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堂——
尹书到的时候,这议事堂的两侧茶位上都坐上了人,不过这一屋子里五个中年男人见到他来都立刻站了起来。
这会儿没有许珩和宋时朝,方沏又不可能跟他解释,他只好凭着之前许珩的描述来认人。
善圣长老离正位的掌门很近,他见过。
他师父就不用说了,剩下的两位分别站在他左右,左边那位剑眉虎、留着大胡子的男人约莫就是藏狼长老。
而右边那位看着就两袖清风的男人,肯定就是清风长老。
尹书见他们看着自己,就微微颔首示意。
宫河也来不及多做介绍了,他皱着眉头,严肃道:“此次让各位前来,是商讨魔王现世一事。”
“小书,那个魔头睚眦必报,让你来是担心他回来报复你。”
尹书点了下头,继续一言不发的站在旁边。
他其实并没有这些人这么慌,也不太能感同身受这样严肃的氛围。毕竟他还未曾与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头交过手。
宫河看了一圈四下,问方沏:“萧长老呢?”
方沏道:“已传讯。”
“罢了,他也不会关心。”宫河叹了声气,“另外两派掌门刚才也与我通信,都将会连夜加强结界,我们三派将会派出弟子前往人间各地守卫。”
派弟子出山,就要从各个长老手里要人。
但每个弟子都是师父的心头肉,又有谁能舍得。
藏狼长老清了清嗓,冷脸道:“当初那个魔头杀了我们三派多少人你们心里不清楚?他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你们有谁忘记了?又有谁记得他睚眦必报?”
“你们身上谁没有他留下的伤疤?”
藏狼长老冷哼了一声:“当年就该斩草除根。”
“藏狼,你现在就别说气话了。”善圣长老苦口婆心地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将一切有可能造成伤亡的可能缩小。”
藏狼长老的语气毫不客气:“怎么缩小?就是派我们的弟子去送死吗?”
宫河就及时出言道:“藏狼长老,我明白你的担心,但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藏狼长老还想要继续说下去,却被远方突然闪进来的黑光吓一跳。
屋内众人都警惕起来。
只见那黑光在正中间的半空中打散重聚最后列成了一排黑字——
本座无心战事,先自理门户,人魔暂可相安。
随即,黑光炸散,化作星星光亮渐渐消失在空中。
宫河刚才以为是宣战书,没想到是停战书。
藏狼长老第一个站出来质疑,“他的话可信?”
善圣长老和清风长老未有开口,宫河抿了抿唇,心中也拿不定主意,而是看向稳坐于一旁的修悯长老。
修悯缓缓站起身,神色安然,道:“既然魔王提出暂可相安,那便暂时不必忧心。”
说完,他往前踏出一步,消失在了原地。
剩下三个长老和宫河面面相觑,也只能暂时就此作罢。不过加固结界还是要的,宫河今晚必定是闲不下来了。
……
清心殿中。
修悯匆匆赶回来时,他殿中已有人候着了。
萧望正靠在门上,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一见他回来,也只是淡淡地看着他,没有什么其他动作。
修悯大步朝他走来,在他面前停下后皱着眉质问:“你想干嘛?为何做事之前不与我商量?!”
萧望觉得他有毛病:“你和宫河同一时间给我传讯,我连尹书都没见,直接来你清心殿,你还想怎样?”
修悯拂袖往殿中走去,他气不过,又转过身盯着萧望。
“你知不知道你突然现世,会让人间乃至三派都陷入慌乱?若是三派又向你发难你该如何?你难道还想尹书再死一次吗?!”
“修悯,”萧望冷眼看他,“你可知风兴在打尹书的主意?”
“……什么?”
萧望冷笑道:“你什么都不知凭什么责备我。”
“他秘密模仿种植月潇蓝,并且种了半株月潇蓝进尹书体内,我若是不及时重回王位让月潇蓝绽放,那月潇蓝必定会在尹书体内变为邪物,将他渐渐培养成一具无魂躯体。”
“我若是不回去,还会有更多人死。”萧望道,“是你从前告诉我,尹书不愿看见有人伤亡,我才甘愿做到这个地步,你别忘了。”
修悯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半晌才问:“那你接下来要如何做?”
萧望道:“找到风兴背后的那个人。”
修悯迟疑地看着他:“……”
“你不在魔界你自然不知,待我抓到,一切就可清晰。”
“那你……”修悯从见到他起就觉得隐隐不对,现在火气消了,他倒还想起来了,“你将魔种取回来了?”
“是。天火山的天火我无法炼化,只能借助魔种之力,没想到天火与魔种竟相融了。”
“……”修悯简直是气结,“你疯了吗?!你就不担心五年前的事情重演?!”
“五年前什么事情?”萧望不屑道,“你并不知全貌,何苦来质问我。”
修悯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和萧望交流。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若是能很好的控制魔种那我便不多言,但你若是有朝一日被魔种侵占了意识,让五年前的事情重演,那我便留不得你。”
萧望对他的话嗤之以鼻,懒得继续废话了,无所谓地轻蔑一笑,转身离去。
什么狗屁五年前的事,修悯知道个屁。
找媳妇,才是他当下最重要的事情。
哦对,还要将尹书体内的半株月潇蓝彻底摘出来才能以绝后患。
·
在遥远的东方,有一座万丈雪山,山顶刮着狂风,这夜里的天气是十分不好。
山顶有一座木屋。
在木屋前有一黄衣长袍的男人长跪于台阶下,尽管寒风凛冽,但他脊背依旧挺拔,仿佛不惧严寒。
也不知过去多久,直至黎明曙光现,日照雪山。
木屋的门才缓缓打开。
有一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目光落向长跪在地的人时,眼神中夹杂着凛然的审视。
片刻后,他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