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子安就起了床,做了红薯饼和粥热在锅里,又给苏念清留了字条,然后就出门去了。
秋收了,张贵一家早早下了地,林子安站在地头喊着张贵,见人走来才把怀里的红薯拿出来递了过去,“张叔,这是我昨天挖的红薯,你尝尝,挺耐饱的。”
张贵看着林子安手里的草根有些踌躇,挨不住林子安期待的眼神,在他的指导下掰开红薯,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直接惊叹出声,“林娃,这个好吃!这个红薯你在哪儿挖的?”
林子安把经历给张贵说了,还开口问他借了驴车,张贵很爽快地就答应了,还叮嘱林子安多挖一点回来。
林子安回院子的时候苏念清已经吃完饭了,小少爷端端正正地坐在院子里等他。林子安心口一软,把人往屋里带,“这个时候外面挺晒的,以后在屋里等我就好。”
苏念清乖乖地点头,突然听到院外好大一声,呃啊——呃啊!苏念清整个人吓得一抖,直往林子安身后躲。
林子安笑着摸摸苏念清的头,说道:“别怕,外面是我借的驴,我们去昨日那儿多挖点红薯,马上入冬了,得多存点东西。”
就这样两人赶着驴车上了路,一路上走得很是辛苦,林老师没赶过驴车,驴也没有那么听话,一下子往左一下子往右,晃得人都快吐了。
苏念清紧紧扣着驴车旁边的木板,小脸吓得煞白。林子安好不容易得了窍门,却不想面前窜出一个人来,他猛地扯紧缰绳,驴才在撞到人之前停了下来。
那人本来是被吓到的,可看见苏念清后就激动了起来,“苏念清!你二叔在找你,你跑哪儿去了!”
突如其来的喝斥让苏念清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的二叔不是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吗,还找自己做甚?
林子安在一旁听罢,不禁松了口气,这样正好,把人送回去,钱一还完就可以回去了,“小少爷,那我送你回去?”
苏念清连忙抓住林子安的袖子摇摇头,声音里夹着一丝颤音,“子安哥,我不回去,我二叔不好的。”
林子安被苏念清这么一盯,有些不忍心,对拦在驴车前的人说道:“他不想回去,就暂且先和我住着,要是你们老爷实在不放心就给我些银钱,我必定全心照顾小少爷。”
那人像看傻子似的看着林子安,拍拍衣服上的土就走了,嘴里还碎碎念叨着什么。
林子安也自知没趣,赶着驴车就走。看着眼前一片野生的红薯,兴致来了,他要看看会不会有其他作物的存在。
林子安动作上丝毫没有拖泥带水,拿起铁锹就挖,苏念清也没有落后跟在林子安后面拾着红薯。两人挖了好一会儿,苏念清被晒得有些站不稳,手上也沾满了泥土。
林子安把人扶到树下,拿出水囊给苏念清倒水洗手,又从怀里拿出几个红薯饼,“小少爷,你在树下先吃着,别出来,我再去别处看看有没有其他好吃的。”
苏念清乖乖地点头,林子安转身往一片杂草遍野的林间走去,发现众多红薯里竟然夹杂着几个土豆秧,林子安小心地下了一锹,看着上面鸡蛋大小的土豆笑出了声,这可比比上次全班同学一个没挂还有成就感。好像浑身都充满了干劲儿,他也不知道自己翻了多少地,总之驴车已经满得坐不下人了,驴走得速度也慢了许多。
日头渐渐西垂,苏念清的脚步也一下比一下重,苏家小少爷长这么大没有干过这么重的活,没有走过这么多的路。
林子安看着苏念清那典型古代瘦弱小公子的模样,直接把人背了起来。苏念清有点瘦,背着都硌人,怪不得没力气走路。林子安想,在自己走之前一定好好照顾他,也算报答苏念清解自己燃眉之急的恩情了。
苏念清也是累狠了,竟直接在林子安的背上睡了过去。到家时已经天黑了,林子安小心的把人放下,又烧了点炕。转身往灶房走去,看着今天新收获的土豆,会心一笑,土豆的吃法可就多了。
苏念清是在一阵香味中醒来的,桌上摆着米饭、土豆炖排骨和煎土豆饼。他麻利地下炕坐在桌前,林子安拿手帕给他擦了擦手。说道:“多吃点,太瘦了。”
