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句话勾起了云泆的好奇心。
白天闻牧远一早就出门也不知道跑去了哪,这会居然还有礼物带给他。
“这么神秘,什么东西啊?”云泆问。
闻牧远没揭秘,坚持道:“回家再给你。”
见他这么坚持云泆也就没追问,看了近一天的公文,眼睛疲乏不已,他闭目靠坐着小憩,顺便和闻牧远讲起了最近边境的状况。
北境和南境军情不同,迎击的主力和战术也不同。云泆早年还在底层时大多跟着军队,不像闻牧远那么频繁出任务。
后来他成了总指挥,更习惯从宏观突破到细节,在许多看问题的方面都恰恰与闻牧远形成互补。
自科斯特败归,北境就陷入了异常的平静,两国都隐忍不发,等着对方先行动作。虽说小摩擦仍是不断,但没有出现大的战事,这也是云泆一直放心待在首都的原因。北境目前的局面陆兆兴掌控起来应该绰绰有余。
而程风在出院后马不停蹄赶回了战区,南境地形险峻,雨林山地较多,作战更加不易,人手也相对较少。云泆理解他复仇心切,在他走之前话里暗暗提到了造神计划的事,好让程风心里有个数。
至于邓兴所说的生意,警署和联盟检察院也派了人去查。这件事情比较棘手,毕竟和邓兴有所牵连的人涉及许多中心城的高门,但凡牵扯到这些人的事都要慎之又慎,因此调查行动没有声张,只是在暗中悄然进行。
昨夜下了一场不小的雨,空气中的闷湿还未散去,水汽带着黏腻的意味。
云泆进屋脱下外套挂在门口衣架上,他刚站定,就瞧着闻牧远拿出一个盒子。
那是个小方盒,里头放着一根吊坠。
闻牧远把它递到云泆面前,开口道:“这是我的礼物。”
那是一条简单的项链,通体银色,末端坠着一个水滴状的饰品,中心透明处泛着一点暗红,其他地方都被银色包裹。
云泆接过,他拿出那条项链仔细看了看,无名指上的蓝倒是与这份红两相对应。项链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直觉又告诉他没这么简单。
“为什么要送我这个?”云泆看着闻牧远,莫名想起在车上在他腺体位置一晃而过的红。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把那水滴放到鼻端细细嗅闻。临时标记后信息素间斩不断的羁绊告诉他,这是独属于alpha的气味。
云泆拿着项链,毫无征兆地抬手揽住了闻牧远的脖子,他轻轻摸过闻牧远的腺体,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那块皮肤在发烫。云泆直视闻牧远的眼睛,感受到手下的身体传来微小战栗。
“小蛇,告诉我你做了什么?”云泆温柔问。
闻牧远就像是被拿住了命脉,坦诚相告:“我取了一点信息素。”
“一点吗?”云泆不信他所说的,那吊坠里他能感受到的能量可不是一点二字所能概括的。他手上的力道稍稍加大,但闻牧远仍是冷静,可肢体难以说谎,肉眼可见紧绷起来。
他没改口:“不多,可以放在你身边吗?要是我不在,它可以陪着你。”
“你不喜欢的话不戴也没关系。”
云泆心中百味交杂,闻牧远的强硬和乖顺简直矛盾,他无奈叹气卸了手上的力,转而曲指在闻牧远额前扣了下:“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不要伤害自己。”
“上校,你当时答应我的,现在怎么出尔反尔。”
前一刻被按着腺体逼问的闻牧远尚且面不改色,可一见云泆似乎是生气的神色,他马上慌了神。
“抱歉,下次不会这样了。”主人着急上火,尾巴也赶紧跑出来帮忙,它窸窸窣窣擦动鳞片缠上了云泆的小腿,隔着裤管一个劲磨蹭,像在无声求饶。
云泆摩挲着水滴圆润的表面,指尖所触的唯一不平是那抹露出的红色,现在他很肯定,这是闻牧远提取出的信息素液。
浓郁的到化为实质的信息素,夹杂着alpha的血丝被灌注到这方寸空间内,最后成为云泆掌心的一枚吊坠。
说心中没有震动不现实,闻牧远身上的种种行为都透着干净火热的赤忱,云泆一时分不清他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才这么做。
云泆弯腰扒开腿上的尾巴,这是他第一次拒绝黑蛇的亲昵。那尾巴也觉得不可置信,仿佛是伤心极了,停在半空中抽搐着不愿离去。
闻牧远垂眸敛起沮丧,像一只被雨淋湿的耷拉大狗。
尚未理清的乱线在心中交缠,无名指的戒指此刻存在感突然强烈起来。
“虽然你没有遵守约定,但这件礼物我很喜欢。”云泆抬手,项链躺在他的掌心的纹路上暗自闪动银光。
“你送我的,那就麻烦你帮我戴上吧。”
闻牧远瞬间抬头,某些动物被主人挑动的具象化在他身上完美展现,蛇尾拖曳在后,短暂的震惊过后愉悦摇动。
他没说话,十分顺从地从云泆手里拿过项链,小心翼翼为他扣上。
项链体积小,款式也简单,云泆身体一动它就滑入衣领不见了踪影,只留一根亮色的细线在锁骨处若隐若现。
旁人闻不到那层层包裹的信息素,只有云泆可以,临时标记像是这个礼物的钥匙,只有云泆才能打开它。
冰凉的水滴贴近皮肤却莫名带来血液沸腾般的灼热。云泆捂住心口,听见怦然的跳动声。
不知是不是闻牧远的礼物起了作用,云泆腺体的后遗症逐渐减轻,修复速度也快了不少。
估计了一下自己身体的承受范围,顺便参考了秦羽的意见,云泆逐步恢复到以往的工作量。
接下来的日子二人都在首都忙得连轴转。
