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张灯结彩,门庭若市。听说是今日江宗正的老友,黄爷,要来江家赴宴。
商会的人,还有北平几家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汇聚到了江家。
刘文华挽着他的未婚妻,也就是蒋家的大小姐,走了进门。
“刘大公子!您来了呀!快请进!”福子站在门口热情迎客。
刘文华对着谁人都是一脸温润笑意:“谢谢你。帮我和你家少爷说一声恭喜。”
他本身对商会的会长也没有执念,只是他爹想让他去争一手罢了。刘文华心知自己的能力不如江千劭,所以倒也心悦诚服,真心祝贺他。
刘菁菁和她的小姐妹们跟在刘文华后头,叽叽喳喳的。
福子看着她们穿得光鲜亮丽,小洋裙和旗袍各有千秋,举止也活泼可爱,顿时觉得江家都多了几分生气。
“哎呀,菁菁你可真是好福气!千爷人长得帅的要死,还年纪轻轻就要当上会长了!”
刘菁菁笑得花一样,小脸一扬:“那是!我们家邵哥哥可不是一般人!”
“真是羡慕你!江老爷自从太太过世后,就没再娶过妻,一直把太太的位置空着。这在北平可谓是一段佳话,都夸赞江老爷重情。这江大少爷,八成也是个情种呢!你们什么时候办喜事呀?我一定要来参观!不知道得多气派!”
“快了吧?我爹说已经和江老爷商量过了。”刘菁菁说。
福子听了这话,心底也开心。刘小姐开朗可爱,和他家爷倒是般配。
“几位小姐,里边儿请!”
刘菁菁知道福子是江千劭的人,也勉强对他点了一下头。
江千劭此时正在院子里招呼客人。一转头,就见着了伍天元,还有他搂在怀里的杜老板。
“哟!今儿穿得这么正呢!”伍天元调侃。
江千劭平时都是穿西装的,今日却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袍,配着黑色的压襟坠玉,简直像一个私塾里出来的,只知道念知之者乎的书生。
“还不是为了迎合那位贵客的喜好。”江千劭嫌弃道,“穿成这样走路都不利索。”
伍天元拍了拍他的肩膀,忽而道:“你放心,你上回帮了我,我记在心里。”
杜老板也笑了笑,对着江千劭点点头。
“我在北平那么多称兄道弟的,结果那天就你一个人去救我家杜老板。这份情谊,我认了!以后你就是我一辈子的好兄弟!没有第二个!”伍天元眉飞色舞道,期盼着江千劭感动流涕。
可江千劭却只是拂了拂他拍过的地方,嗤笑道:“滚吧你,肉麻得要死。有两个弟弟就够人闹心了。”
“你还没和周侨好好处呢!”伍天元一他说他只有两个弟弟,便开始抱不平,“上回也多亏了他,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将我爹的人都放倒的,但是你要欺负他,我可不答应!”
江千劭现在还腰酸腿痛,不知道谁欺负谁!
“有没有可能,我没算在内的是另一个。”江千劭低声道,看着向他走来的江戊尘。
“大哥。”江戊尘喊了声。
“戊尘啊,你今日倒是比平时精神多了。”伍天元没看出二人之间的波涛汹涌,摆摆手,“那你哥俩说话吧,我带杜老板去你家园子里逛逛。”
待到伍天元离开,江戊尘才继续开口:“大哥今天真是好风光,大家都来给你捧场了。”
江千劭负手看着他,挑衅地挑了挑眉:“还行,我倒觉得昨晚比较风光。”
江戊尘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手却蜷缩成了拳头:“不知道大哥有没有听说过,盛极必衰的道理?什么都要拧在手里,是会遭到反噬的。”
“是吗?盛极必衰我不知道,但是——这世上就只有我想要的和不想要的,没有我得不到的。”江千劭漫不经心地回答。
他说完,扫了一眼江戊尘发青的脸:“包括人。我劝你,别伸手碰我的东西。”
“大哥说笑了,我怎么会敢和你争。”江戊尘表情全然消失,“真是期待今天的宴会。”
“大少爷!黄爷来啦!”福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江千劭居高临下看了江戊尘一眼,就往门口走去。
黄爷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脸平平无奇,唯有一双眼睛精神奕奕。
“黄爷,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气度不凡。”江千劭道。
谁不喜欢听奉承话?黄爷哈哈笑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才是后生可畏啊!江兄可谓是虎父无犬子!”
江千劭眼里闪了闪,虎父真的想要一个虎崽子吗?
