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
转眼竟然已经来到了六月。
六月已是盛夏,屋外的树上蝉鸣了了,屋内的梅香打开了寝殿的一扇窗户,试图散去一写屋内的热气。
洛桑此刻正坐在桌前撑着下巴沉思,斟酌着手中的珠钗,然后又有似犹豫地开口询问道:
“姑姑,你说我明日带这支珠钗与陛下同去普陀山合不合适?”
她倒不是担心这簪子带上好不好看,她只是怕又闹出先前那样的祸患。
一件牡丹绣衣着实是让她长了不少记性。
她忐忑不安,梅香却是笑着与她保证这支珠钗绝对不会有问题。
“娘子都看好久了。”
洛桑呡了呡唇,不敢确定,只是有些发愣地看着手中的珠钗,她不是不相信梅香,也不是真的觉着这只珠钗有什么问题,只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心里总是七上八下,可却不知道在的担心什么。
“姑姑。”洛桑忽然叫住梅香。
“娘子怎么了?”梅香有些不解地看向她。
洛桑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走近一些,然后靠近她耳朵,小声问道:“姑姑,你说这世上真的有人见过麒麟吗?”
她说的小声是因为圣上似乎是真的相信,而她,并不想让她的怀疑传到圣上耳朵里。
说起麒麟…
这件事还要从大概是一个月说前,那日,杭州府奏,有奇人预言,六月十六这一天,普陀山中将有麒麟降世,届时将金光普照,祥云当头,是百年难得之祥瑞也。
都传,圣上听闻此言,为之大喜,更是下令将早该回京的圣驾延后,为的就是在六月十六那日,亲临普陀山,亲眼一睹麒麟这祥瑞降世。
可洛桑越听越玄乎,总觉着这事假的很,或者真的如人所言,她只在乎自身的荣华富贵,理解不了更高的追求。
她不服。
不过她也不敢直接和皇帝说,只敢悄悄地问梅香。
“麒麟总是有的吧,不然年画中也不会有人画出麒麟送子图了。”
“是吗?”可这还是不太能说服洛桑。
见她还在为这件事纠结,梅香干脆说道:“娘子何必想那么多,究竟有没有,又长什么样,娘子明日不就能知道了。”
“也是。”
洛桑点了点头。
不过她转头一想,又问:“姑姑你说,如果明日没有什么祥瑞…那算不算底下的人欺君啊?”
欺君,可是要杀头的。
洛桑不理解,万一真要是没有…
她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拿这样的事来赌的。
洛桑正好奇地看着梅香等着一个回答时,寝殿外传来了皇帝的声音:“桑桑想知道这些,怎么不直接问朕。”
等洛桑反应过来时,皇帝已握着她的手,让她与他一起坐下。
梅香见此,依例退下,将房间留给了二人。
洛桑有些不好意思,好像偷偷说人坏话被抓包了一样。
“嗯,桑桑怎么不说话了?”皇帝温热的指腹擦过洛桑的唇角。
洛桑的心都加快了两分。
“桑桑也没问什么…”她支支吾吾的。
“桑桑就是在想,传说中的麒麟是什么样子的?”
听完她的话,皇帝倒是像是没忍住笑了出来:“你呀,就是直接说不相信也没什么。”
洛桑被道出心思,有些不好意思,皇帝却伸手勾了勾她的鼻梁,好叫她不要这般紧张。
见皇帝似乎并不生气,洛桑也找回来一些胆子:“还不是因为之前都没听人说见过,也不知道真的见到的时候要不要行三拜九叩的大礼。”
“哈哈哈。”听她思量得那么认真,皇帝心情也转好了不少,顺手拉着洛桑,让她坐在他腿上。
洛桑顺势勾住了皇帝的脖子。
“桑桑,朕很高兴,你能与朕说真心话。”
自祥瑞的消息出现,文武百官无一不是嘴上说着好听的话,可他们一个一个分明心里都清楚的很,哪有会有真的什么祥瑞出现。
只有他的桑桑,会当着他的面质疑事情的真假。
“陛下没有不高兴吗?”洛桑疑惑,在她看来,她已经质疑了陛下的决定。
皇帝看着洛桑,浅浅一笑:“难道在桑桑眼里,朕便是此等迷信之人吗?”
