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前后时间上,就有两位新寡丧夫的。
一位倒是正常,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可这又来一位,就不得不让人琢磨一下郭络罗氏的女孩们是不是有些克夫了。
这克夫名声会影响族中未出阁女子,就连已经嫁人的女子也得蒙上一层阴霾,这对于郭络罗家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原本蔓萝这位新寡妇人的处境,会变得极为微妙尴尬。
毕竟若不是她紧跟着丧夫,也不至于让郭络罗氏一夕之间多了两个新寡妇人出来。
就连在夫家这边,蔓萝处境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夫君虽是病逝,她嫁人三年又无所出,但凡郭络罗氏故意拖延晚些想起来再去接她回来,她都有可能会随着夫君病逝'悲伤过度'随着夫君而去了。
但郭络罗家第一时间就派了过去守着人,只待着停灵七天一下葬,便将蔓萝给接回来了。
比起前一位新寡的郭络罗氏,郭络罗家都是在一个月后才派人接回来。
蔓萝嫁人后就鲜少的露面,听说是身子不是很好,平时料理中馈也有婆母和长嫂管着,即便出席活动也不怎么出来,但却能传出来夫妻感情甚笃,三年无所出也不曾纳妾,连通房都没有。
郭络罗家之所以着急将人接回来,也是因着蔓萝本身的价值。
最顶级的美貌在何时都是一种稀缺资源,有时它会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蔓萝嫁人后随深居简出,鲜少在众人面前露脸,但姑爷带着人回来探望时,还是能见到人的。
每每见到蔓萝一回,都还是会不免惊叹,蔓萝出落得一年比一年出色,每回见到她,即便早有准备,也总能让人惊艳。
当初送了宜嫔已是有如今的荣宠,若送的是蔓萝呢。
舒穆禄氏家的小公子何等身份,矜贵高傲,却是待蔓萝如珠如宝,呵护非常,藏着人嫌少路面也是看得紧,否则已嫁的妇人,若是还能因着容貌过盛名声远扬,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每每见到,郭络罗家还是会为此觉得有些可惜的,这样的容色合孩到帝王后宫中才会能发挥最大的价值的。
得知蔓萝夫君病逝,郭络罗氏的反应就是第一时间接人回来,之前一直隐隐遗憾的想法又像是火星一样引燃了苗头。
蔓萝的婆母倒是想着儿子这么喜欢蔓萝,既然小儿子病逝,那蔓萝也该去陪着才好,只是没想到郭络罗氏的人来得这么快,又严防死守的将人看得紧紧的,严防死守的对象包括蔓萝自己。
如今接到人回来,也不枉费郭络罗氏如此上心了。
到底是还有些日子,郭络罗家将蔓萝安置下来后,只好生让人照顾伺候着,让其养几天,再说正事。
只是蔓萝的晕倒,怀中两个多月的遗腹子,直接将郭络罗氏打了个措手不及。
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三年无所出的蔓萝,偏在此时有了孕信。
这事也是舒穆禄氏那边没顾上,这才不得知,否则要是知道蔓萝腹中怀有孩子,定不会让郭络罗氏将人带回来。
蔓萝的额娘来看她时,蔓萝刚刚醒来。
熬好的药就放在一旁没有动的意思,只是静静的躺在那儿发着呆,可眼泪却是顺着眼尾不断滑落,雪白无血色的脸蛋上,也就眼眶与鼻尖红红的添了几分血色,娇弱又让人生怜,没有发出声音,可却让人感到那无声的悲痛。
她像是被从温室里搬出来的娇花,不曾给她一点点准备适应,就让这朵娇花直面暴雨吹打。
成熟浑身透着优雅贵气的美妇人坐到床沿边,只唤了一声“蔓蔓。”声音哽咽得都说不出来话了。
俯身将女儿像是小时候那样抱在怀中,蔓萝趴在额娘的怀里哭得委屈极了。
也就这时她好像才找到了可信的人一样,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方才那副死寂默默流泪的模样,实在是让人担惊受怕她会不会跟着夫君一块去了,还未被接回来,停灵守灵时,便被拦下悲痛欲绝想要殉情的举动。
美妇人不断的顺着她的发丝,只觉着上天对她女儿太过残忍,这好容易嫁了个好夫君,却是这般早早离去,留下她的蔓蔓一人,想到家族中的盘算,心中钝痛。
蔓萝的额娘是真心疼这个女儿,本就是最小的,从小生得精致可爱,生了三个儿子,就只得了这么一个女儿,一直在身边养在身边看着她,一天天出落得美丽动人,最后又嫁了个好夫君,夫妻感情好,也放心了。
那些家族中的重担离她女儿远些也好。
至于送进那宫里当娘娘,看着风光,可皇上的后宫那里是这么好待的。
现在后宫无主倒还好些,前些个年,那宫里孩子一个接一个的夭折养不住,送出宫外养着才算是养住了,就知道这背后远不如面上那么平静。
宜嫔那性子她清楚,与她那额娘一样,看似爽利实则心中却不然。
否则当初内务府小选时,蔓萝好端端的就长了红疹子,就这宜嫔还不放心的求了皇上给恩典,就让人紧着将蔓萝送出来医治了。
真当人不知道是什么心思了,她也确实不想让蔓蔓入宫,要不是那起了的红疹子也不会真的损了肌肤,她定要在她额娘身上狠狠讨回来!
