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色的窗帘将外头的月光挡得严严实实,贺川州躺在床上,睁眼闭眼过了凌晨还没有一丝睡意,黑夜中他伸出了右手在眼前,大致只能看见隐约的轮廓。
严彦握住他的手,自己没有挣开。
“你不会讨厌我,对吗?”
他看得出严彦心里的不安,反反复复要从自己的嘴里得到肯定的回答。
他有了上帝视角知道究其原因是**,可是什么也不知道的严彦,却是陷入情绪的沼泽。
而他自己,可以是拉严彦出来的救命稻草,也可以是将他踹入深渊的间接凶手。
于是他没有再想远离,能抽离的手也安分地被对方抓住。
“我不会讨厌你,永远都不会。”
床上的贺川州沉沉叹了口气,将双手背在脑后,一整晚想的都是怎么救兄弟于水火之中。
等好不容易有了一丢丢睡意,静谧的屋内却忽然传来开门的嘎吱声。
贺川州心脏都骤然停顿。
他没有反锁卧室门的习惯,整间屋子除了他就只剩下严彦,现在出现在这里的除了严彦不作他想。
贺川州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眼看着那黑色的轮廓轻手轻脚往床边走来,一点点笨拙地摸索着,忽然指尖碰到他的小臂,一下收了回去。
贺川州忽然想笑,却硬生生忍住,想继续看看他要做什么。
床边的人又小心翼翼的摸过来,这一幕放在恐怖片都只需要配个背景音乐,贺川州感受到了对方指尖的温热。
指尖轻轻触碰他的手肘,许是害怕他醒,一时半会就保持这样没有动,人影还微微靠过来,凝神去听他的呼吸。
贺川州呼吸舒缓有节奏,眼睛瞪的大大的想看现在的严彦是什么神态,只是可惜窥不见。
随后,他好笑的听见严彦深呼吸,仿佛再给自己打气。
指尖慢慢地、慢慢地挪到他的肩膀,避开了衣领来到他的下颚。
指腹柔软,带着一种他没感受过的酥麻感,贺川州笑不出来了,甚至都不敢现在出声,因为好尴尬。
他现在活脱脱一个被采花贼偷摸进来要没清白的黄花大闺女样。
而他的小竹马,前几个小时还抽噎着说不干坏事,现在却“胆大包天”的坏人清白!
贺川州磨着牙齿,下巴紧绷,指尖却在他摸到嘴唇的时候没出息的哆嗦了一下。
温热的指尖在他的下嘴唇停留,贺川州呼吸都不敢重,只能一点点出气,再一点点呼气,心跳得砰砰作响。
贺川州闭上眼睛,那指尖忽地按了按。
要命!
贺川州没想到第一次被调戏是这样的,额头青筋一跳,再无法忍受,沉声打断严彦的动作:“过分了啊。”
宛若碰了火星子一样,手指猛然收回去。
贺川州被子一掀要坐起来,可有人动作比他更快,一下跨坐在他身上,下腹像被石头砸了,贺川州闷哼一声,双肩又被人按住,他一个后仰,后脑勺砸在云团一样的枕头上。
严彦伸手一捞将被子裹好,两人就像春卷里的料,头碰头脚碰脚。
贺川州热得要死,他稳稳当当将人搂住,反应过来又去推他:“下去。”
严彦红着脸,热乎乎的气喷在贺川州脸色:“对不起,但是我……我真的很奇怪。”
贺川州推人时才发现,哪是他自己热,是严彦身上好烫,像个火炉子一样,一摸就是一手的汗。
“怎么回事?”贺川州被他这情况吓了一跳,赶忙去摸他的脸,额头边的碎发都被汗水打湿粘在脸颊上。
贺川州神色一肃,沉得吓人。
他要去开灯,以为是严彦发烧了,却才转身就被严彦抓住手,声音在安静的室内有些粘腻的甜:“没有感冒发烧……川州,你会讨厌我吗?”
