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清在看见他时,脚步也猛然顿住了。
好半晌,月清才率先开口,淡道:“好久不见。”
细细算来,二人已有二十多年未曾相见,可如今再见,却发现彼此身上好像什么都未改变,就连容颜也如往昔。
“……好……好久不见,”百龛这会儿才算是缓过来,他迟疑道,“你,你怎么会……”
月清未开口,目光越过他看向了从里屋开门而出的萧望。
百龛察觉到身后的动静,也转了身。
“主人。”他道。
萧望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月清,道:“尹书没事了。”
月清这才单膝跪下,呈臣服态度,恭敬道:“参见王上。”
萧望淡道:“你起来吧,今后在尹书面前不要这么叫我。”
“明白。”
现在这仨人当中,只有百龛还在状况外,丝毫不知道这短短的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突然,远方传来猛烈的震动,大地都颤抖了一下才又恢复如初。
百龛下意识朝着声音传来的东边看去。
月清:“属下与仙山在二十三年前即为一体,当初天火降下于此山,属下将天火存于山体,现在镇山圣剑被盗走,加之属下本体离开,山体崩裂,天火将在不日后降临世间。”
“圣剑……”百龛蹙了眉,他想起当年魔后让月清带着魔界圣剑月潇离开,一时震惊不已,“难道被盗走的是月潇剑?!”
萧望的眼神逐渐沉了下来,他问:“盗走月潇剑的是何人?”
月清摇了摇头,道:“您与主人一同前来的时候属下中了失心法术,后来追出去时那人跑得很快,属下无能,没能将他抓住。但是属下在他身上嗅到了魔气。”
一开始以“天火山的诅咒即将来临”诱使尹书前去,又借尹书之手趁机盗走月潇蓝,萧望和百龛都在同一时间想到了一个人。
不过刚才……
萧望问:“你为何会认尹书为主?”
百龛是魔界最至高无上的魔兽。
而月清若是要究其根源那他本是神兽,乃仙女临潇嫁与魔王百期时随着临潇来到魔界的神兽,此后与百龛并列为魔界圣兽。
就如百龛,他终身只认魔王。月清也一样,终身只认仙女临潇或是其后人。
除非是尹书身上有临潇曾经的信物,否则他便是……
月清及时出声,止住了萧望的思考。
“王上,请您及时拿主意,若是天火降临世间,将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萧望闻言,回头看了一眼还昏睡在床榻上的人。
“百龛与我一同离开,”他看向月清,“你将尹书照顾好,等他醒来就将他带回风临门,寸步不离的守着他。”
月清道:“属下遵命。”
……
后来月清在床前不知守了多久,他脑海中一遍遍的回放着二十三年前的那些事,似乎好像已经过去很久,却又好像宛如昨天。
他随即将目光落到床榻上昏睡的人身上,猛地想到自己认主是因感受到了月潇蓝的力量……可主人身上怎会有月潇蓝的法力?
罢了,幸好魔王与主人相识。
不过见魔王对主人的反应怪怪的,就连百龛也……
百龛……
确实是好久不见了。
上次的争吵导致双方分道扬镳各走各的,一别经年,竟觉得从前的赌气幼稚又可笑。
月清刚这样想着,床上的人手指忽然动了动。
·
天火山剧烈的变动,导致四周生灵都争相逃走,若是萧望再晚来一步,恐怖就是生灵涂炭,方圆百里找不出一个活物。
百龛看萧望一副平淡的模样,有些拿不准:“主人,您要如何做?”
萧望看着眼前一片火红且正在倒塌的仙山,突兀的喊了百龛一声。
“百龛。”
“……主人?”
“你可知我为何会活到现在?”
他不等百龛回答,就又道:“当初是尹书赶在所有人之前找到我,将我体内的魔种封印,变为正常人,但我为何还会有这么高的法力?”
这个问题百龛回答不上来,“属下不知。”
萧望却冷笑了声,有几分怅惘道:“因为我早已与魔种化为一体,我不可能再做回普通人。”
他说完,便让百龛站在百米之外等着他。
百龛虽然有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萧望稳立于空中,如降世的仙人般,眼神犀利地审视着眼前的一切。
他驱使体内法力疯狂游走,一抬手,五指略开,直接朝山体中央击出一掌,有源源不断的白光从掌心汹涌流出。
百龛看着还是不解,直到他见白光渐渐褪去,山体中劈出一道窜天的火光,朝着萧望所在的地方奔袭而去,却被萧望悉数收进了掌心。
百龛双眼瞬间睁大,他不可置信地看了又看,却还是震惊。
他主人这是……这是直接将天火收进了体内啊!
百龛想上前制止,但又实在是不敢,若是他此时上前打扰,恐怕还会造成他家主人分神。
他焦急的看着,随着山体中传出的火光淡弱,才总算是完成了。
百龛连忙跑到萧望身边,将他扶住,着急忙慌的问:“主人,您没事吧?这样做可是会反噬的!”
萧望体内天火正在烧,他没力气多说废话,沉着嗓子尽力道:“带我去炼狱坑。”
百龛哪敢耽误,直接化成真身,驮着萧望就走,腾云驾雾间仅仅是几个眨眼的功夫,他就扶着萧望稳落于炼狱坑前。
这里一年四季都闪电不停,隔半会儿就传来震耳欲聋的雷鸣声。
萧望没让百龛再扶他,而是自己撑着劲儿站稳原地。
约莫是闻到了人味儿,炼狱坑那巨大的黑洞里竟还传来了争先恐后的咆哮声。
萧望对这些声音置若罔闻,他抬眸看向炼狱坑之上高高悬起的魔种,它为透明、散着黑光的,如丹药一般。
但它四周上了玄色枷锁,乃是尹书当年以命所设。
萧望一时眸中情绪万千复杂,他似有若无地叹了声气,终究是抬起手,五指张开掌心正对魔种的方向。
沉寂一年有余的魔种终于有了动静,它快速地与它往昔之主产生反应。
随着巨大的法力波动,疾风四起,魔种开始兴奋的挣扎,萧望渐渐悬于空中。
只见他五指略微一收,几道闪电劈下,瞬间击碎了玄晶枷锁,魔种得到自由。
在电光火石间,它融进了近在咫尺的萧望体内,天火从源源不断的法力中钻出来,与魔种竟能相互融合,最终在昏暗的空中炸出了可怖的法光。
百龛又震惊了,原来他主人竟然能这么轻易的解开魔种的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