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忱唇动了动,没能说出话来。
薛逢洲……薛逢洲怎么真的来了?竟真的胆大妄为到在手握兵权的情况下随意离京?真的不怕被帝王猜忌吗?
没听见苏忱回答自己,薛逢洲也不急,他漆黑的眸子里映出苏忱因为紧绷着而暴露出青色血管的颈项,这让薛逢洲有些牙痒。
他舔了舔牙根,压下自己想要咬上去的**,去看苏忱挂的许愿牌,在树枝上晃动着的牌子只能看到黑色的墨渍,薛逢洲仔细看了一眼却又笑了一下。
苏忱正抬了手想去掰开薛逢洲罩着他的手,听见这笑声有些恼又有些尴尬,“笑什么?你放开我!”
“不要再见到薛逢洲。”男人充耳不闻,把这几个字读出来,“小公子独自一人在白马寺也这样惦记着我,实在让我心生欢喜,我就知道小公子心底也是念着我的,把珍贵的愿望也留给我。”
“不要脸!”苏忱冷笑一声摒弃了那点羞耻之心,“我为我自己许的。”
他抓着薛逢洲的手,“你放开。”
薛逢洲很好说话,松了手,同时也松开了苏忱。
苏忱迅速后退了两步,他瞪了一眼薛逢洲,转身就走。
薛逢洲不紧不慢地跟在苏忱身后,“小公子避着我做什么?怕我?”
苏忱头也没回,“佛门重地,我怕你做什么?”
他还不信薛逢洲敢在这里乱来。
“不怕我就好。”薛逢洲说,“既然小公子的愿望被我看到了,那应当是实现不了了。”
苏忱:“……”
“我会在白马寺住一段时间。”薛逢洲又说。
苏忱脚步骤然一停,不可置信地看向薛逢洲,“你说……住一段时间?”
薛逢洲没说话,但那双眼却露出肯定来。
苏忱一个激灵,他脑子里冒出昨日慧觉说的话来,收留一位客人,杀业太重……皇帝是因为薛逢洲来的?
薛逢洲说,“佛门净地,能助我洗涤杀业,我自然是要来这里住上一些时日的。”
荒谬。
苏忱这次头也没回,一路直奔大殿。
这次是空明在大殿,空安和慧觉不知道去了哪里。
“空明师兄。”
“安饶小师弟。”空明双手合十,朝苏忱身后的薛逢洲唱了佛号后看向苏忱,“师父出门云游去了?”
苏忱睁大眼,“出门云游?他是住持他去云游?”
“善哉。”空明又道,“这段时间白马寺的事物都由慧明师叔和空安师兄代理,你若是有事,可以直接找他们。”
“……”苏忱抿直了唇,这下他确定了,慧觉是在躲他,慧觉肯定是知道什么的。
苏忱回头看了一眼薛逢洲,他只觉得头疼,完全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想做什么,他觉得,自己想要和薛逢洲好好谈谈。
今日薛逢洲没喝酒,没醉,人很清醒,很适合谈事情。
苏忱深深吐气,他说,“薛将军,我们谈谈吧。”
薛逢洲笑:“好。”
……
禅房干净整洁,东西也不多,房中的熏香和苏忱身上的香有几分相似
薛逢洲坐下后直勾勾地看着苏忱,“你想谈什么?”
苏忱只当没看见薛逢洲的眼神,他给薛逢洲倒了杯水坐下,神色平静,“薛将军,我知道你一直盯着我是担心我将你夜探丞相府的事情说出去。”
“夜探丞相府?”薛逢洲微哂,“我不明白小公子什么意思。”
“薛将军不必隐瞒了。”苏忱看着杯中的倒影,“那夜闯入我房中威胁我的男人就是你,第二日我在街上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薛逢洲看着苏忱一张一合的唇,自见到苏忱后就涌上来的火更烧得他口干舌燥,他喝完杯中的水,有些漫不经心,“啊?”
