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允?季妃既如此想要插手淮王府的事务,我何不遂了她的愿!”清乐的眸色深邃了些许,这些年来,淮王府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不曾出过半分的乱子。
许是日子过得太清闲了,所以湛瑾淮和季妃都忘了,这一切安逸生活的背后是她一点一滴努力换来的。
既然安生的日子不想过了,便就别过了。
“玉喜,你要明白,人多的地方就会有摩擦,有利益的冲突,利字当头,又有几人能保持冷静呢?”
玉喜顿时清明了几分,隐约间猜到郡主的几分意图,“郡主是打算让她们狗咬狗?可即是如此,若是她们闹腾出什么事情也会牵扯淮王府的声誉,奴婢唯恐到时候会累及郡主呢!”
这点清乐自然也是想到了的,可声誉这种东西也得分什么情况,“趟这浑水是季妃要搅起来的,我可没打算去趟,季妃以为女人多了淮王府子嗣就旺盛了,却不知道淮王就那么一个,谁都想要,谁都想得宠诞下子嗣,如此她们自然便要争,既要争便免不了使些手段了。
争斗间的阴私是免不了波及旁的,这女人一旦狠起来,那手段可不比男人少什么,我观淮王如今身侧的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季妃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说不定还得惹了一身骚!”
“不过这般也好,有季妃搅浑这趟水,便是惹出什么事端也非我的全责,毕竟人可是季妃娘娘赐下的,我这个失宠的王妃软弱了些也是值得体谅的!”
想到即将热闹非凡的淮王府,清乐经不住有些幸灾乐祸,脱口便道,“待选秀结束,想来季妃是不会错过这点机会的,她定会以淮王府子嗣单薄之故请求赐侧妃,届时这淮王府怕是更要热闹三分了!”
清乐说得起劲,玉喜却听得忧心忡忡,她不怕旁的,就怕郡主吃亏。
一个婉妍便叫王爷态度生变,待郡主也不如往常用心,若是再被旁人挑拨离间,来为难郡主,那该如何是好!
玉喜了然郡主的心思,如今她也全然不当自己是淮王妃了,可玉喜却想得透彻,只要郡主一日不离开这淮王府,在淮王面前便是被动的。
只是玉喜的这等担忧却是无法对清乐明言的。
“郡主,如今淮王府较为复杂,那清淮苑已有个不安分的婉侍妾有孕,若是再来几个,只怕闲言闲语的会更多,那些邪恶的揣测防不胜防,奴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们还是小心为上的好!”玉喜隐晦的提醒着清乐,这防备之心可不能懈怠,谁知道往后这淮王府的牛鬼蛇神几何?
正室无嫡出,子嗣又是淮王如今最为重视的事宜,那婉侍妾怀的又是淮王的第一个孩子,若是这些个女人狠起心来要欲要正室无出,那手段可是防不胜防的,玉喜的担忧不无道理。
清乐倒是没想得这般深,只是女人的嫉妒她却是不敢小觑的,虽然那婉妍被她敲打一番安分了不少,可如今弄枝,折柳入府,往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女人争宠,她免不得要心急跳墙的。
清乐煞有其事的点头,“看来确实该注意些了!”
清乐道,“玉喜你安排下去,往后里将清华苑的下人多加约束,正苑里除了你和玉意二人,旁人一律不准入内,若发现有旁的心思的奴才立即打发了,清淮苑那边的事情由着淮王去处理,我们无须插手。”
清乐不愿插手清淮苑,除了避嫌外,亦有放任的意思,淮王过了这般久安生的日子,也该体验一下女人多的滋味了。
玉喜见郡主听进了劝告,心里也松了口气,“是郡主!”
当天夜里,清乐刚准备就寝时,房门猛的被撞开了。
吓了一跳的玉喜连忙大声的行礼,企图约束对方的行为, “见过王爷!”