商量蔓萝婚事时,宜嫔牵线的那些个人家,只是表面风光,族中又无出息的子弟,人更是被家中养得纨绔,身边更是早早一堆通房丫鬟,这样的人家,除了一个名头好听却瞧着未来没什么指望出息了,也是能嫁的?!
可把她气得,先前未出阁时,她这个嫡母也未曾苛待过她,吃穿用度都按着规矩来,怎的入了宫,反倒养大了她的气焰,竟耍起这些心思来坑害姐妹来了。
若不是舒穆禄氏,只怕族中少不得会因为顾忌着宜嫔,蔓萝的婚事还不知要生出多少波折出来!
女婿是个好的,待蔓萝如珠如宝呵护非常,先前个不用担心夫妻感情,只在子嗣上,她实在是担心蔓蔓,好在有女婿挡着,也不曾让蔓萝受罪,没成想女婿……偏偏孩子这个时候来了。
要不是将孩子打掉就算口风管得紧也难免会漏出去,再一个小产后还得养身子蔓蔓的身体受不住,时间上也来不及了,走漏消息,不止彻底得罪了舒穆禄氏,也难免皇上知道后心存芥蒂,外人谈及都要说郭络罗氏吃相难看了些。
此时床边的药就不是安胎药,而是一碗堕胎药了,说到底还是有所顾忌的。
本是想要锦上添花的,时也,命也。
只是算盘再次落空,族中难免有人会不免生了怨气,费劲儿将人接回来,到头来却是这么个结果,人派不上用场。
身为蔓蔓的额娘,看得清楚,女儿此时的处境十分堪忧,十月怀胎更不是件易事,眼下女儿能不能撑得住都是难。
蔓蔓之所以身子虚弱晕倒,也是滑胎的迹象了。
可大夫也看了,真保不住孩子了,怕是人也得跟着不行了。
蔓蔓额娘说什么都不同意,她就这么个小女儿,好日子没过多久,怎的就成了这样。
这好好的身子弱得不成样子,如何经得住小产。
至于夫君,做阿玛的虽也是疼女儿的,但还是以家族为重的。
若不是蔓萝身体虚弱,小产怕是要没了性命,就算人勉强熬得住,也得养上半年一栽的才能缓过来。
强行流掉人也派不上用场,得罪了舒穆禄氏不说,还会落人口舌。
权衡利弊,这才还是选回了原先回来的那位郭络罗氏,让女儿先好好养胎把孩子生下来再待以后安排蔓萝再嫁。
可是就算再嫁,哪里还能有比女婿更好的呢。
像女婿那样的男子,又怎么是好找。
就是家世那些,再怎么都会比之前差,差一些,可原不仅仅只是差一些,这其中的落差岂是一两句能说清的,就连之前的圈子里,也得矮上一头。
她的蔓蔓凭什么要过那种日子呢!
