢内。

昨夜他让顾山查的事情，当晚就有了结果。

当年她也没有去姜家回门，这件事竟然成为京城众人笑柄，连秦府二姑娘都能登门当面奚落她，更不必提其他勋爵人家的贵女。

这三年她在侯府处处小心，府中下人排挤，与姜家也很少来往，日子难过。

原来因为他当年新婚后的冲动，她受了三年辛苦，就连侯府一个小小管事也敢指着鼻子辱骂，半点未将她放入眼中。

如今她尚且是他顾时珏的夫人，怎能被人这样轻看。

“多谢世子爷。”她语气平淡，“世子休沐日只有三日，应该好好歇息，这等小事就不必劳烦世子了。”

“算是补上三年前的回门礼，你如今仍旧是我镇北侯府世子夫人，清单我已让人备好，这是抄下来的一份，你看看可有要加的。”

顾时珏却好像没有听到姜玥的话，仍旧是自顾自说着，转身从右边袖子里拿出本小册子，递到她手中。

姜玥看着他递到眼前的小册子，心中明白他今日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保全侯府颜面，以杜绝外面悠悠之口，她将册子接过来，一目三行的看下去。

就算他行事独断专行罢，就算他丝毫不顾及自己感受罢，她心中已没有半点波澜。

当年的事宛如昨日发生，浮现在她脑海。顾时珏去北境后，她自己也懒得回去应付父亲与继母，便差人收拾了些物品送到姜家，自己手写一封谢罪书。

姜磐之极为生气，加上继母在旁边煽风点火，她父亲将谢罪书撕得粉碎，差人来给她带话。姜府婆子是这样说的：“伯爷极为震怒，大姑娘从姜家嫁到镇北侯府，这是多少人三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偏生姑娘把握不住。入不了世子爷的眼，让世子爷新婚第三日就逃到北境去，连回门礼都缺失，这样丢人的事情姜家可承担不起，姑娘快些想办法将世子爷哄好便诸事皆安。”

姜磐之将云氏安插在她身边的人通通调回了姜家，恨不得将所有嫁妆也收回。他扬言哄不好世子爷，让姜玥再不要登姜家大门一步，他就当没有这个女儿，横竖姜家的脸都被丢尽了。

正是因为这样，这三年来她与姜家没有半分往来。

如今京城关于她的闲言碎语，得有一半来自于她的继母云氏。

打开册子，清单上的字与她往日所见不同，带着杀伐之气。

姜玥微皱眉心里想着，难道这册子竟是他亲自动手抄写的，心里麻木口中称赞：“世子思虑周全，这清单上的礼品过于贵重，可去掉些。”

顾时珏好似没有听懂她的话，微阖双眸似在养神：“既然没有要加的，那明日就按照这礼单走。”

姜玥有些好笑，既然已经定好又何必问她，问了她又不听，岂不是多此一举？世子爷心思诡异难测，让人不解。

她对于姜家是没有一点留恋，只是想着明日回府还得应付她爹爹就头疼。更不必提继母云氏和她的好妹妹姜静，明日必有大戏登场。

不过她想不通顾时珏此举为何，难道只是为了侯府颜面吗，可是当年他抛下新妇去北境时就没有想过她的颜面？

马车带着几人很快到了护国寺，姜玥去盯着下人归置老夫人的东西，老夫人将顾时珏叫走，似乎是有事要说。

斋房中就剩下主仆三人，秋绿瞧着没人赶紧开口：“姑娘，世子爷说明日回姜家，此举难道是替您撑腰？”

“此番回来，世子同当年有些不同了，或许是咱们思虑过多，世子如今是准备和姑娘好好过日子呢！”

冬雾带着兴奋猜测着，顺便将手中东西快速整理起来。

秋绿压抑不住欢快的心情：“姑娘的好日子终于要来了。”

看着眼前欢呼雀跃的两人，姜玥不置可否。

当年她对于顾时珏确实曾有过心动，毕竟他那般美好，仿佛是朗月清风高悬玉树不可攀，仿佛是冬日高檐皑皑白雪不染尘，仿佛是深深断崖石壁上独自迎风盛开的花。

这样芝兰玉树的人，曾是半个京城少女的梦中情郎。每个少女未出嫁前，都会设想同夫君琴瑟和鸣，安稳一生罢，她也不例外。

可她的半分心动，在新婚当夜冷却，又在这三年艰难时光中消磨殆尽，直到如今只剩冷漠。

顾时珏的眼中没有儿女情长，他要的是一个听话好用的贤内助，是一个不带半分情感牵绊不会影响他作出选择的石头人。

如今她借着侯府名头去查玉家当年旧事，已有些眉目，等到真相水落石出后，不必顾时珏主动提，她会自己离开。

姜玥冷声道：“世子行事自有他的道理，我们又何必自行猜测。”