“嗯?”这话的意思是?
看她不解,皇帝摸摸她的脸,继续说:“桑桑不是想知道若是明日没有什么祥瑞会如何吗?”
“啊…”洛桑忽然惶恐起来,“会如何?”
皇帝此时却像是给洛桑打哑谜一样,不再继续回答,反而是看向她放在桌上的珠钗。
“朕瞧着这支珠钗甚好,莹润如玉,珠圆润滑…”
然后气息就交融在了一个吻里。
被突如其来衔住了唇瓣,洛桑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勾上男人的脖子,借着力才能不倒下去。
直到她的腰间被一双大手掌握,掌心滚烫,洛桑的手才渐渐往下放,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
两人鼻尖相抵,就这样应着屋外蝉鸣之声,有一下没一下。
刚才那样的话,似是夸讲了珠钗上的珍珠,也像是夸了她…
…
普陀山之行不出意外地如期而至。
六月十六,天晴无云,宜出行,忌嫁娶。
这是洛桑第一次伴驾出行,因她如今没有名分,很是自然地被安排作为御前宫女与皇帝同行。
虽说名义上如此,可她究竟是什么身份,在后宫之中已然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事情。
为此,她也没少受众人打量的目光。
洛桑尽可能低着头,试图去忽略被人审视的一切。
只是登上御驾之时,还是不经意间看到了一旁的沈介。
他似乎真的履行着他的承诺,没有与陛下说半点她的事情。
这么想着,洛桑朝着沈介点头笑了一下。
不过意料之中,没换来任何反应…
洛桑也不失落,转身进了御撵。
第一次乘坐御驾,洛桑整个人都有些局促。
她原本还可以绷着精神,安安份份地在一旁为皇帝沏茶,却不料山间的一缕紫薇花瓣,随着山风吹入御驾。
而洛桑看着落在桌上的一片花瓣,不由得想起那天也是差不多的天气,他背着她一步一步的走下了山。
不同的是,那日山林间寂赖无声,只有夏风裹挟着阵阵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和期间掺杂的稀稀鸟鸣。
那种无言的平静似还围绕在她身侧。
一直等到茶水溢出之时,洛桑才反应过来,她方才竟然一时间走了神。
这时,洛桑才手忙脚乱,赶紧找东西来擦桌上的水渍。
“怎么这么不小心?”皇帝皱眉,放下手中的奏折,便来看她手上的伤势。
白净的手背上,热水已经在虎口处印出了一圈红痕。
洛桑心虚,只干干地说道:“陛下勿怪,是桑桑手笨。”
“你啊。”他对她总是又好气又好笑,即便是想教训她,可当看到她低头认错的模样时就下不了狠心。
“方才桑桑是想到了什么才这么入神?”皇帝捉着洛桑的手腕问道。
洛桑嘴唇微张,刚想解释,可突然惊觉她刚才想到的竟然是沈介…
这叫她怎么开口。
总不能当着皇帝的面说她想起来另一个男人。
洛桑轻轻舔了舔嘴唇。
只是还没有说话,就被拉进了男人的怀里,让她坐在他腿.上。
这不怪皇帝,着实是那如花娇艳般的实在是勾人,他看到了,便想尝尝其中的滋味。
洛桑被吻得有些喘不过气,却挣脱不开,最后也就这样忍着。
兴许是因为天气太热,也可能是因为这是在大白天的马车上,比起情难自已,洛桑明显害怕更多一点。
偏生这时,她的余光正好瞥见了被夏风吹起了马车帘子。
恰巧天气闷热,为了防止暑热,即便是御驾,马车窗也是打开的,能隔绝车内车外的只有两片锦布做的车帘。
洛桑甚至还可以听到外边络绎不绝的马蹄声。
她开始胡思乱想…
只是不断探进她衣襟的手打断了她乱七八糟的思绪。
“陛下…陛下…不可…”这不合规矩,也不合时宜,洛桑用尽全力,控制自己不发出声音。
但到底这样子,她的声音传到皇帝耳中就变了味道。
皇帝却被这种新鲜的刺激感蒙蔽,他竭力地感受着来自洛桑身上的气息。
是一种年轻的,甘甜的又带有令人愉悦的味道。
他如今满脑子都是这姑娘衣衫下如花般的动人身姿,叫他如何能停下来。
对皇帝来说,食髓知味,但这对洛桑而言,却第一次觉着这么难熬。
她不知道身边这个男人是如何,但她从未行过如此出格之事。
第一次觉着,时间真难捱。
“啊…”洛桑被忽然对忽然而来颠簸惊呼出声。
她还惊魂未定,车外便有人因为马车驾驶颠簸而在请罪:“陛下恕罪。”
被这么骤然打断,即便是皇帝也不会完全毫无影响。
“朕无事,都退下。”隐约中明显暗含着怒气。
但皇帝慢慢清醒,也意识到方才他出格了,自然也不会真的降下罪去。
“刚才吓到桑桑了吧。”皇帝恢复自己凌乱的呼吸,柔声安慰她。
洛桑此时方才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毕竟她此前可从未想过在这种情景下行那些事。
“陛下方才实在是吓到桑桑了。”她委屈,“陛下怎么可以这样。”
