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晚膳的时候李缘师姐端着一盘糖醋排骨就到了尹书他们这桌,笑着在尹书身边坐下,道:“小书,你吃吃看,这是我新学的一道菜,他们都说好吃呢。”
尹书看着那盘看着就甜得发慌的糖醋排骨,僵硬的笑了下:“师姐,我不喜欢吃甜的。”
“对,”许珩在旁边说得还有点委屈的意思,“好几年前,我听宋师兄说尹师兄喜欢吃甜食了,我就给尹师兄买甜食去,结果尹师兄说他不吃。”
说完,他幽怨的看了宋时朝一眼。
宋时朝无奈啊,他不轻不重的敲了下许珩的脑袋瓜,说:“怎么五年前的事情你记到现在?”
“那还不是怪尹书嘛,我陪他去人间买了这么多甜食回来,谁知道他转眼第二天又改口说不喜欢吃了。”
尹书:“……”
李缘师姐就笑,她没计较尹书不吃甜食这事儿,反而是将那盘子糖醋排骨留给了宋时朝和许珩。
临走时还说:“你俩给我吃完哈,我晚点儿回来检查!”
宋时朝:“……”
许珩:“……”
尹书是看热闹,但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安静的干自己的饭,心里想的就是赶紧磨完时间早点跑掉。
他看似在干饭,其实只吃了一丢丢。
因为他猜得到萧望会在家里等着他,所以他得留着肚子。
“诶,”许珩吃着吃着,突然小声的问,“宋师兄,尹师兄,我最近听来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宋时朝问。
他神秘兮兮的,让尹书和宋时朝凑过来点,才又继续小声的说。
“我听说,”他又强调道,“我只是听说哈!”
“知道知道,”宋时朝催促道,“别神神秘秘的了,快说快说。”
许珩说之前还看了眼尹书,随即抿了抿唇,道:“我之前偷听到我师父和掌门他们在聊天,就聊到了说皇上皇后好像有意给你联姻来着,说是哪哪儿有个漂亮姑娘。”
尹书:“……”
其实不瞒他说,在父皇母后给他送来的家书里,确实有提到联姻的事宜,但因着尹书身不在皇城,所以父皇母后只是简单提了下,告诉他不愿意也没关系。
尹书确实不愿意。
所以在宋时朝看向自己的时候,他就摇了头。
宋时朝道:“咱尹书可是我们门派数一数二的天才弟子,若是娶,也应当娶一个喜爱的女子吧,可不能为联姻所困。”
许珩就点头:“对呀。”
“不过尹师兄,”许珩看了看尹书,“你长这么大有喜欢的女子吗?”
宋时朝其实有点好奇:“对对对,其实我也有点好奇,但我感觉小书是有点禁欲在身上的。”
尹书面色平静道:“没有喜欢的女子。”
宋时朝叹了声气:“我记得上次比武大赛,葳蕤门来了很多漂亮的姑娘,我是见一个爱一个,但小书不,我看他一点表情都没有,甚至有姑娘红着脸蛋跟他讲话他都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
许珩笑了下:“宋师兄,你何必这么形容自己。”
宋时朝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尹书没有说什么,他喝下最后一口茶,道:“好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宋时朝和许珩对于他的早退已经习以为常了,摆摆手,没有再多做挽留,只是多少有点遗憾。
尹书走出筵席,刚到长廊的拐角处,就被突然站出来的人叫住了。
他一转头,看见了他师父,还是一如既往的素衣白发,站姿挺拔。
于是他恭恭敬敬地转过身,喊了一声:“师父。”
“你这是要去何处?”
“我……回屋里休息,有些乏。”
“小书,”修悯道,“这些日子世间又有魔兴起作乱,你务必小心,做事前定要再三思虑。”
尹书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师父提醒。”
“嗯。明日早些到议事大殿,门派内有要事协商。”
尹书迟疑了一下:“是何事?”
“明日就知道了。”修悯道,“你先回去吧。”
“好吧,那师父,我就先回去了。”
“嗯。”
只是看着他转身离开,修悯内心有种说不出的犹豫,下意识喊了一声。
尹书迟疑着回头,“师父,怎么了?”
修悯无声地在心里叹了声气,面上还是平静,让尹书察觉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
他道:“早点休息。”
尹书:“好,师父您也早点休息。”
而在这漫青山里。
萧望为给尹书庆生,在木屋精心准备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美味菜肴,只是等着尹书从风临门离开再回到漫青山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比平时也晚了很多。
这么多年了,萧望还是一如既往地坐在木屋门前的台阶上,托着下巴等着尹书回来。
桌上的饭菜香都被晚风吹淡了,也渐渐凉了。
萧望不知自己还要等多久,不过他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
他双眼放空,一边等着,一边思绪万千。
他想起早上尹书离开时眼里的笑意。
想起昨夜他做了噩梦,一个翻身钻进了尹书的怀里。
那时候他察觉到尹书睁开了眼,听见了尹书陡然加快的心跳声,但他没有戳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贪婪的抱着他,安然入睡。
他也想起了自己曾经对着尹书给自己做糖葫芦的身影肖想。
他甚至想到自己无数次躺在尹书身边,看着他熟睡的面庞,想要不顾一切的亲下去,却又被心里无名的谴责逼得忍下。
思绪胡乱纷飞,他听见了院子里有踩碎的枯叶声。
他还是如以前一样,猛地抬头,看见了从院外缓缓朝着自己走来的人。
以前还是个少年,现在已经成年了。
萧望失神地望着他,眼眸里微微闪着光亮。
尹书与他对视的那一瞬间,心中忽然涌起一种道不明的暖意,他迅速缓了缓,稳步朝萧望走去。
直至走近,萧望都还未曾站起来,就这么看着他朝自己走来。
“怎么了?”尹书问。
“腿有点麻了,”萧望望着他,有点委屈地说,“坐久了。”
尹书便向他伸出手,道:“借你点力。”
萧望就笑了,将手放在了他的手心,借力起身,微蹙着眉嘶了一声,又有点委屈地问:“哥哥,你今夜可还吃得下饭?”
“当然,”尹书说,“肚子专门给你留着的。”
萧望又笑了,尹书知道自己的明知故问,却还是会顺着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