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拆看看,摸摸玩玩,一番折腾下来天色渐暗,礼盒只勉强开了三分之二。
没拆到多少和魔法有关的礼物。贝琳达一边想着可能大头还在后面,一边打了个哈欠,打算中场休息一下。
“当——当——”
顺着沉重的钟声望去,本该空无一物的墙壁上蓦然出现一处空格。悠扬而又绵长的回响过后,扑棱声由远及近,一根白色的羽毛飘飘然坠下,又被无中生来的风吹至贝琳达的眼前。
她下意识伸手,轻盈的白羽落在手心,银光一闪而过后,便化为了一把黑色的钥匙。接连的风声自空格处传出,一连串的礼盒飞出,统一的华贵包装、繁琐纹饰,悬在空中挨个列好了顺序排好了队。
贝琳达眨了眨眼,她握紧了手上的钥匙,没在起伏的那些个礼盒上发现钥匙孔。
总不能是装饰用的吧?
她看了眼斯蒂瓦德,示意他解释一下。
但无往不利的示意好似终于失效,他很明显没有解读成功。
他先是点了下头,而后念了个咒语,连串的礼盒便落了地。而后他行礼、再转身,步伐沉重地离开了收纳室。
速度很慢,明显是“让”自己跟上去的意思。
贝琳达转了下手上的钥匙,没说话,她跟着斯蒂瓦德走,穿过旋转楼梯,接连几个传送法阵将二人不知送去了哪里——谁知道呢,没准跟先前父亲发疯说的“藏宝室”有关系?
斯蒂瓦德停在一处巨大的门锁旁,他朝贝琳达鞠了一躬,手掌抵在左胸腔。垂下的发遮掩住了他全部的神情。
贝琳达顺势停下,她站在门前:繁琐的咒语以刻印的方式遍布整个“铁制”大门。唯一的洞孔轻微发着光亮,指引着她将钥匙插.入。
刻印的咒语亮起一瞬,很快熄灭。门开了,她下意识拔出并收好钥匙,走了进去。
“咔哒。”
自动上锁的声音,斯蒂瓦德没有进来。
入目,一个宽敞的圆形大厅,巨大的穹顶上镶嵌着数以万计的夜明珠。光滑的大理石上刻印着交错的魔法阵,每一次呼吸都轻微地流动着光亮。感应到她的到来,其中一处阵纹高频闪烁起来,同时,手心的钥匙烫得惊人。
贝琳达思索两秒,她走到阵纹上,熄灭,另一处阵纹又亮起。
贝琳达:…芭X公主之十二芭蕾舞公主?
遵循着指引,她来到大厅边缘的某个陈列架旁,黑檀木之上某个匣子晃动两声,而后轻飘飘落到了她的手里。她顺势再用黑曜石钥匙将其打开,里面装着一叠厚厚的“书信”,熟悉又陌生的字迹很是华美。
贝琳达仔细阅读了起来。
【好久不见了,妈妈的贝琳达,我亲爱的宝贝。上次我们说到哪里了?对,还记得妈妈说过的…】
贝琳达(要素察觉.jpg):哦,是塞西莉亚的遗书,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封——我不用跳海了?
【…帕特里克其实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吗?】
“……”
“…”
“?”
贝琳达愣住,贝琳达怀疑,贝琳达从头开始阅读。
五分钟后。
贝琳达安详地闭上了眼。
——
【…】
【…不要再责怪帕特里克了,我的宝贝,即使没有他的默许,妈妈也不能多活多久了…我们都清楚这一点。】
【如果还有下一年,如果还有下一面,妈妈再跟你讲讲还记得的趣事儿怎么样?】
【宝贝,宝贝不要哭…妈妈爱你,妈妈永远爱你。】
泪水不受控地一直往下流,将纸张浸得泛皱。一开始贝琳达还动手去抹,到后来根本擦不干净,便干脆不管了。
她面无表情,抽了一下哭得发红的鼻子。
这是一个俗套的故事:为了追求自由与浪漫,被家中轻视的私生女毅然离家,并真的在高山之上遇到了所谓的真命天子。
她写拉纳彻刀刮一样的风,写落日熔金般的一见钟情,写她放肆又嚣张的一颗无畏的心。即便只是一夜情迷,她也依旧这般选择,并做好了独自孕育生命的准备。
一个浪漫的邂逅,一个浪漫的结晶,一个现实的结局——塞西莉亚到底还是被家族抓了回来,送去履行联姻的义务。
说实话,槽点很多,一时之间她竟不知先吐槽哪一点。但基于先前日记里对塞西莉亚的定义——她决定先放放,等以后掌握的资料再多点,那时候再评价也不迟。
总而言之,提炼一下主旨,主教不是父亲,曾默认了母亲的死亡,但两人很爱她,想了很多办法“哄”她活下来。“遗书”是一件,“听话”也是一件,都是拿来钓着她的。
贝琳达:…至于吗?反正活不过二十五啊?