蔓蔓额娘捧着女儿的小脸,温柔的劝着,“蔓蔓,你现在也是有身子的人了,为了孩子,你也得振作起来才行。”用帕子轻柔的一点点给女儿擦眼泪。
“额娘,我害怕。”蔓萝小声的抽泣着,泣不成声,眼泪珠子掉得厉害,就像是小时候害怕的时候也会窝在额娘怀里那样,哭得肩膀都在颤抖着,眼底都是掩不住的茫然与害怕。
她就像是一直被精心呵护的娇花忽然遭遇到暴风疾雨吹打,花瓣被风雨敲打得摇摇欲坠,随时会零落飘零。
眼泪像是珠子一样一颗颗的落下,“夫君他最后……最后都不知道我们期待的孩子终于来了。”
“有额娘在呢,额娘在呢,蔓蔓不怕。”美妇人不忍的抱着女儿,不断的哄着,像是小时候蔓萝生病了那样,哄着她把安胎药喝了。
怕苦的女儿却是喂一勺也不用哄上许久才张口,只一口一口安静的喝了。
美妇人见了既心疼又难过,摸着她的小脸正要说乖了,结果就见蔓蔓猛地扭头趴在床沿边将刚刚的药都吐了出来,吐得脸色惨白,气若游丝的倒在一边没了动静。
把美妇人吓得肝胆俱裂,不顾仪态让人赶紧把大夫叫来,又是一阵慌乱,一番折腾,这人才昏睡过去。
美妇人坐在床沿边守着,得知夫君正忙着皇上东巡接驾,随行的三位后妃中还有宜妃,正紧着安排一系列的接圣驾和贵人娘娘的事宜,去了侧福晋那儿,不能过来看女儿时,沉默了许久。
静静的看着女儿睡梦中都还在不安的蹙着眉头,她抬手轻轻的在女儿眉心抚着,神色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
康熙二十一年二月
康熙第二次东巡盛京祭祖,在宜妃父亲三官保第宅驻跸,无论是对郭络罗氏还是宜妃都是莫大的荣幸。
宜妃也得知了影响族中女眷和未出阁女儿家名声的事,以及家族的打算。
心中虽然不快,但到底是为了家族着想,也愿意到时候配合在皇上面前提及一二引荐。
这也是因着人选是族中的另一位小郭络罗氏,而不是蔓萝,宜妃才这般快的同意了。
否则若是换了蔓萝,宜妃定然不会如此快松口的,帮扶一下家族照拂个新寡的妹妹倒是可以,可不是给自己找个威胁对手的!
小郭络罗氏也是个带着风韵的美人,有着郭络罗氏长相的艳丽,只是比起宜妃的明艳动人,这位小郭络罗氏就只能算是别有风韵,在气质上另辟蹊径了,算不上什么难得的美人。
所以即便入宫,就身份上就越不过她的,翻不出宜妃的手心,比不过宜妃的,对宜妃威胁不大,所以宜妃虽有不快,但也能为着家族松口。
得知蔓萝怀有遗腹子时,宜妃才算是放了心。
她是知道家族看着蔓萝绝对会有别的心思的。
可惜了,恩爱的夫君就这么早早病逝了,留下她这个娇花一样的妹妹,还怀着孩子,可如何是好啊。
宜妃嘴上说着惋惜的话,为了彰显姐妹情,还让人请蔓萝过来打算好好慰问一番,也让新寡的妹妹早早走出亡夫的悲伤才是。
以宜妃如今的身份地位,这样做也是惦记着妹妹了,旁人知道了还得说宜妃如今地位了,还能如此记挂姐妹,当真是对方的荣幸了。
毕竟女眷们都是要过来为表尊敬,这身份不同了,是要过来拜见的。
只是蔓萝的情况也知道,一直在养着,过来难免有些不合适,只是不曾想宜妃竟然提了出来,也不好驳回了宜妃的话。
几位嫂子见着婆母明显有些不好的脸色,心下暗道不好。
宜妃此时却是惯会用爽利当做戳人心的挡箭牌,一点不觉自己在有意为难,就算说话戳到人心窝子了,也能用说话直爽惯了来解释,在皇上面前是真的爽利,但对后宫其他人来说就是刀子嘴了。
都是女人,那点子心思谁能不懂宜妃是真心还是假意。
只是如今身份地位不同,得捧着宜妃,又不能让婆母下不来台,只能小心的打着圆场,差人去请了蔓萝过来。
宜妃如今确实是风光得意的,只是每每总会对于未入宫前,被蔓萝压着一头,心中一直有些耿耿于怀,就连入宫也是因为她年岁正合适,蔓萝即便入宫不养几年是没法侍寝的,才轮到了她。
到了小选年纪的蔓萝,她费心让其落了选回去,她还能高嫁给舒穆禄氏这个满族大姓的夫君,还不是旁系。
