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望从回忆中跳脱出来时,门外正好传来了脚步声。
萧望试探地问了一句:“百龛?”
倒不是他主仆二人的心灵感应,只是这动静让他下意识想到百龛,也只有百龛会把他带到此处疗伤。
百龛在门外都愣了一瞬,旋即连忙推门进来。
萧望已经下了床,只是脸上还是没有血色,看着很虚弱。
“主人,你终于醒了,现在还有事吗?伤好了吗?”
萧望点了点头:“好差不多了。”
“那就好。”这次百龛才算是真的放下了自己心中高高悬起许久的大石头。
“我昏睡几日了?”萧望问。
“两日有余。”
回答的不是百龛,而是从百龛身后走来的羽昔。
萧望颔首道:“多谢阁下相救之恩。”
“多谢的话就不必再说了,”羽昔道,“我虽不知你与罪神红蛇有何发生,但我知你若是还不回去,你家那位恐怕会等不住了。”
萧望有几分迟疑。
百龛就在旁道:“不久前月清来讯,说是主夫人迟迟联系不上你,有些忧心。”
“嗯,知道了,”萧望道,“那我先走一步,阁下相救之恩来日必会相报。”
“不必了,你为我试了这么多药,早就还够了。”羽昔道,“快去吧。”
……
尹书确实联系不上萧望。
他为何会生疑呢,是他那远在人间帝都的大哥给他来了一封书信。
信上写着,人间近日又有疑似与魔相关的案子发生,他原想去妄书阁打听打听,却没想到妄书阁的阁主与副阁主都不在,他就只好书信给尹书,想让舅舅派人来看看,最好是让尹书来,这样一家人还能聚一聚。
萧望原是以妄书阁为由离开的,现在阁中阁主不在,副阁主也不在。
尹书不笨,他猜就知道萧望是带着百龛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原本他还没确定心中猜疑,但他去问了问他师父,他师父说不知,但尹书还是察觉出来了不对劲。
所以他让月清找找看。
“小书,”修悯无奈道,“难道你不相信为师吗?”
“师父,可以与我说实话吗?我不会做什么,我答应过他等他回来就会等的。”
“……”修悯叹了声气,他实在是磨不过尹书,便将自己让萧望去往开界江毁掉挽江石的事情悉数告知了他。
“……他……你为何会觉得他能敌过罪神红蛇?”
“小书,若是他敌不过,恐怕世间也鲜少有人可以了。”修悯道,“我知道告诉你后你有可能会怨恨为师,但你要相信萧望,他既然答应你可以回来,那便是有把握的。”
“拿他的性命把握?”尹书皱着眉,“师父,你们还是有很多事情没告诉我吧?”
“小书,有些事适合留在过去,”修悯说,“我听说你在与善圣长老研究恢复记忆的事情,可有进展?”
“没有。”尹书摇摇头。上次他与宋时朝从清池回来后,就没再找到善圣长老,说是有些事要紧急闭关。
“既是命运,不可强求。”
“我知道了。”
“你不用过多的担心萧望,”修悯看他的模样,还是道,“算着时间,他应当已经抓住风兴,在回来的路上了。”
“但愿吧。”
尹书的话音落下,清心殿外传来了宋时朝的呼喊声。
“小书!小书!我师父出关啦!你快去吧!趁着他现在还算有精神!!”
“小书!你听见了吗!”
尹书临走前看了看修悯,修悯没有再阻止他。
再见到善圣长老时,善圣长老很是抱歉:“不好意思啊小书。”
“没事的,”尹书道,“是我劳烦您。”
“诶?”他看着尹书身旁除了宋时朝以外就没其他人了,“萧长老呢?”
“哦对哈,萧长老还没回来吗?”
尹书淡淡地答:“快了,不用等他。”
“好,”善圣长老道,“那你便随我进屋吧,时朝你在外护法,这一柱香的时间里勿要让人打扰。”
随后,尹书便随着善圣长老进了屋子里。
对于尹书来说,这一柱香时间过去得很漫长。
在善圣长老施法的时候,那缕如清泉一般的法力从他的脊髓中注入,那种疼痛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
足够让他记忆深切,一种锥心刺骨的疼痛。
结束的时候,他冷汗直冒,心中却被一种清新笼罩,记忆没恢复,心情倒是变好很多。
善圣长老很抱歉:“小书……可能……我失手了……”
“或许你在过程中可有回忆起什么?”
尹书换了口气,摇头道:“没有。”
“……天,”善圣长老直皱着眉头,“对不住啊小书……让你白受苦了,你现在还好吗?”
尹书安慰地笑了笑:“没事的,至少试过了,也不担心错失了机会。”
善圣长老还是很愧疚,说了一路,直到看见尹书脸上血色恢复后才稍稍有所缓和,不过还是很自责。
……
尹书回到自己房中已经有些晚了,他睡不着,就坐在窗边,有些久违的看着窗外的黑夜。
忽然,院子外又传来了声响。
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看见了向他缓缓走来的黑衣男人。
很熟悉,这个场景。
他起死回生后第一次坐到这个窗边时,萧望也是像这样朝着他走来。
冰冷的表情在看见他后一点点回暖。
只是……
尹书连忙跑到门外迎他,只是担心的话未说出口,他就被萧望直接抱进了怀里。
这次抱的有些紧。
尹书紧紧贴着他,清晰地听到了陡然加快的心跳声。
已经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萧望的了。
“对不起啊,”萧望有些抱歉,“回来得有些晚了,让你担心了。”
在被松开后,尹书看着他苍白的脸蛋,要说不担心是假的。
“受伤了吗?严重吗?有治吗?”
“问这么多问题,我答哪个是好呀?”萧望失笑,旋即又想到什么,脸色稍稍变了变,“你师父都跟你说了?”
“我问他的。”尹书道,“你一看就是受伤了,快说啊,你的伤严重吗?”
“哪儿有伤啊,”萧望在他面前张开双臂,没心没肺的笑了笑,“你看,我好着呢。”
尹书横了他一眼:“你最好是。”
“放心吧,”萧望又重新搂住他,“确实受了伤,但百龛已替我疗愈了,若是不好,我哪儿敢回来找你啊。”
尹书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才算是短暂的放过了他。
“好了,我一回来就来见了你,”萧望牵上他的手,“那既然你都知道了,就先跟我去找找你师父吧。”
尹书说好。
他当然会陪着萧望前去。
他算是真的明白了,什么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虽然尹书不好意思说,但他真的没办法否认,他现在就是想每时每刻和萧望身处一处。
至于萧望这个满脑子只有尹书的人,更不用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