她轻皱着眉,将手上的书信整理好,重新放回了匣子里。咔哒一声,盖子盖上,钥匙反锁,一阵令人目眩的白光过后,熟悉又陌生的体温覆在了她仍留有泪痕的脸颊。
黑色长发缱绻起余温,一个并不成型的、别扭的拥抱,“塞西莉亚”用柔和的臂弯,像拢住一阵风一般拢住了她。
堪称错觉的滚烫过后是一阵心悸,贝琳达略微抬眸。
那是一双怎样温和的金色眼眸,不带一丝的病态,仿佛从未有过病症的折磨。金轮生辉,却仔细收敛起一身的炙热,那般充满爱意地望着她。
——望着,她的“贝琳达”。
金轮坠落,余晖散去。贝琳达迷茫地看着自己伸出去、却什么都没能碰到的手,本能盖过记忆,眼泪再次汹涌起来,连呼吸都几近控制不了
她侧眸,黑匣子已然消失。
贝琳达:阅后即焚也有道理,毕竟是“黑历史”。
贝琳达面无表情地哭红了眼眶。身体的本能她控制不了,于是她顺势蹲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正常的呼吸频率。
眼泪止住了,心脏也不乱空拍了,反正信也看不了第二遍了。
她起身,继续在藏宝室里逛了起来。
——
不对。
不对。
斯蒂瓦德烦躁地数着自己的心跳,他一边确认时间,一边不住地往入口看。
期待的身影第无数次落空,莫名的焦躁像是白色的噪点,一点点将理智的影像吞没。
时长不对。
再怎么说,这次停留的时间也太久了。
就算不像以往精准卡在第十分钟就出来——再怎么说,现在已经超过一小时了,怎么会…?
他抬手想要即刻与贝琳达小姐联络,想要问一问是否发生了什么意外,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下一秒,门上的法阵亮起,贝琳达小姐的身影缓慢走出。
受惊的眼珠自下往上迅速扫去,视线在余悸中略微摇晃起来。那双他亲手为其穿上的高跟鞋平稳踩在地上,礼服依旧没有一丝褶皱,抬起的头颅矜贵如常。
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待她彻底走出来,门锁落下,法阵不再自背后亮起。
他的瞳孔骤然聚焦在那雪色肌肤上刺眼的泪痕处。
像是浑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被抽了个干净,只留下一具空壳。麻顿感从十指蛇毒一般蔓延至全身,他愣愣地朝她走了一步,毫无知觉一般抬手凑上去,同时俯下身,伸舌。
微凉的,带着咸涩味道的黏腻,眼眶下淌着醒目的红河。
眼、泪?
…小姐哭了?即使是在塞西莉亚死去的那天、她的葬礼之上,也没有落一滴泪的贝琳达小姐…哭了?
眼、泪。
咽下去的涩味像是刀片,一点一点将死寂的心剖开,撕扯过后的痛楚轻而易举地被恐慌盖过去。
情绪涌向一处,将他本就不算清醒的大脑彻底搅乱。呼吸不像是自己的,手脚不像是自己的,口舌也胡乱颤起来,捡到什么就往外吐,也不管前因不管后果,一股脑地就将所有倾诉出来。
他拉着贝琳达小姐就走,也不知道是去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
只是觉得他必须得做些什么,必须得说些什么,过了阈值的恐慌激起呕吐欲与昏涨感,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把小姐攥疼了,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因为情绪过激而摔了几跤——等回过神来,他已经带着贝琳达小姐见到了病床之上的奥古斯丁。
“…”
“…”
刚刚逛完、拿了些喜欢的物件放进水晶里、出来就被摸脸的贝琳达还没回神,就看见斯蒂瓦德凑过来俯下身,往自己眼下一舔,再然后便是喉结上下一滚。
贝琳达:你要喜欢这么擦我也拦不了你。
她也没感到多大的不适,反而顺势往前走了一小步,小幅度扬起脸颊,方便斯蒂瓦德继续——就算不用舌、用其他的擦也是可以的——结果他只擦了一下就不擦了,殷红的唇开开合合不知要说些什么,尽是气音,她听不清。
她眨了下眼,一句带着疑问的“斯蒂瓦德”还没出来。
“他还没有被放回去。”
沙哑、生硬,像是生了锈的器械,超负荷地运转起来。贝琳达看着斯蒂瓦德扭曲的、不知道是痛苦还是哀求的神情,“因为身体还没有彻底恢复,在接受治疗,下一个疗程过后才会送回奥尔西尼。”
他一字一顿。
“您想见见他吗?”
一些碎碎念:
以为这一章能写到奥古斯丁出场…好吧,没关系,下一章就能出来!以及!偷偷摸摸开了个大眼,想尝试放点小零食(这次放第six章未丨那个啥减版本?)有想吃的吗?我统一一个时间段放出来?大眼名是:名字加专栏名(应该搜得到我试过了!记得首字母大写*到时候我们密谋一下周日什么时候放出来*?)
或者有什么更保险点的做法,思考*你们推荐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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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lo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