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脸盲症笨蛋爱上后 第3章 升职

下了课，柳时澄和方涂并排走着。一路无话。

路过的学生都不由为这身高腿长的二人频频回头，又因笼罩在两人之间的奇怪氛围而窃窃私语着。

柳时澄觉得这个学妹似乎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她以为方涂是孤僻、胆小、自卑、怯懦的。

不想却这么的

……心直口快。

而且似乎把便利店的事情全忘了。

有点没礼貌。

柳时澄有点说不上来的不爽。

“柳学姐，我先走了……”方涂被来往学生打量得浑身不自在，别过脸闷闷开口。

“你晚上要工作吗？”

方涂见学姐虽笑着，但隐约间却带着些不明的情绪。

生气了？好像也不全是。

于是刚到嘴边的话被生生咽下，她面不改色地撒了谎，顺带把手机调成静音。

“不用。”

“我们去北门的那家湘菜馆聊聊天吧，我请客。能吃辣吗？”

“嗯。”这次是实话。

一路上，柳时澄都在努力寻找着话题，企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尴尬气氛。

“……你去过后街那家便利店吗，我暑假在那里兼过职，他家现做的粉面很好吃。”

“没去过。”除了出任务。

方涂没有细想。

柳时澄脚步一顿，心底隐隐生出些怒意，面上却仍是不显。

她这是在逃避责任吗？这都能忘？

方涂见对方没再迅速答话，抬眼便瞥见了她轻微颤抖的嘴角。

这是生气了。

斟酌了几秒，方涂决定主动开口缓和气氛。

“我也不喜欢吃粉和面。”

这话什么意思？

柳时澄挑了挑眉，朝她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

方涂知道了。

学姐更生气了。

但是为什么呢？

方涂想不明白。

这样思索着便到了湘菜馆。

老板是个热情的中年妇女，一见二人进来便招呼着他们入了座。

面对学姐询问的眼神，方涂只说都行，毕竟自己对口味重的食物实在是没什么偏好。如果能选，她也许会更乐意吃水煮青菜。

等待间，方涂忍不住问出了困扰自己一路的问题。

“柳学姐，你刚才为什么生气？”

柳时澄添茶的动作顿住，像是完全没预料到。

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还有，她这么问的话，难道是真忘了？

不过转瞬间，柳时澄忽然又觉得释怀了。

人家都忘了，自己何必再去计较呢？

她的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轻轻摇摇头，只说：“没事。”

方涂紧盯着她，见她表情放松，垂下眸去。

又不生气了。人类真是奇怪。

柳时澄将茶杯递过来一只：“不用这么见外，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或者橙子学姐。毕竟我们只差一岁嘛。”

方涂点点头，抿了一口热茶。

几道冒着热气的菜被端上饭桌，荤素搭配，十分均衡。

方涂竟也意外觉得味道不错。

两人边吃边东拉西扯地聊起来。

柳时澄：“学妹，你兼职很忙吗？我听老师说你经常不来上课呀。”

方涂：“嗯，有点。”

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在补觉。

柳时澄：“我们以后可以把工作的时间协调一下，尽量不和学业发生冲突比较好呢。”

好努力的学妹，夹一个金钱蛋给她。

方涂：“被开除也挺好的。”

这样就可以不用每天和人打交道了。

柳时澄停了筷子，神态严肃起来，双手托腮直直盯着她。

下垂的眉轻轻皱起，好看的凤眼也染上几分严厉。

“学妹，你为什么要上大学，为什么要学汉语言文学这个专业呢？”

方涂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像是被什么击中了，怔愣许久。

“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忘记自己最初的理想。”

柳时澄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心底其实已然酸涩得不成样子

——这家境是有多困难，才不得不放弃学业来支撑全家人的生活！

她心疼地拿起筷子，只一味往方涂碗里夹菜。

方涂望着碗里渐渐成形的小山，又看了看学姐眼眶中隐隐泛起的泪花，愈发不明所以起来。

“以后要是遇到任何困难，随时来找我。学姐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是一定尽我所能帮助你。”

方涂：“……好。”