宜妃有时也会让人打听蔓萝嫁人后过得如何,只是在得知夫妻感情甚笃,还不纳二色,身边干净得很,就一心守着蔓萝,便发了通火便让人不准再去打听,也不准再提及。
没成想,现如今,落到了蔓萝也落到了这番境地了,真是世事无常啊。
一时得意不算什么,这日子还是得往长远来看才行啊。
宜妃面上说着惋惜,心中却是舒心极了,好像心中一直憋着的那口闷气,终于是散了开来。
宜妃冷眼瞧着一身素服的蔓萝对着她行礼,在她那张任是无情也动人的脸上停留了好几息,见蔓萝身子蹲礼而有些微微晃动时,才屈尊降贵般开了口叫起,然后以示亲近的让人嫡母身边赐座。
蔓萝只是一身素服,头上戴了两只银钗和娟白的珠花,白色的发带环绕着发髻,身上没有一点亮色,不施粉黛却更显出清理脱俗纯净,这样得天独厚的脸,就连那一身素白到了极点的衣服,都将她衬得浑身透着破碎的美感。
就这么将在场精心打扮收拾过的人轻易比了下去。
就连单独看时,明艳动人的宜妃,微挑的眼尾都带着风情,此时也显得落了俗。
宜妃缓缓吐出一口气,掩住眼底的情绪,扬起精致的嘴角弧度,“母亲很是担心你,瞧都清瘦成什么样了,蔓萝,你要想开些,总归肚子里还有孩子呢,就算孩子阿玛……阿瞧我这嘴。”
宜妃说着像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又提起了蔓萝的正伤心的事。
很是生硬的改口道,“你啊,将孩子好好生下来,往后也算能聊以慰藉了。”
这话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因为谁都知道,就算蔓萝把孩子生下来也是不能养在身边,而是要将其送回去舒穆禄氏养着的。
而蔓萝也不会一直留在郭络罗家中,只待养好身体便会被二嫁出去。
与深爱夫君生下来的孩子从此分离,想见一面都难。
支撑着自己度过丧夫悲伤的孩子,在生下来后却不能带在身边,不亚于在第二次夺走她的信念支柱。
郭络罗氏是留不住这个孩子的,也不会放任蔓萝从此寡居下去的。
宜妃如今的每句话都透着假惺惺的惋惜,也并未用心的去掩饰,否则依着宜妃在后宫修炼出来的演技,完全是可以能掩饰得很好的,但她并没有,有种刻意的感觉,似乎就是要让人知道。
蔓萝苍白的脸色闻言好似更白了些,脸上的神情也有些牵强,像是在费力掩饰着,却只是在做无用功。
被保护得太好,以至于连掩饰自己的情绪都做不好,轻易就被人将她的牵强难过,看了个一清二楚。
从而在欣赏着蔓萝被戳中伤心事后强颜欢笑中得到一丝丝的快意。
瞧这我见犹怜的神情,真可怜啊,宜妃在心中感叹着,这也是宜妃知道蔓萝回来后,还特意叫人过来的用意,不亲眼看到,如何能让宜妃散了心中一直憋着的郁气呢。
随后便不再关注蔓萝,毕竟再说下去,就显得她做得过于明显了。
宜妃享受着郭络罗氏女眷们的追捧,也就不在她如今那可怜的妹妹身上找不快了。
蔓萝静静的坐在那儿,似乎不习惯待在这样的场合中,仿佛周围的一切热闹都与她隔绝一般,长长的睫羽垂下,在眼下形成了小片的阴影,也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在场的注意力,看似都在有意的忽视她的存在,可偏偏还是会将余光注意力分出来一些,不由自主的留意着她的举动。
就像是世人在看到神明也会受伤,会陨落时那样,啊,原来之前需要仰望的也会落入尘埃啊。
蔓萝就是如此,她之前拥有的一切都那么那么的叫人艳羡,惊人的美貌。
就连自诩是美人的,同时出现,也会被她衬得黯淡无光。
那姿容就算没有入宫,也不曾明珠暗投,嫁人之后也过得和未出阁一样,不用辛苦操持中馈侍奉婆母和为彰显贤惠的为夫君纳妾,照顾管教庶子庶女,这些都与蔓萝无关,蔓萝就算鲜少露面,但都知道夫妻感情深厚。
一度让很多女眷们既是羡慕又是有点子意难平,现在再见蔓萝,如此境地。