淮王不为所动的越过了玉喜,走到了清乐跟前,玉喜看到这一幕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玉喜担忧的上前拦下了淮王的步伐,喝道,“王爷有话好好说,莫要这般,您会吓着郡主的!”
白日里她还担忧着淮王被逼得太甚会做出失态的事宜来,今晚便就应验了,由不得她不担心。
如今正苑这般大的动静却无人来查探,看来清华苑的人该清洗一番了。
湛瑾淮一步步的迈向清乐,凝深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幽深而隐忍。
“王爷…”玉喜颤抖的身子挺得笔直,牢牢的将郡主护在身后。
“出去!”淮王停下了脚步,低沉的嗓音响起来。
玉喜抿嘴不让,脑中快速的斟词酌句,“奴婢斗胆,请王爷息怒,郡主……”
“滚!”一声郡主,彻底点燃了湛瑾淮心中的怒火。
响亮的吼声吓得玉喜不敢再言,她低垂着头颅怔在原地。
清乐对上湛瑾淮的目光,片刻后转头嘱了玉喜,“玉喜,你先出去!”
玉喜不安,抬头见却对上了清乐安抚的目光。
无奈下只得应着了,玉喜退下后并未离去,而是守在了房门口,时刻注意着屋内的情况:
“阿乐…”湛瑾淮张口见带着丝丝的酒气。
清乐经不住的蹙起了眉宇,“你喝酒了…”
湛瑾淮抬手拉着清乐,低眸间凝视着对方,“是,我喝酒了,虽然我晓得阿乐不喜我喝酒,可若是不喝酒,我只怕也没勇气来找你了!”
低沉的嗓音回荡在耳边,语气中带着丝丝的忧伤和忐忑。
清乐淡淡的笑着,声音放得轻柔,“王爷喝醉了,清乐唤人进来侍候你梳洗就寝吧!”
清乐抬脚欲走,淮王猛的拽住了对方,将人揽入怀中,紧紧的扣住不放。
湛瑾淮埋首于清乐的颈脖间,热气呼在皮肤间,“阿乐不要我了嘛?往日里都是你亲力亲为的,如今为何要找旁人来侍候?”
湛瑾淮的声音中染上了点点的沉重,“阿乐,我好想念过往的日子,只有你和我的时光,你会在我累极时递上一杯温茶,会在我心烦时伴我左右,会在我归来时递上手帕,会亲自打点我的点点滴滴……”
湛瑾淮说至最后,声音沙哑了起来,头颅深埋在清乐的脖间,还是那熟悉的气息,可为何已紧抱在怀中,他还是如此的心慌呢?
清乐靠在这个依旧温热的怀抱里,听着湛瑾淮的倾诉,脑海中呈现的却是当日他在自己满心的期待下携手婉妍而来的身影。
很美的画面却让她通体寒冷,冷得她心底再也泛不起一丝的涟漪,“王爷若是愿意,这些事体旁的女子也会做到的…”
很是温柔的话语,却如利剑般刺入了湛瑾淮的心里。
“阿乐当真舍得吗?”湛瑾淮直起身子,目光直直的看进清乐的瞳孔中,“舍得我们三年来的甜蜜、幸福吗?”
清乐敛起眼眸,清澈透明的目光对视了湛瑾淮,艳红的嘴唇却吐出了刺人的字眼,“可王爷舍得,不是吗?”
“我没有!”湛瑾淮条件反射的驳回了这话,那高嚷的声音却在清乐的注视下一点点的弱了起来。
“阿乐,我也不愿我们走到如此境地的,可你为何不能替我想想呢?,三年了,你一直瞒着我服用避孕的药,我却一无所知,傻傻的去为你扫清障碍,傻傻忍受着旁人的嘲弄,可是阿乐,你呢?
你可想过这三年来我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如今我不过是做错了件事情,你就不依不饶的判我死刑,你这样对我不公平!”
“公平?什么是公平?”清乐问道,“难得你要我不顾身体安稳,强行怀着个体弱多病的孩子才叫公平吗?”