结束这顿饭，已是傍晚七点。

临走时，学姐还再三鼓励她，叮嘱她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先找自己，不要一个人逞强。

方涂觉得这辈子从来没和人说过这么多话。

可能她从来都是效率主义者，说话做事简单又直接。但是比起这个理由，倒不如说管理局和她聊过几句天的都要被她气晕过去。

说好听点叫毒舌直率，说难听点就是榆木脑袋。

方涂当然清楚，但她觉得没必要改。

遇到对方生气了便找个理由离开，这可比解释来得方便太多。

上了车，打开手机的瞬间弹出三十个未接来电和数不清的消息。

方涂皱起眉，随便给鹿蜀回去一个电话，抢在对方出声前开了口。

“告诉钟馗，我今天开会不去了，请假，病假。”

又眼疾手快地赶在鹿蜀破口大骂前挂断了电话。

净开些没营养的会，还不如回家睡觉。

才将聊天框的信息一一处理完，又立刻弹出了新的信息。

是个有点陌生的头像。

助班柳时澄：[对方向你转账500元]

助班柳时澄：[猫猫摸头.jpg]

结合起二人方才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她迟钝的脑袋忽然醒悟过来——

学姐这是把自己当成贫困生了？

方涂看着聊天界面，眉梢轻挑，十分愉悦的样子。

于是指尖轻快地在键盘上飞舞。

方涂：[已接收]

方涂：谢谢橙子学姐。

为什么收钱？当然不是因为她穷。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结果，但能误会到这个地步也实在可爱。

自持如她，也忍不住想要逗弄一番。

回复完消息，她便将手机置于视线能轻易触及的支架上。

一路风驰电掣回了家。

而聊天框内显示的最新消息已赫然修改了备注——

橙子学姐：[拥抱.jpg]

--

到家时天色已经暗了。

暖黄的灯光随着门开被自动唤醒，方涂没有像往常一样窝进沙发，而是动作利落地在水吧为自己做了一杯咖啡，缓步走进书房，打开了许久不曾用过的私人电脑。

熟练登入小说网站，ID为“青鸟”的作者页面果不其然又多了几个催更的新读者。

“大大文笔好好！看权谋的时候完全猜不到后面的反转！求更新！”

“写的很好，但是希望能多写一些对主角的描写，二十章了还不知道主角长什么样……”

“后面会有感情线吗？催更催更”

……

是她不想更新吗？是她不想写人物描写吗？

是她不会。

所有人类在她眼里不过都是长着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的生物，虽然可以凭借面部对称度、肌肉走势来判断美丑……

但总不能让她写——

“那女子额骨饱满，颧骨突出适中，上上下颌骨衔接自然，眼轮匝肌、口轮匝肌不论是静态还是动态皆能勾勒出流畅而优美的线条；微笑时，颧大肌、笑肌等肌肉的收缩带动形成的笑纹自然生动；双侧面部肌肉形态、厚度基本一致，面部骨骼呈现出极为精准的比例关系，实乃世间不可多得的美人。”

先不说读者看了如何，她自己光是想象一下就要生出把电脑扔废品站去的念头。

“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忘记自己最初的理想。”

耳边似又传来学姐坚定、温暖的声音。

仔细想来也觉得好笑，自己不就是听从了太白老儿的建议，为了学习写作而进入这所人类大学的吗？

要是就这样放弃自己为数不多兴趣，她今后还和地府整日连轴转的牛头马面还有什么区别。

况且学校又多了一个她感兴趣的人。

趁此机会和人类多接触接触，哪怕是为了锻炼自己的写作技能也是好的。

方涂下定决心从明天开始好好上课。

然而突兀的手机振动还是打破了她对未来学习生涯的憧憬和幻想。

来电显示着钟馗的名字。

方涂感觉大事不妙，悻悻接起电话。

“青鸟[1]，来开会。”

这位在地府干过数千年判官的大人一生气起来便会直呼她的本名。

明明是同级，可方涂在气势上总是低他一头。

“我请假了。”方涂漫不经心地答。

“你是想让太白仙翁连同一众神仙们都等着吗？”

听到这里，方涂坐不住了，神情紧张起来——

“你说太白老……太白金星也来了？马上到。”

