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明战国世 第7章 临危受命（2）

「高兄体谅一下，实在是在下的腿蹲麻了，想着换个姿势，嘿嘿。」

井渊的动作笨拙又憨厚，不知名间让高慎觉得有一种负罪感，难道大明九边的未来就要交给这样一帮子人手中？

一个个争权夺利，恃勇而骄，却是这样一帮蠢钝的猪猡，原以为这种折辱的感觉至少能让他们振奋一些。

至少有谁真的自告奋勇去杀敌一番，自己也敬他是条汉子，却不想还是如此的不堪。

在自己看来，这群人不是没有武力，不是真的畏惧那帮子流民组成的厢军，而是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珍惜自己的羽毛。

「好了好了，你们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快去随我看看队伍里的兄弟们，就要打仗了。」

「是，我等谨遵指挥使大人号令。」

原本听到终于结束了体罚，内心还是一阵的欢心，结果后半句又说要打仗，一个个又变的愁眉苦脸。

倒是不怕打仗，只是一想到为了大明皇帝处理不好的流民，却交到自己手里来承担，就变得很不情愿。

打赢了没有苦劳，打输了还要损兵折将，这就是所谓的伴君如伴虎吧。

一时间抱怨的哀叹声充斥在军中，高慎也懒得去管，反正这帮子勋贵哪里也去不了，只要一天在军营，自己就镇他们一天。

于此同时，军中这副景象也只有一人站在帐下冷眼旁观

正是前不久才刚升入三千营的陈穆之，国公陈德的旁系，算是比较远的关系了，不过此时陈家还有一位旁系进了秦地，继任了侯爵，替朝廷抵挡肆虐十数年之久的羌回联军。

所受到的倚重可以说一时风光无两北明朝廷的皇帝允诺可以给予一切实质援助的所有援助。

包括派遣分家的陈穆之进入三千营，说不准也是上面这帮子的权力交易。

在天津侯的麾下多半是武人，唯有高慎一人特立独行，其实陈穆之到现在，一直也琢磨不透高慎的脾气。

在平日中话语也不算多，身边这些武勋世子一个赛一个的骄狂，也只有指挥使能指挥的动他们。

但今天指挥使大人已经站立在营台上观望了一天，军队之中律法严苛，将帅有伤，则从属重罪，也就只有徐祁烨的军队之中能执行的下去这种拔队斩。

「无妨，多看看吧，穆之，你我这种人，终究是融不进历史的泱泱大河。」

陈穆之凝视着营台之上，而高慎也在注视着他，不断地在心中默念，干枯的眼帘缓缓垂下，感受着余辉洒落在眼皮上的温暖，却被一阵寒气冻得打颤。

陈穆之没想到，昔日威严的指挥使大人今日居然如此失态，难免产生一丝伤感，他也同样困扰于军队残虐百姓的举措。

营兵们或许已经感觉到了，仗还没打，营中各位大人们的气氛已然乱成了一团。

检阅营兵尚未撤离，突然远方帐前营道冲入一队人马。

一时间营中众旗帜倒伏，唯有白色转光棋向左斜侧傲然挺立，两边号角吹响，众人回望高慎，等待眼下指挥使大人的军令。

「呜——」

「不好，有敌人探营。」

「穆之，我且去探一探这敌人到几分胆量，安排的事交给你。」

持戟戍卫帐中的陈穆之的话不及说完，高慎直接按住他的肩膀翻身越下营台的楼梯。

候在营门前的侍卫立即迁来一匹战马，铠甲也来不及换装，只套上一层布面甲向前一步跨越上了马鞍，只身向营外奔去。

陈穆之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大明律明示，将帅私自出营，军令不明者，依将帅便宜行事。

容不得自己有太多想法，取下隔间挂起的战袍向营中帐下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

「指挥使有令，诸将一律回帐各领三骑队，出左右营门，向白沟河迂回；营下女真骑卫队随我出营护卫指挥使，蒙古骑卫队营中待命，后营戒严，有擅闯营者格杀勿论。」

陈穆之的一通话说完，营中一片寂静，沙盘左右的将领狐疑地看着他，帐外的勋贵世家们一个接一个的目若呆鸡，没有一个人做出指示上的行动。

陈穆之突然想到，虽说高慎独自跑了出去，但是自己一介小将，凭什么让那帮勋贵听从自己的话呢。

「天津卫营指挥使高慎战袍在此，大明律明示，将帅有伤，则从属重罪，诸将听令。』

战袍之上明晃晃地闪烁着天津侯亲自赠与的玉带举上头顶。

于是不管有官身的，无官身的，莫不起身按照陈穆之所言行事。

「踏踏……踏踏踏」

未着盔甲的高慎急速奔向探营的敌人，这些天流民虽多，却也没有一个敢于靠近军营，想是趁着黄昏人乏马困，便于浑水摸鱼。

眼前渐渐靠近的是一副长发纷飞的**女性。

「又是女人，难道这帮子虫豸就没有男人了么？」

高慎逐渐接近了敌人，并没有降低速度，而是将头低下，伏在马背之上，取出从身侧兜袋中的箭矢，紧紧握在手中。

「两百步……一百八……一百五！」

登时挺腰起身，弯弓，搭箭，行云流水地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僵硬，高慎，手上使用的六力弓，在这段距离命中的情况下，对手毫无生机可言。

「等下，等一下，我看到他们了……」

「正好一百步！」

女人以一种极其古怪的方式向后飞去，头颅连带着脊骨整体错位，栽倒在地上。

钢制的箭头粗暴地刺穿面门，飞溅出的鲜血倒映出了胜利者的脸庞。

「又一个战争中的冤魂……不要怪我！」

弯刀向天高举，高慎不曾在战场之上敬畏过生命。

下落，一颗圆溜溜的残破头颅摘下，还有手中抓握住的一张残破的布片……

高慎骑在马背之上，等到第一缕阳光越过了地平线，身后已经聚集了各骑队队长的军旗，抓来的百姓早已被抛弃在军营之中，却没有人敢迈出一步。

队伍的后勤补给已经失去保障，没有天津侯传来的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