看她快哭了的模样,皇帝本想抱抱她,结果却被洛桑躲开,一个人去了另一边坐好。
“是朕不好,桑桑别生气了。”
洛桑别头,不去理他。
这还是她头一次和他耍性子,皇帝也由着她,只是无奈得笑了笑,继续看他手中的奏章。
洛桑坐在窗边的坐垫处,忍不住的,却又小心翼翼地向窗外探去。
在没有发现熟悉的身影时,松下一口气,但…还是不可控的有一些失落。
她自己也不清楚究竟在想什么。
她只是单纯不想让那人看见她那样的模样…
至于为什么要在乎他。
因为洛桑不想又一个把柄被他握在手里。
想想要是被沈介看到如此一幕…
他会怎么想她,
关键还不是这个,重点是万一他告诉皇后娘娘…
洛桑都不敢往下想。
…
行至下午,御驾才到了普陀山顶。
观看祥瑞这种事,很难说谁不是第一次。
洛桑作为“御前宫女”也是非常谨慎地跟在皇帝身边。
只是她偶然间抬头望向天际的时候…却并没有发现哪里不一样。
天还是一样蓝,云还是一样白,就连树也还是一样绿。
洛桑本以为皇帝的脸色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难看。
不过并没有,他好像,甚至很是气定神闲的模样,
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为了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长途跋…
“嗖…”长箭划破天空的声音打断了洛桑无聊的思绪。
洛桑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团团围了起来。
零碎纷繁的声音,洛桑只分辨出什么“救驾”“有刺客”。
一时之间,洛桑整个人都发懵了。
是那种真的整个人停摆的感觉。
甚至被人拉来拉去都没什么反应。
她听到兵刃相接的声音,也听到好多人的嘶吼声。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她这是碰到几十年都不一定有的行刺御驾的时候…
原本还在她和皇帝面前保护他们的一个人忽然就睚眦俱裂地面朝他们。
她眼神这辈子都没这么好使地就看见那人还从袖中露出来了什么东西。
洛桑不知怎么,一时间想过很多很多。
要说最多的,就是如果…
如果,她能救下皇帝,那么…那么是不是即便她以后不会有孩子,即便她以后会犯很大的错误…
皇帝都能看在她救过他的面子上,饶她一命。
这是不是就是她一直在寻找的奇迹…
也就是想到这里,洛桑甚至是来不及多想,就转身一把抱住了皇帝。
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她好像都没记住。
只觉着好吵,好吵。
对了,她似乎朦胧间,还看到有一个身影,像是努力地朝她这边奔来。
是谁呢?
这世上,还会有谁关心她呢?
她好冷啊…
为什么明明是夏日,却这么冷呢?
为什么明明昨日睡得挺好,却还是这么困呢?
我啥也没写,来,让我们看一段英文冷静冷静。
Firstly, they make vertical cuts down the bark using small sharp axes, then lever it away in pieces as large as they can manage. The most skilful cork-strippers prise away a semi-circular husk that runs the length of the trunk form just above ground level to the first branches. It is then dried on the ground for about four months, before being taken to factories, where it is boiled to kill any insects that might remain in the cork.
和文没什么关系。
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来自宋代一首词《醉春风·浅酒人前共》
感概老祖宗的含蓄内敛和奔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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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