“那日薛将军还取走了我一方绢帕。”说到这里,苏忱忍不住咬了咬牙,“那日在生辰宴上,你刻意把绢帕露出来给我看到,不就是为了警告我不要乱说话吗?”
薛逢洲:“……”
“小公子说的绢帕,可是这个?”薛逢洲自怀里掏出一方帕子在苏忱面前晃了晃。
苏忱本能伸手去抢,薛逢洲一把抓住苏忱的手,将绢帕握进手中,“小公子这是做什么?”
苏忱缩了缩手没能收回来,他看向被薛逢洲握住的绢帕,瞪了薛逢洲一眼,“还给我。”
“小公子怎么知道这是你的?这上面可写了你的名字?”薛逢洲大拇指轻轻地摩挲了一下苏忱掌心,只觉得少年的手让他爱不释手。
这个动作让苏忱头皮发麻,他强迫自己不要被薛逢洲的动作分散注意力,只盯着那方帕子,“有没有我的名字你展开给我看看不就知道了?”
薛逢洲握着绢帕放至鼻下,深深地嗅了嗅上面的味道,大约是因为过于用力以至于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的黑眸锁定苏忱泛红的脸,声音低哑,“小公子,这绢帕好香。”
这下苏忱不止脸上泛红,耳朵也染上了绯红,除了觉得薛逢洲这动作堪比变态之外,也有被气的。
这薛逢洲为了惹怒他真是无所不其极,实在是过分至极!
他双眸染着怒火,一双眼亮得厉害,“薛逢洲!”
薛逢洲将绢帕塞回胸口,语气依旧淡淡的,“小公子不是要谈谈?那么我们继续吧。”
苏忱:“……”
他哼了一声,用力把自己的手拽回来,“薛将军自以为手握我的东西便能威胁我了吗?”
“我从未想过威胁你。”薛逢洲道。
苏忱冷笑,“薛将军不必装模作样,那我问你,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我,是不是因为想从我这里对丞相府出手?”
薛逢洲起身弯腰,俯身靠近苏忱,“小公子,那夜我说过了,我并没有针对丞相府,是你爹一直在针对我,我不过反击罢了。”
苏忱往后仰了下脑袋,对上薛逢洲的眼,那双眸子漆黑却没有任何波动,能看出来没说任何假话。
“我爹……为什么针对你?”苏忱的声音微弱了些。
“陛下登基之日,我率领镇**把守了所有宫门,斩杀了前任太子,他视我为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薛逢洲语气平淡,“我以为他是前太子一党,自然要好好查查他。”
苏忱呼吸一轻,前太子……就是那个勾结朝堂奸臣和薛逢洲身边的人陷害薛逢洲的前太子。
薛逢洲常年待在军中,善察人心,他敏锐地感觉到苏忱有所松动,脑子转换了片刻,又低声道,“我是从最底层的小兵爬上来的,十多年来受过无数的伤,杀了无数的敌人,挣了无数军功,我忠于这个国家也忠于君,从未有过任何不轨之心,你可知道谋逆这个罪名扣下来等待我的是什么?”
苏忱缓缓攥紧了手,他当然知道,史书上写了,立冬之变……大将军薛逢洲身中数枪,那日的血染红了整个冬天。
“虽然我查了你父亲,却也是出于自保。”薛逢洲将自己放在了受害者的位置,脸上带着些许无奈,“小公子,你总不能让我待在原地乖乖地等死吧。”
苏忱喉咙有些堵:“我父亲……不会……”
他父亲或许有些愚忠,但绝不会自动去陷害忠诚良将,甚至……
“小公子莫怕。”薛逢洲的大手轻轻地落在苏忱的脑袋上,“你父亲只是迂腐,一直都是中立之派,我不会对他做什么。”
苏忱惴惴不安地抬起颤抖的睫毛看着薛逢洲,薛逢洲粗粝的指腹轻轻按上苏忱的眼尾,“所以小公子觉得我在针对你也并无此事。”
薛逢洲这副温柔的模样让苏忱不知所措,“可是你……”
“我是为了解除你的误会。”薛逢洲道,“我若是想针对谁,根本不会与他废话,直接斩杀了去。”
说这句话的时候,薛逢洲眉宇间覆盖着极深的戾气和阴翳,杀气叫苏忱哆嗦一下,抿直了唇角却没有说话。
意识到自己吓到了苏忱,薛逢洲又暗暗地闻了闻苏忱身上的香,将那股嗜血的杀意压下,他道,“我若是想针对你,又怎么会送你血珠?”
