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司,杨平给上司提交了同意去云南的分公司两年,时间就是两年,只要两年,两年后就调回北京的总公司。
这天下班之后,杨平回去收拾东西,远远地看见一个男人和江梅芳走在一块,两人有说有笑。杨平也就望了望,回去没有和江远说起这件事。
他觉得这也挺好的,江梅芳离婚了这么久,要是找一个本分的男人二婚的话,对他们家是一件好事。只不过以江远的性子恐怕会很难受,不如等过段时间在和他说。
况且,万一两人没成,这边和江远又说了,闹得他们母子不和,这也不好。
杨平把这件事藏在心里,没说。
要离开这天,杨平把在江远家里的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能带走了都带走了。送杨平去火车站的时候,杨平本不想让江远去送,江远硬要去,路上一直纠结杨平什么时候回来,能不能在下个月8号回来。
杨平说下个月4号回来。
杨平提前和老陈说了,不管怎么样,要请假回来看奥运会。老陈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年轻人嘛,宽容一些也没什么,况且杨平是唯一个一个愿意从北京转到昆明的实习生。
实习期已经过了,到了分公司就是正式员工,和在北京的工资没什么差别,就是昆明的地理位置不如北京好。和他同一批的实习生没有愿意从首都要昆明的。
“你答应了哦,4号我在火车站等你。”江远说。
不知道为什么杨平心里有种很不安的情绪,他看着江远,胸腔里很酸。
从04年到08年,四年了,江远一直陪在他身边,突然要走,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是打算下次回来和江远坦白,坦白自己会在昆明呆两年,等两年时间一过,他回总公司能升职不少,那时候直接把他爸妈带回北京。
杨平心里什么都打算好了。
“记着了。”
走得时候,江远眼眶红了,他抱了抱杨平,说:“记着了,4号我在北京这里等你。”
“嗯。”杨平点头,北京西站人满为患,他被挤着往前走了两步,又舍不得地回来回来猛地抱住江远,蹭了蹭他的脸,说:“江远,在北京等我。”
老陈在候车厅等了杨平好一阵,杨平哭丧一张脸,找到老陈。老陈还在看怀里的财经杂志,瞥见杨平,推了推眼镜看着杂志说:“年轻人,北京就在那,不会走,你要回来是迟早的。”
杨平“嗯”了一句,拿出手机给家里通了一个电话。
听到儿子要回来了,父母两人别提多高兴了,一边准备杀鸡杀鹅,一边打扫房间。
坐上离开北京的火车时候,看着外面的风景往后褪去,杨平才有一种真实感,这是真的要离开了。
北京北京,他大学的所有,他人生的梦,他热爱的人都在这里。
回到了昆明,杨平几乎是每天和江远通电话,发消息,一天不落下。就是在乡下歇息的那两个晚上他都没有忘记给江远发短信。一会给他江远说这几年不回家家里的变化,一边给江远讲乡下的有趣的事情逗他开心。
晚上睡觉的时候,杨平父亲忽然进来了。这是一个老旧的黄土屋,房间本来有一道门,后面因为潮湿,烂了半截,躲了很多的虫子和蚂蚁在这里,父亲干脆就把门卸了当成材火烧了。
杨明国是乡村老师,在这里当了半辈子的老师,现在人老了,学校也不要了,就在家里务农。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塑料袋,里面是一个很新的钱包。
杨明国说:“我听说大城市的小孩子毕业的时候,家长都会送点什么的,前两天去医院透析的路上,看到有人摆摊卖这个,就买了一个。”
杨平坐起身,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到那是一个仿制某名牌包包的配色和形状的一个冒牌包,走线不齐,料子极差。不过杨平还是很感谢他爸能惦记着他:“挺好的,我正缺一个钱包。”
杨明国看着几年不见,变化极大的儿子想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是说:“多在昆明待一阵子吧,你妈想你的。”
他似乎知道自己拦不住杨平飞往北京,所以只能希望他多在这里待久一些。
杨平却忽然和他说自己准备这里待上两年,公司在这边开设分公司了,不过离家里还是挺远的,但至少回来不会像北京一样两三天的路程。
杨明国很开心,笑了笑,一口稀碎的牙齿说着不怎么标准的普通话说:“好啊,好啊。”
八月四号,距离北京奥运会,仅剩下四天,全国都在关注了我国首都。这是中国第一次举办奥运会,是无数人无数心血,是要给世界展现一个全新的中国样貌的最佳名片。
那首《北京欢迎你》大街小巷都在放,央视的频道时不时就要播放MV,刘欢,那英,孙燕姿一众明星倾情献唱,大人小孩都会哼上两句。
北京的街道严防,所有的流浪汉全部消失了,垃圾桶摆上了,警察,警车,志愿者,横幅随处可见。外国人涌进北京看到了一个欣欣向荣的北京,这里承载了太多太多人的梦想。
“欢迎来到北京!”巨大的横幅被挂在了火车站。
江远就在火车站看着人来人往,手机给杨平发了很多条的消息,一条没有回复,电话也关机了。
杨平的母亲去世了。
世事难料。
昆明长水国际机场于2008年12月15日建设,从云南到北京,要么就是坐车到重庆,从重庆江北机场飞到北京,不然就只剩下火车了。
一天两夜,杨平坐车到北京,奥运会开幕式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他换了一个新手机。
他的手机在老家充电的时候,自燃了。
那时候家里的线路非常的老旧,白炽灯都安不上去,安装上去没有几天就黑了,只能安装黄色的钨丝灯。
也怪杨平,他一直都是用万能充电器充电的,自从那次用了数据线充电,他就买了一根数据线,不用卸电板直接插上就可以充电。
母亲是半夜发病的,连夜送到镇子上的医院,手机在充电也没有注意,带上钱就送人出去了,等回家的时候,半个房子都烧没了,更别说手机。
唯一庆幸的事半夜下了一场小雨,把火灭了,加上云南这边天气潮湿,屋子边上有很多的田,火根本烧不到其他地方,烧到田的时候就灭了。
杨平的钱包放在身上的,钱都在,放在钱包里面的两张一寸照也好好的,家里烧的只是一些破烂木头家具。
事后老陈送了他四个字:不破不立
杨平到了北京怎么也联系不到江远,坐车到了小区,敲了敲熟悉的门,是一张熟悉的脸开门。但不是江远,也不是江梅芳,是那天和江梅芳一起的男人。
“你好,找谁?”
“江远。”
“不认识。”
“那江梅芳呢?”
“芳姐?”男人稍微拉开一点门,说:“我不知道啊。”
“她们之前住在这里的。”
男人点点头说:“对,但是她们把房子卖给我了。”
杨平浑浑噩噩地从楼下下来,远处的一群外国友人穿梭在小巷子里,跟着导游要去买当地著名的火烧和卤煮。
杨平走着走着到了车站,他坐在车站,公交车一辆又一辆的从他面前停下,又开走。
“上不上车啊小伙子!”司机师傅朝着杨平大喊一句。
杨平愣了半天抬起头露出一个很抱歉的笑容,摇摇脑袋。
司机师傅嘟囔了一句,开着大巴车走了。
杨平哇地一下哭了出来。
房子被江梅芳卖了,江远也走了,那个买房的人说他们一家出国了。北京所有的地产全部都变现买了,应该不会回来了。
江远从来没有说过,他要出国这件事。
从来没有。
北京热闹非凡,街头有一个奇怪的男人坐在车站嚎啕大哭。
这一年,2008年,北京奥运会如火如荼地展开,中国给世界向世界展现了一个全新的面貌。这一年,汶川大地震,无数人死于地震之下,全国人民喊出那句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口号。
修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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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