“不会!”贺川州有些头疼严彦抱着他不撒手,他想去开灯看看他的状态也不行,心焦又不能不耐心,身后拍拍他的背,哄着,“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讨厌你,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我亲弟弟。”
严彦呼吸微妙的停滞一会儿,后来软成一根禁锢人的藤蔓一般,捉住贺川州的手碰了碰,只是轻而快的一下,贺川州脸色一变,而严彦却有些受不住了:“哥哥,我好难受。”
贺川州感知到了,所以震惊。
他这一下什么也没想,就是本能大力将人按倒在床上,顺手用被子在严彦没反应过来时将人单独裹成粽子,手臂也被裹在里面。
没了束缚,贺川州一下打开床头柜的小台灯。
在浅淡的光晕中,严彦泪眼朦胧的望着他,表情既愉悦又痛苦,理智偶尔回笼,眼神就染上一丝麻木的认命。
严彦小时候因为长得漂亮,贺川州就出面解决了不少想占他便宜的男生,有些时候不只是学校里的人,连混混也有不少。
他护着人平安上了大学,只是一次没有看住,他的小竹马就被人害成了这样。
贺川州脸色苍白,沉默地折身去了浴室,拿着干净的毛巾打开水龙头,忽然忍受不了心口的怒气一手砸裂开了墙上的镜子。
蜘蛛网式的裂痕蔓延,贺川州阴云密布的脸也好似分成了诸多块。
【那个系统回收后,周博坤会有什么影响吗?】贺川州倏然开口问道。
ai二十四小时在线,回答道:【正常情况下,系统被回收宿主方不过是回到以前那样罢了。】
贺川州:【正常情况下?】
A 不慌不忙一边写着今日的总结,一边回答道:【正规系统回收不会对宿主的生命构成威胁,但那些非正规途径生产的系统,为了逃脱回收,不把宿主身上的能量吸干都是好的。】
贺川州在只有自己的浴室内对着镜子点点头:【那就好。】
倏尔一笑,眼底的冷色像是凛冬的冰棱。
贺川州无视了指关节的挫伤,拿着湿毛巾出去,坐在床边,将挡着严彦下巴的被子稍稍往下面扯。
严彦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眼睛红彤彤的,眼角有明显的泪痕。
贺川州给他擦脸,他就乖乖的闭着眼睛上他擦,擦完立刻睁开眼。
简直乖得人心都化了。
“是不是还难受?”贺川州轻声问道。
严彦迟疑了一下,随后还是诚实的点点头,声音微哑:“还有点硬。”
贺川州目光往下移动些许:“是今晚这样,还是最近一直都这样?”
严彦睫毛颤了颤:“最近……都这样,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以前都是好好的,没有这么凶……”
像个犯错的小孩,一边承认错误一边说些可怜兮兮的话想让人多心疼自己。
贺川州此时的心情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严彦看不见的地方捏紧了毛巾,咬肌僵硬道:“之后先住在这里吧,宿舍不好弄出什么动静。”
严彦又希冀的看着他:“你也在吗?”
贺川州不知道。
他转移话题道:“能自己弄出来吗?还是去洗个澡?”
严彦看出了他的意思,失落的笑了下:“我自己来吧。”
他动了动,贺川州想走,给他留个好的环境,却不想被人叫住:“川州!”
他回过头。
“能不能就在我旁边?”严彦微喘,被子底下有一点起伏,贺川州知道他在解决了。
这种样子真的很色色。
贺川州移开视线,脖子以上都是红的,他还没有心理准备直面严彦一边叫他的名字一边干那种事情。
“我、我还是先离开,你……”
“唔!”
贺川州慌张地夺门而出。
他坐在沙发上,手一会儿摸抱枕一边摸桌沿,十来分钟后才想起给自己倒一杯凉水。
最后的闷哼像禁锢他思绪的魔咒,只要他试图去想其他事情分心思,严彦的地哼就会荡漾在他耳畔。
好清楚。
贺川州拍了拍该死的两只耳朵。
他应该想想怎么对付周博坤和他的系统,可是……
好清楚!
这次他妈的怎么还自动加了混响!
贺川州觉得自己不对劲,他砰地放下玻璃杯,就在客厅空荡的地方坐了五十组俯卧撑。
做完之后又开始练拳。
他做完高强度的锻炼有些渴,吨吨干了几杯水,看了看时间四十分钟了,然后轻轻敲了敲门。
等了会儿没人回答,贺川州开了一点缝隙,只要有声音那他再等一会,可里面安安静静的。
贺川州走到床前,床上乱糟糟的,比他离开时多了几件衣服。
大部分是他衣柜里的衣服,就那么几件,贺川州无奈看过去,果然衣柜里都空了。
他就住了几天,总共就三套,除了扔进洗衣房里的一套,现在都在床上。
印花T恤最惨,上面的东西太明显,也不知道衣服被用了几次,贺川州匆匆扫过,心跳得又有些快。
看着不声不响的,倒知道他穿得最多的是哪几件。
严彦肚子上盖着被子,小裤子褪到脚踝,纤细的脚踝都泛着色气,余韵悠长,他不知不觉舒服的就着残韵睡着了。
贺川州将他旁边的衣服裤子拿走,隔着被子将他抱到主卧,主卧的床也没好到哪里去,但至少没有需要清洗的东西。
全程怀里的人都睡得很好,白里透红的脸又漂亮又乖。
贺川州不忍心叫他起来洗完澡再睡,只能拿着湿帕子给他擦脸,擦完脸和四肢,又纠结了一番,最后还是伸进被子,眼睛盯着严彦的睫毛,心无旁骛的给他擦了今晚闹腾的地方。
贺川州心想,爹养儿子也不过如此了吧。
忽然转念一想以后真要是夜夜如此,严彦的身体也遭不住啊,说到底,还是得快点加大努力。
明天,他该去会会那个周博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