苏忱轻蹙了下眉,他若有所思,说来也是,难道他一直都误会了薛逢洲吗?
“我是个粗人,武夫。”薛逢洲还在为自己解释,“以前是老将军给我下命令,现在是我给他人下命令,也没有人平等待我,我实在不知道如何和人相处。”
苏忱沉默地看着薛逢洲,这人说得一副他很委屈可怜的模样,可苏忱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他推开薛逢洲的手,抿了抿唇,最终只说,“不管怎么说,你一直在吓我总不能也是无心的……”
“你若是不喜欢,我以后不会这么做了。”薛逢洲重新坐回去,认真地看着苏忱,“绝不会吓到你。”
苏忱有些狐疑,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薛逢洲,这个男人脸上实在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叫他无法分辨那些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薛逢洲看似坦坦荡荡的任由苏忱看着,实则隐秘的目光已经一寸寸地扫过苏忱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肤。
分明穿着极为素净的长袍,也没有佩戴什么金银首饰,发上只有一条红飘带,虽无晃动却让薛逢洲的目光也移了过去,随即视线落在苏忱浅色的唇上,如出水芙蓉,招眼得厉害。
薛逢洲在这双琥珀瞳的注视中浑身发热,喉结极轻地滚动着,他压着自己逐渐粗重的呼吸,掩下眸中极深的渴望,嗅着苏忱身上的香。
再多看一些,再多看着他,只看着他。
苏忱的眸中倒映着薛逢洲强自镇定的模样,他微微偏了偏头,“若真如你所说就好了,那我们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日后桥归桥,路归路——薛逢洲?”
薛逢洲猛地站起来,身上的气势惊得苏忱声音一收,苏忱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薛逢洲转过身去没再让苏忱看到他的模样,他瓮声瓮气道,“我是想和小公子做朋友的……我现在有事,先走了。”
说罢,薛逢洲动作略有些不自然地急切地往旁边走了几步,推开门进去。
苏忱还来不及震惊薛逢洲怎么就住在他隔壁,那扇门已经关闭了。
苏忱:“……”好怪的人。
薛逢洲不知道苏忱心底所想,他靠着墙,耳朵贴在墙上,似是在听隔壁的动静,面上依旧一片淡漠,手却握着一方绢帕往下覆盖于一处。
眸中的**惊人地浓烈,但即便是如此,还是出不来,无论如何也还差了一点。
薛逢洲压着自己的声音,眼前浮现出苏忱那颗艳丽的眉心朱砂,喉结重重地滑动着。
他的眸子黑沉沉地不见底,他无声地叫着,“小公子。”
随后,他闭上眼反反复复地叫着这三个字,似是那双白皙嫩滑,柔若无骨的手也覆盖上去。
薛逢洲闷哼了一声。
——然后那方绢帕,彻底脏污了。
佛笼里的小佛像双手合十,微笑的唇,慈悲的目光,静静地凝视着前方的男人。
薛某真挺痴汉变态的,现在的程度不过是冒出来个头,就住隔壁日日相处,我都不敢想薛某还会暗戳戳做出什么事来,但这是我的xp嘿嘿嘿……
营养液刚好521~俺也爱你们,谢谢宝宝们的灌溉,本文会茁壮成长的!!
插画全约完了,朝朝都好美,薛逢洲也是帅的(嗯,俊男美男,木有翻车[彩虹屁]我能写帅攻美受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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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