秋绿看着自家姑娘试探问道：“姑娘，若是世子爷想要弥补当年的所为呢。”

姜玥长睫坠下，遮去双眸一片清明良久没有说话。

秋绿冬雾对视一眼，就明白过来自家姑娘不想继续说下去，当年的事情在姑娘心中是个心结，又岂是那么容易能够解开的。两人微叹气只得开始忙活手中事情，屋内一时安静如尘。

姜玥站于黄花梨木格栅前，将右手边支摘窗推开看向外面，此处厢房的窗外正对着翠微后山，正值深秋一片金黄桔红。她脑海中思索着秋绿的问话，若是顾时珏想要弥补当年的事，若是顾时珏心中对她已没有那般厌恶。

*

护国寺后院最南侧有一处小院，极为清净正是老夫人的暂时住所。原本此处小院已残破不堪，护国寺后院占地巨大，虽然银钱不少也做不到将每一间斋房都修缮如新。

老夫人初次来护国寺小住，绕着整个后院走一圈最后选定这个地方，从老夫人的私库中出银子内外修缮，如今看来此处与荣康堂有些相似。

双色苏绣玉架屏风后，老夫人与顾时珏坐在紫檀木靠背椅上，良久两人没有说话，顾时珏手中端起茶盏，轻缀。

老夫人先开口问他：“你可猜到今日我为何让你与玥丫头一起送我来护国寺？”

茶水滚过喉头，顾时珏缓缓道：“从我回府那一刻起，关于姜家大姑娘的事，祖母就一直在敲打我，母亲对她有所改变想来也是听了祖母的话。我当年说要同姜家姑娘和离的话，并没有作废。只是三年来，朝中局势骤变，有些事需要重新考虑。”

又道：“东宫之位悬而未决，朝中就一日不能安宁，手握顾家军镇守玉关镇北侯府可谓是朝中武将之最，身处其中又如何能幸免。”

老夫人不住点头，对自己嫡孙所言很满意：“不错，若是如今太子尚在，不过一个正妻之位而已，你说要如何我都随你。但是去年太子重病，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说回天乏力，最终不过苦苦支撑三月逝去。如今，东宫之位悬而未决，晋王许王争得面红耳赤。圣心属意于哪位皇子，谁也猜不透，我昨日得的消息，圣上要封你为京都卫大统领，掌管整个京城内的治安与大案，旨意不日就会下来。”

顾时珏仍旧是冷冷的模样：“祖母消息好灵通，我也是昨日晚上才知晓。”

“你既然已经知道此事，若是你此时一封奏折上书陛下要同姜玥和离，那接下来会如何？”

老夫人语气凝重的看着他。

“我若是此时请旨和离，三皇子与五皇子自然都要塞人来当这世子夫人。”

顾时珏从黄花梨木太师椅上起身，踱步到窗前，盯着窗外的金叶摇曳缓缓开口。

老夫人见他明白，很是欣慰：“你明白就好，若你只是一个侯府世子，宫中那两位也不会放在心上。”

顾时珏顿了顿，再度开口：“二叔镇守玉关，手握五万大军，我成为京都卫大统领，掌管五千京卫营，这镇北侯府可算是武将府中第一了。”

如此炙手可热，热油烹花的镇北侯府，谁不想拉拢一把，谁又不想来攀附。

老夫人：“你父亲虽然是我亲生的，但他是怎样的脾气秉性我最清楚，他胸无大志性子不够坚韧，当年在顾家军中磨练两年反而越发退步。你祖父去世后，原本应该由你父亲去继续镇守玉关接管顾家军，可是他竟哭着来求我不肯去。自你出生后，我这么多年来将顾氏一族全部荣耀前程，都放在你身上，孙儿你可明白。”

顾时珏点头：“我明白，祖母的心思同祖父当年是一样的。”

老夫人又道：“所以你此时绝不可与姜玥和离，不仅因为你，还有顾氏一族。”

话音落，顾时珏陷入安静。

顾时珏：女人，快来感谢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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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回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