闻牧远在首都的军营帮忙操练,这边的士兵大多出生不错,缺少锻炼,所受的训练也远不如边境的将士。
闻牧远对自身的要求苛刻严格,对下属亦然。那满营的士兵现在一见到闻上校就腿软。
不是闻见他的信息素想跪,就是被他训得神志不清。
离开了云泆闻牧远又变回在南境的冷硬,白天板着脸一刻不松,士兵遇见他都想绕道走。
首都也有不少他昔日的同僚,偶有一两个敢开玩笑的冲他说:“还以为闻上校结婚了会变温柔呢,没想到还是老样子啊。”
23岁的闻牧远听见老毫无反应,结婚一词倒是让他面色柔和了一瞬。有个士兵见状想偷个懒,一口气才松到一半,只见下一秒闻上校的眼神就凌厉地扫过来,那士兵立马僵住,再不敢多动。
云泆每天去中心塔处理事务,顺便帮忙跟进邓兴的调查。
瞿千岱对那些毒瘤的扫除仍在进行,目前已触及到席家的领域。这是块难啃的硬骨头,贸然不得。
平心而论,瞿千岱的根基远不如席任深厚。席家在中心城扎根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席任的父亲,如今席家说话的人,正是联盟上一任总统席明函。他在职时已为自己的接班人做了不少准备,只是没想到会被半路杀出的瞿千岱以微弱民意优势胜出。
席明函一直主张民主,而瞿千岱恰巧就是民主的产物。他无力更改众目睽睽之下诞生的结果,但此后瞿千岱明里暗里遭遇的事情未必没有他的手笔。
中心塔内派系泾渭分明,两方人马之间像是有一道看不见的线,不同立场的人被清楚分开。
云泆以前常驻边境,战争激烈展开的地方政治斗争反倒被血肉掩埋下去,因为敌人是唯一的,但在中心城凡事要留个心眼,他也不例外。
警署查出邓兴的工厂建在帝国边境处,那里落后偏远,最不缺的就是廉价劳动力。从官方的记录看工厂所在的那块地皮属于邓兴的情人,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邓兴的私人财产。
这工厂套了个食品加工厂的壳子,表面做的是正经生意,实际上是走私物品的源头。
他很聪明,知道把东西运到帝国去贩卖,这样一来,哪怕在联盟境内被抓住也有辩解的余地。两国战争未息,诸如此类跨国的事件不好处理,邓兴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放开胆子买卖。帝国那头肯定有人与他接应,至于那人是不是修顿,这就无从查证了。
等警署最早派出的人到那里时,工厂的食品生产线仍在继续运作,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妥。
当时去的警员不多,只是先行探查情况,食品工厂的负责人见警察来吓坏了,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
后来深入下去才发现邓兴的制药厂原来藏在地底,不大的空间竟开辟出好几层地下室。而那些在当地招募的工人只被投入到地上的合法产业里,而底下的工厂早已人去楼空。
邓兴嘴硬,说自己生产的就是稍微次等一些的药物,没别的。
而调查那边单凭剩下的仪器也很难确定具体生产的物品种类,详细结果还要等化验团队。当地警方已把工厂控制起来,静候联盟的下一步命令。
云泆和瞿千岱打商量,他准备前去亲自查探一番。他担心有人会浑水摸鱼,趁机毁灭证据。如今前线战事不吃紧,他想亲自处理这些事。
瞿千岱应下他的请求,捏了捏眉心,神色透出几分疲惫。
云泆看着瞿千岱反常的脸色,他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会难掩颓然:“你看起来身体情况比我还糟糕,是和邱医生有关吧。”
“是,”他答得坦诚,“之前崔妙妙那头我让人接着查过,她和邱谓之通话记录早就没了,至于其他更是太久远,什么也查不出。”
云泆不蠢,这么多年明里暗里种种表现让瞿千岱的心思几乎无可避免地袒露在他们这些知情人面前。
他是天生的领导者,云泆在见他第一面就从他身上看到久违的正直。自从政以来,他的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民生建设、改革和边防之上。中心城的倾轧是必须要过的坎,但那并非他所愿。
云泆劝慰:“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你还没放下吗?”
瞿千岱偏头看向窗外,右侧眉骨上一道淡淡的疤痕离开头发的遮挡露出,他静默良久最后嗤笑道:
“这点时间,不够放下一个人。”向来沉稳的他说这话时难掩几分桀骜,谁又知道如今的总统多年前是一个贫民窟的混混。
曾有一双手带他脱离泥沼,可现在他功成名就,却怎么也找不到当年的人。
说着瞿千岱又看向云泆,他恢复平静,忠告道:
“云泆,希望你不会像我一样。”
小蛇他真的超爱 当然 云泆时常会因为他没分寸伤到自己而生气
嗯嗯 他也超爱
接下来开始走点剧情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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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吊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