“你永远都只想着你自己,湛瑾淮,你道你这三年来受尽了苦头,那我呢?难道我就没受委屈吗?你的母妃这三年为着子嗣一事对我多加刁难,我哪次不忍了,你需要皇亲贵胄的助力,我不也放下身段周旋于这些人周围;
我竭力为你打理着后方,满心期盼我的丈夫归来,可你呢?你给了我什么?湛瑾淮,你是不是忘了,若不是因为你,我堂堂的清乐郡主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清乐不觉间眼中已滑下了眼泪,她不是不委屈,也不是不疼,只是她早已经明白,对着不爱你的人说疼,说委屈,不过是在自取其辱!
“对不起,阿乐!”湛瑾淮紧紧的擒住清乐的肩膀,低声的道着歉,满心的哄着话,“是我没照顾好你,让你受了委屈,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好好补偿你了……”
湛瑾淮深沉的低头抵住清乐的额头,“阿乐,给我生个孩子吧,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孩子!”
听得这话,清乐猛地握紧了衣袖下的指尖,眼眸轻敛了起来,盖住了心底隐隐泛起了寒气。
“那婉侍妾呢?你打算如何处置!”
湛瑾淮顿了一下,随后道,“婉妍的孩子毕竟是皇嗣,你若是不喜,待她诞下孩子,我将人送离王府,绝不叫她出现你眼前!”
清乐猛的推开了湛瑾淮,她只觉得眼前这个人陌生得叫她害怕。
“阿乐…”
“不必了!”清乐猛的喊道,对上湛瑾淮的目光,她缓了口气道,“不必送离,王爷也不必为难,清乐既做了这个淮王妃,就会尽到自己的责任!”
湛瑾淮听了这话,却觉得遍体生寒,他都如此放低姿态了,清乐还是不肯原谅吗?“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只是想明白了…”清乐只想着快速的打发了眼前此人,她此刻不想再见到对方。
“想明白什么?晋清乐,你的心到底有多硬,才能如此的待我!”湛瑾淮不禁莞尔自嘲,“不,你根本就没有心……”
“我没心?”清乐嗤笑了出声,瞧着淮王这番神情,倒仿佛是她负了对方,若非清乐是当事人,倒是要信了他了。
清乐自嘲道,“对,你说的对,我是没心,因为我的心早就死了!”
“清乐……”淮王颇为失望的凝视着清乐,神情疲倦的按着太阳穴,安抚着暴动的筋脉,“我以为你是不一样的,不会似旁的女子般争风吃醋……”却不想到底是他妄想了。
清乐低低的笑了起来了, “原来在王爷心中,竟是对清乐有如此高的期待吗?让你失望了,真是抱歉呢!”
“本王只是…有些累了!”没有谁能一直捧着一个人一辈子,除非他甘愿于平常,而淮王恰恰相反,他想要的远比现在的多。
“累了?正好我也累了!”清乐平淡的看着湛瑾淮,“夜深了,王爷请回吧!”
湛瑾淮紧紧的盯着清乐,却没在对方的脸上见到一丝的犹豫,清乐远比他想象的要心狠。
清晰的认知到这个事实,湛瑾淮怒火顿生,大掌一挥,啪啪的瓷片声响起,“好好好,本王这就走!”说罢拂袖而去。
清乐望着离去的湛瑾淮,抬手间一点点的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淮王永远不会明白,一个女人之所以嫉妒是因为在意,若是不嫉妒了也就不在意了!
所以如今的她才能如此冷静的对待着淮王身侧来来往往的女人,皆因为她在一点点的放下着。
“郡主,您…没事吧?”玉喜问得小心翼翼,方才她听见屋内动静,心都跳到喉咙了,若非淮王当即便离开了,说不得她便按耐不住闯了进来。
清乐低头看了眼那沾湿的手帕,随手的丢在了地上,“我好得很!”
不过是丢了件脏了的东西,有什么好难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