……要是自己偷懒被这老头发现，指不定要让她多加多少班。

对面情绪明显缓和下来：“仙翁允你破格一次，直接飞过来吧。”

挂了电话，方涂走向窗边，单脚轻踩上窗沿。

黑色的碎发随风肆意飘扬着，面对着久违的天空，连呼吸都变得那样令人欣喜。

清俊的侧颜上难得绽出开怀的笑意，她双臂大张，就这样从十七楼直直坠了下去。

随后，一只通体青色，翼展如云，尾羽飘逸的三足鸟儿翩跹而上，转眼间消失在夜色中。

--

从会议室的窗子跃入，方涂看气氛便知道是无聊的季度会议。

她干脆懒得化为人形，迈着三只腿慢悠悠踱到自己的位置上。

上首坐的是太白金星，东岳大帝、真武大帝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时间出席，只遣两位仙使在后排旁听。

二郎神竟意外有空地来了。此时正聚精会神地听钟馗进行季度工作汇报。

这样的会议从前一向都是朱厌替她出席的，不知为什么这次竟点名要她来。

冗长的汇报终于在瞌睡中结束了，太白仙翁最后就局里近期工作提出指导性意见。

“方涂，看你这样子，怕是又没穿正装来吧？”太白金星笑得慈眉善目，第一句便将她彻底戳穿。

下首穿戴整齐的小仙闻言齐齐看向她，有的还不时发出一阵偷笑。

方涂倒没觉得什么，坦然化形成人，还顺便正了正运动服的衣领。

她向来都不喜欢在衣着上下功夫，更何况是处处束缚着的西服。领导美名其曰入乡随俗（当然是入人间的乡随人间的俗），她觉得纯粹多此一举。

太白仙翁捋了捋胡须：“想必是我上次送你的那套不合你心意，改日我再叫仙使多挑几个样式给你送去。”

不等方涂拒绝，他又沉声开口：

“从前你随意些倒是无妨，今后你也该拿出些领导的架子来。”

说着站起身，缓缓宣布：

“由于近年来妖怪管理局人员规模不断扩大，除特殊事务小组外其余部门管理愈发困难。经天庭商议决定，委任特殊事务小组组长方涂协管海关管理部、居留管理部、执法协调部等各部事务，职级晋升、薪资调控等事宜稍后详议。”

在一众仙妖的掌声中，方涂始终沉默着一语未发，她黑着脸站起身，僵硬鞠了一躬。

一辈子为管理局卖命还不够，这下连她宝贵的休息时间也要压榨。

是神仙也耐不住这么折腾。

--

工作对接完成已是第二天早上八点。

二郎神见方涂面容憔悴，好心提出把自己那辆狂拽酷帅的迈凯伦超跑借她回家。

方涂想到昨天才许下的承诺，顾不上嫌弃这车张扬的粉色外观了，匆匆道了谢便接过钥匙。

回到家，她急急打开手机，果不其然看见了学习平台上专业课老师的未读消息。

——毕竟自己从开学到现在只去了一次。

点开来，却是一句意料之外的“好好休息，早日康复”。

心中所想之人的名字适时出现。

橙子学姐：我听班长说你今天又没去上课，我已经帮你请好假啦，下次有事记得提前和老师请假哦！（P.S.是病假，不要穿帮了！）

橙子学姐：[坏笑猫猫.jpg]

方涂觉得有趣，心里生出一股奇怪的暖意。脑海中似隐约浮现出学姐的面容，虽看不真切，但她知道一定是笑着的。

她嘴角微勾，只觉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

方涂：谢谢，我下午会去的。

方涂：[猫猫敬礼.jpg]

闭眼回味间，手机又振动起来，方涂立马翻身拿起。

二郎神：要不那辆车就送你当升职礼物吧

莫名的失落和烦躁一齐涌上心头，她将这归功于熬夜加班带来的后遗症，于是草草回了几个字便把手机丢到一边。

方涂：丑。你自己开回去。

[1][ 青鸟：出自《山海经》，为西王母的使者。共有三只，分别名为大鵹、少鵹、青鸟。青鸟是其中最年幼的一只。]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升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