除了感叹世事无常,就是有种微妙的快意了,若是蔓萝没有怀孕,怕是都能够凭借着美貌登上青云路的,现在是只能便宜了那位小郭络罗氏了。
这人的运道啊,就是这么玄妙,差那么一点,就会失之交臂。
顺遂了这么久,也终是要落入尘埃了。
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各种含义的视线,恶意的,奚落的,怜悯的,惋惜的,一夕之间就仿佛所有的恶意都扑面而来。
蔓萝的额娘更是看在眼里揪心在心里,心中的那股念头越发坚定了。
为额娘的,总是要为女儿做打算的。
宜妃恰在这时,似乎才注意到蔓萝的不合群一样,状似体贴的解围让蔓萝回去好生把身体养好。
闻言,蔓萝一直紧绷的神经似乎放松了些,似乎因为要在这种令她不适应的境地中解脱出来,而下意识的松一口气,并未意识到宜妃的真正用意是在下驱逐令。
在场这么多的女眷,若是宜妃真当人病了得好好养着,就不会招人过来瞧了,而是自己去探望了,也好过大冷天的折腾一个怀着身子的。
现在又是让其提前退场,招之即去的。
无非是因为一会儿的场合,宜妃不希望蔓萝继续留在这里露面了。
琢磨出什么意思的人,见蔓萝并未意识到,想看好戏的就有些意兴阑珊了。
宜妃倒是忌惮防备得紧,被防备的当事人却是无所知觉的,反倒显得宜妃无形中落了下乘。
有种对方还没怎么,就已经有人很不得使出浑身解数的防备起来了,反倒是显得自个底气不足,露了怯了。
但众人心中想归想,面上却是没有表露出分毫,总归宜妃现在对于家族而言,是添光的。
蔓萝的额娘给蔓萝理了理斗篷不放心的叮嘱了几句,又让人将温度有些不够了的手炉换了个热乎的,看着蔓萝的脸色还算好,才放心的目送着蔓萝离开。
宜妃还让人送了蔓萝出去,是宜妃身边带出来的宫女,那宫女引路离开的方向却不是一开始蔓萝来时的方向,而是让蔓萝从另一条小道离开,还送了一段路看着人往这边走,而不是走正路回去才返回去。
蔓萝的身边的丫鬟是从小养在府里的家生子,随着小姐陪嫁过去舒穆禄氏的,连带着回来也是一道回来,很是伶俐能干,不仅是因为宜妃身边宫女的轻慢态度,更似瞧出了什么,心中不免生怒,却又不得不忍下。
见小姐心神也不在意回去到底走哪一条路回去,只能忍住没说些扫兴的话,点破了反倒让小姐心里难受。
只是对宜妃是那点子防备的伎俩十分瞧不上。
这条小道因着平时走得人少,倒是十分安静,在凛冽的冬日,显得萧条荒凉,那一抹白在一片晦暗萧瑟中缓步走来时,背后的萧瑟反倒成了她陪衬,在凛冽单调的寒冬中,如雪后初晴一样惊艳。
让原本改道为了图清净改道往小径走的某人还未走近,本是随意一撇,转而又凝神认真看去,忍不住晃了一下神,心中微动,似想到了什么,脚下步伐未停,想要走近看清些。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蔓萝,被丫鬟搀扶着的手臂被微微用力捏了捏,“小姐。”语气也有些不对劲,才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刚要询问怎么了,便感到一道强烈的,难以忽视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抬眼望去,入目小道十几步开外,有一道身姿挺拔的身影,对方负手在后,目光直直的看向蔓萝,毫不避讳的与之对视,幽深的眼眸,一股极强的侵略感扑面而来。
看得蔓萝忍不住蹙了蹙眉头,不悦浮现在了她那张娇花般的面容上,目光纯净澄明,任是无情也动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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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