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华市进入了深冬。
放寒假的第二天,夏时花难得睡到自然醒,打开手机一看,已经十点了。
她翻了个身,把枕边的娃娃拉到自己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赖床。
大概脑袋清醒了,肚子饿了,她才起床换上睡衣外套。
拉外遮光窗帘,惊喜地发现外面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了。
照华市冬天下雪次数不多,而且大部分都是小雪。
外面的这场,大概率是今年最大的一场雪。
屋里开着暖气,不用早起,夏时花心底升起莫名的幸福感。
家里就她一个人,爸妈跟哥哥都去上班了。
姐姐上次收到的礼物是十五万现金,趁着寒假去欧洲旅游。
早饭在桌上,夏进支留了张字条。
【不要偷懒,吃的时候放到微波炉里热一下,ps:鸡蛋不能放进去。】
夏时花也就松懈这一天,隔天开始,又全身心投入学习的状态。
期末考试成绩下来,比上次进步了一些,全班二十五名。
于金他们很满意这次成绩,还特意定了一家饭店去庆祝。
“我们家阿蔷是真的聪明,才一个学期,进步是飞速。”
“女儿像爸爸,爸爸聪明,女儿怎么可能傻。”
“胡说八道,明明像我,神经外科可比牙科难多了。”
“你才胡说八道,牙科比神经外科难,小蔷,你说是不是?”
夏守木跟夏星棠早已习以为常,一边敷衍一边吃饭。
夏时花低头吃饭,也不接茬,但两人并没有这么轻松放过她。
“小蔷,你倒是说句话,你觉得谁聪明点?”
夏进支放下筷子,一副她不给出答案不罢休的样子。
夏时花有些语塞,无奈道:“爸妈,你们争论这么久都没争出结果,我又怎么清楚。”
夏守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后,其他人也跟着一起笑了。
因为高考,夏时花在寒假期间是一刻都没松懈,每天都按照时间表严格执行。
于金有时候都看不下去。劝她放松点。
“妈,我心里有数,别担心了。”
“有数什么,你这孩子,也不能这样玩命的学,一天就几个小时睡眠时间。”
“好了,我真知道了。”
于金见她这幅样子,着实没有办法,最后叹了一口气道:“对了,我们准备春节去国外,你想去什么国家看看?”
国外?夏时花沉静的心躁动了一下。
从小的生活环境让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出国。
只是,现在真不是什么好时机,原本想直接拒绝,但看着于金期待的眼神,她决定委婉点。
“妈,要不你问问姐姐跟哥哥吧,我准备过节就在家里复习。”
她有些心虚地说,妈妈这么重视她,问她的意见,自己却这么扫兴。
于金皱了皱,原本想劝她一起。可一想到她这么重视自己学业,也不想非要逼着她出去玩,反正以后多得是机会。
“那行吧,今年我们就在国内过,就是待会儿你哥哥姐姐又要吵了,他们已经把要去的国家选好了。”
听了这话,夏时花棕色眸中的光渐渐熄灭,原来,不是问她一个人的。
也是,他们三个都是父母的孩子,肯定不会厚此薄彼,只问她一个人。
“妈,你们去吧,没关系的。”
“怎么可以留你一个人在家过年。”
“妈,我每天不是睡觉就是学习,就算你们留在这里过年,我也不能玩,再说了,跟你们在一起,每天就跟过年一样,这点形式我是不在意的,明面高考结束,我们一家人再开开心心去国外。”
夏时花这话并不是安慰。他们因为她的关系留在家里过节,她反而会内疚。
于金听了,心底涌上来一股感动,鼻子也酸酸地。
这个孩子太懂事了,甚至是过分地懂事。
她拿不定主意,出去找夏进支商量。
最后还是决定去国外过节。
主要是平时他们一家人都在一起,确实跟过节一样。
留在国内,春节期间出去玩夏时花也不会一起,所以他们不管留下对她没有太多的影响。还不如选择他们想去的地方过节。
原本商量好,吃完除夕饭,第二天他们去玩,夏时花自己在家。
但就在除夕前一天,于金告诉她,让她去罗殊礼家里暂住。
夏时花的笑容随着于金的话僵在脸上。
“不用这样吧,妈。”
“于金只当是女儿不好意思,罗殊礼那孩子不怎么喜欢跟人亲近,女儿又敏感,肯定不愿意与他多接触。
“小蔷,你别担心,殊礼那孩子人还是好的,寒假又找不到那么好的家教,你在他那,生活跟学习都不用愁了。”
其实这个打算早在决定春节出国那天就决定了。
正巧那天吴友嘉给她打电话,问她过年要不要一起。
“我们已经定好去国外。”
吴友嘉惊喜,“是吗,我们也打算去国外。”
两人一聊甚至去的地方都差不多,一拍即合。
“机票酒店还没定吧。”
“没呢,才决定好。”
“那行,我来定,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怎么能让你们一家出。”
“也不用我们花钱,那边都有自家的酒店,私人飞机过去。”
于金:......还能聊下去吗。
过了一会儿,吴友嘉继续道:“不过,景色好的房间一层就几个,你们四个房间分开是可以的吧?”