“日后还要您多提携。”江千劭说。
“提携说不上,我都退休了,清散闲人一个。不参与你们这些是是非非了。”黄爷摆摆手,“这次就是来把个关,走个面子工程。”
你心里知道就好,江千劭心道。
“我跟你爹,多年的过命交情了,自然不会为难你。说到你爹,他可真是……”
江千劭边听黄爷吹嘘他爹当年的辉煌事迹,边向院子里走,在桌前落座。
福子跟在江千劭后头,看着宴会举办得井井有条,很是骄傲。
这时门口处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骚动,福子看着少爷和黄爷聊得正在兴头上,没开口打扰,自行去查看情况。
等他到门口时,发现骚动的源头是一个老婆婆。
“你们就让我进去吧,我真的是江家的老仆,小时候还抱过你们家大少爷呢!我这次啊,是专程来给他道喜的!”
那老婆婆佝偻着腰,眉眼笑得弯弯,一副很是和蔼的模样。
“你没有请柬,就不得入内。”江家的看门小伙子拦着随时要往里跑的老婆婆,冷脸道。
“哎呦,你们就非要为难我一个老人嘛!难道江家是一点情分都不讲的嘛!”老婆婆声音又大了些,引得旁人都看过来了。
闹大了可不好,今日这等重要日子。福子心里暗暗道。他本想让门丁直接给几两银子,将人打发了。可他忽然想起……
福子叹了口气,小跑了几步走到争执不休的二人面前,一脸笑着说:“既然是咱们大少爷的故人,那就请进来吧!”
门丁嘀咕了一声,但还是将人放了进去。
福子小心地牵着她,道:“我们会好好招待您的,您只管吃好喝好,我先带您去外院坐着。”
老婆婆满脸笑,问福子江千劭在哪儿。
“大少爷在内院呢,那里头都是大人物在谈话,我们进不去的。”福子回答。
老婆婆皱着额头:“这么久没见着大少爷了,我很是想当面跟他道贺一声,难道这也不行吗?”
“这……”福子有些为难。他从没听大少爷说过这位老人,八成是不记得了。
“你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
“行吧,那就说两句话,咱们就出来。”福子妥协了。这位老婆婆大老远赶过来,也不容易。
福子把老人引到内院,刚推开朱红的院门,那老婆婆忽然就挣开了他的手,丝毫不见了行动困难的样子,快步向里走去。
福子内心闪过一丝不妙。
“老妇因为欺骗了老爷,今日特来请罪!请老爷原谅我!”老婆婆陡然跪在了院子中央。
众人都一阵唏嘘,这又是谁?
江千劭和黄爷的交谈被打断,他看着这位不速之客,皱起了眉毛,对黄爷说:“还请您见谅。”
“哎!你的人居然连一个宴会都办不好,这等粗陋婆子也放了进来。”黄爷吹牛被人打断,不满地说。
和众人的慌乱相反,江宗正神色丝毫未变。他坐在老人正对面,眯着眼,打量了她一阵,才缓缓开口:“你,是我江家以前的仆人吧?”
甘姨娘坐在江宗正旁边,也是认出了老人,那张总是水波不兴的脸总算有了些波澜。
“是,我正是甘姨娘以前的陪嫁婆子。我有一事欺瞒了老爷,这么多年一直良心不安,今日来告知老爷。”
“什么事?”
甘姨娘忽地站了起来,脸色有些发白:“老爷,你怕是记错了,这人不是我们家的婆子。”
江宗正轻飘飘看了甘姨娘一眼,不答话,只是盯着跪在地上的老仆。
那老仆赶紧开口,加大了音量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清。
“江大少爷,并非是老爷所出啊!”
这一声,让众人都炸开了锅。
甘姨娘从紧张到错愕,竟是都忘了坐下,直直地站着。
一旁的伍天元心道,果然,不然江老爷怎么对他这个大儿子这么不待见?
“那日我陪甘姨娘和大夫人去外地找您,被土匪劫了去。大夫人的孩子,正是那时候怀上的!大少爷……他是土匪的狗崽子啊!”
众人都开始议论纷纷。他们本来以为这江大少爷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天之骄子,没想到他竟然流着这么肮脏的血!
刘文华皱了皱眉,有些担心。江大哥今日,只怕是难得脱身了。
江宗正深吸了两口气,不紧不慢地摘下眼镜,似乎没有生气。
可下一秒,他端起桌上的茶盏,就摔向了江千劭。
幸亏伍天元及时出手,将茶盏击开了,这才没砸在他头上。
江千劭看向江宗正,眼里晦暗不明。
江戊尘这时候走上来,搀住江宗正,帮他拍了拍背顺气:“爹,您别生气啊——”
他说着,眼睛却是看着江千劭,止不住流露出一丝得意之情。
那日这老婆子告诉他,不仅他不是江宗正的儿子。
江千劭也不是江宗正生的。
俺要开始日更到完结啦!凉得我搓搓手,每天十点半更![摊手]
(故意摔倒)
“我摔倒了啦!要很多小读者亲亲才能站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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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宴会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