“不用四个,我们家小蔷不过去。”
“为什么不去?现在年轻人怎么了,我们殊礼也不想出去。”说着说着,吴友嘉提议说:“不过也正好,过年让他们一起。”
夏时花后来跟罗殊礼接触并不多,那些事就跟被盖在井里一样。
她当然不希望这时候跟罗殊礼有接触,万一两人相处有摩擦,他要是回来告状怎么办?
“妈,我们一男一女不太安全吧,而且他家又偏。”夏时花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但显然,于金并不担心,他们认识也有一些年了,罗殊礼品行怎么样她还是清楚的,况且,“他们家还有管家跟十几个佣人,安全问题不用担心,到时候,你吃饭也不用叫外卖,多好。”
“妈,我能不去吗?”夏时花试图挣扎。
于金摸了下她的脑袋,劝道:“小蔷,我们家在一楼,万一被人蹲点,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再说了,春节外卖少,到时候你还要自己做饭,听话好不好。”
夏时花最后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而吴友嘉,等到大年初一那天,才跟罗殊礼说这件事。
“我不同意。”罗殊礼眉头微皱,琥珀色的眼眸被黑睫覆盖住。
反对在吴友嘉的意料之中,不然也不会当天才说。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过一会儿他们就要过来了,我只是跟你打声招呼。”
“是吗?那行啊,只要她这段期间不过来打扰我可以住下,可要是来麻烦我,就别怪我不客气把她赶出去。”
“你敢?”吴友嘉立马坐直身子,眉头竖起,之所以认真起来,是因为以前还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是丈夫罗臣朋友的一对儿女,比殊礼小三岁,因为有事暂时把他们放在罗家。
正巧那时候罗臣跟吴友嘉都很忙,出差去外省将近一个月。
中途,管家打电话告诉他们,罗殊礼那两个小孩关到了门外。
他们老宅很大,边上的住户不多,又在半山腰,管家出门找半天也没找到。
最后,他们还是用了直升机才找到人。
吴友嘉不想重演当年的事,放缓预期说道:“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客气的说声,小蔷那孩子我了解,不是那种没礼貌的人,但你千万要客气,不要把人丢到家外。”
罗殊礼低着头,修长的手指捏着薄薄的纸张,听了这话,头也不抬坚持道:“反正她又不是小孩,丢了也知道自己回家。”
吴友嘉见儿子软硬不吃,有些后悔提议这件事。
只是临时变卦不太好,她提心吊胆跟管家嘱咐了几句。
大年初一上午,于金跟夏进支开车送她去半山腰罗殊礼的家。
好长一段盘山公路,越往上越能俯瞰整个城市的相貌。
进入第一个大铁门,又开了几十分钟才到主屋门口。
车停稳,司机连忙过来帮他们打开车门,从夏进支手里拿过车钥匙,将车开走。
庄园外观是用红色的砖砌成,欧式风格。
并不旧,但有历史的厚重感。
周围全是花草树木,修整地十分漂亮。
夏时花极力控制不让自己的眼睛四处看,不过真的是太好看了。
像进入上个世纪欧洲古老传说中的庄园。
吴友嘉听到动静出来迎接。
夏时花跟在后面,又一次被屋内的布置震撼到。
她以为有钱人家屋子布置都是土土的,没想到看起来高级又贵气。
他们坐在沙发上没聊多久,吴友嘉大概是怕夏时花不适应,叫来罗殊礼。
“带小蔷去看看房间。”
夏时花正准备拒绝,便听到罗殊礼喊了她一声。
“夏时花,我带你去看房间。”
吴友嘉眉头一皱,“你这孩子,叫什么全名,叫小蔷。”
罗殊礼看着夏时花的脸,犹豫了。
“小”张嘴说不出来。
叫一个女孩子小蔷是不是不太好?
夏时花看到他为难的表情一下子明白他的想法。
白皙的脸蛋出现一层红晕,她有些羞恼地提醒:“蔷是蔷薇花的蔷。”
此话一出,两位长辈反应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罗殊礼快速低头,试图掩盖笑意,但还是被夏时花发现了。
她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站起来跟他过去看房间。
其实很长一段时间她也以为于金喊的是‘小强’两个字。
后来终于忍不住了,小小地抗议了一下,委婉提出意见。
“妈,虽然‘小强’寓意很好,但,是不是太男孩了点,很多男孩子都叫阿强、小强的。”
怎么说是女孩子嘛!真想要个好听的名字。
当时于金跟夏进支都靠着沙发,听她说完后,捂着肚子足足笑了三分钟。
后面才跟夏时花解释,‘蔷’是‘蔷薇’的蔷。
夏时花生于阳光明媚的初夏时节。
那天,粉色蔷薇花开满了整个院子,于金最爱躺在摇椅上,欣赏着蓝天白云下,被风吹动的粉色蔷薇。
‘薇’字太寻常,才将‘小蔷’作为小名。
将夏时花他们安顿好,一行人去了国外。
夏时花对罗家很有兴趣,但不敢乱走,怕迷路给别人带来麻烦。
也担心不礼貌。
她房间虽跟罗殊礼在一层楼,基本在吃饭的时候碰面。
当然,就算是坐在一个桌子吃饭,他们交流也不超过三句。
开始,夏时花挺喜欢这样的,互不打扰,可是,到后面她开始苦恼了。
她有题目不会做,老师都在忙,即便给钱都不愿意花时间在这时候教她,她想到了罗殊礼。
在纠结之后,她还是选择去问他,毕竟没什么比自己成绩更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