林子安说罢往苏念清碗里夹了一块排骨。苏念清吃着吃着眼泪就下来了,毫不在乎形象的拿袖子擦了擦眼泪,“子安哥,你不要把我送回去好不好,我二叔是坏人,爹爹生病的时候他一眼都没看,还拿了我家的东西,我不想回去。”
林子安轻轻拍着苏念清的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是我的错,只是我日后还完钱要离开这里,怕你无处可去,想给你找个可靠些的人安顿下来。”
苏念清呆呆地坐在桌前,他知道林子安常常说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知道一些常人不知道的东西,可是他从未想过林子安会离开,也没想过自己以后该做什么,他又要被抛下了。娘亲早年病死,爹爹为了生意又经常不在家,好不容易有人对他这么好,日后还是会离开。
“我明白。”苏念清恹恹地说道,然后没吃几口饭,也没尝林子安做的土豆,早早地离开桌子把自己卷在被子里睡了。
林子安也知道太早和苏念清说这些不好,可是自己不能给别人任何期待。终有一天他是要回现代的。他的研究还没做完,一些新品种还没培育,他的学生还没毕业,那里的才是他该生活的地方。
这一晚显然两人睡得都不是很好,林子安迷迷糊糊间觉得有些吵闹,可是昨天夜里睡得太晚了,林子安破天荒的赖了床。
直到张贵敲了好久的门才把人吵醒,林子安草草穿上外袍就往外走,“张叔,这么早做什么?”
“不早了!林娃,我跟你说镇上的苏二爷在招账房先生,月钱是一两,你不是学过么!快去试试!”
林子安看着张贵这么着急的样子,问道:“很多人去吗?”
“人不多,可是午时结束,我怕你去迟了!”张贵急忙说道。
林子安点点头,把张贵送走后总觉得有些不安,苏念清今天好像有点太安静了。
“小少爷!你今天想吃什么?昨日的土豆你都没尝呢。”
屋里什么动静都没有,林子安心里咯噔一声,这怕是生病了吧!急匆匆地就往屋里赶,却发现屋里早就没了人。桌子上的压着一张纸:
子安哥,多谢你收留的这些时日,我知道自己添了许多乱,借给你的银子全当做赔偿。京城中还有姨母在,我去投奔姨母,勿念。
落 苏念清
林子安的心沉了下去,他没想过赶苏念清走,这小傻子怎么自己就跑了!也顾不得什么苏二爷招账房先生的事,急忙赶着驴车追了出去。
京城是什么地方,相当于国家首都,这交通落后、土匪横行的时代,他一个小笨蛋怎么走!太不听话了!
……
林子安路过苏念清原来住的镇子时,往里看了一眼,却见里面围了许多人,吵吵嚷嚷的。好像喊着什么地契、什么钱庄,林子安觉得有些不对劲,走过去看了一眼。
只见苏府门口站着一个倔强的身影,那人死死堵着大门不让人前进一步,分明都掉了好几滴眼泪了,硬是强撑着,“这是我家,你们不能进,我爹留给我的就是我的!”
林子安叹了口气,小少爷刚出门就被人欺负了,真是可怜。
林子安,一个散打八段银龙级选手,看着上面拽着苏念清袖子的一个糙汉,直接一个过肩摔,地上的人疼得动也不敢动。周边围着的人也被吓住了,自觉退出一个圈来。林子安看着这些怂了吧唧的人,好笑地问道:“刚才谁还碰我家小少爷,自觉站出来,要是让我知道,下场比他还惨!”
看着地上慢慢后撤的人,林子安毫不迟疑的踩在他的肚子上,“别嚎,太吵!”地上的男人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不敢说话,也不敢挣扎,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他清楚,这实在是太疼了,他整个人都麻了。
苏念清一看到林子安,整个人气势都弱了下来,好像当时堵着门的强硬小孩不是他一般,轻轻拽住林子安的袖子,小声说道:“子安哥,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我本想拿完地契就走的,可是我二叔他派人守着我,我跑不了。”
林子安拿手包住苏念清的小手,看着周围那些人略显害怕的眼神,说道:“你们在这儿是想挨打吗!还不走!”
地上的人在林子安松脚后就爬起来跑远了,其他人也慢慢散开,不一会儿也都走了。林子安这才开始和苏念清算账,语气森然,“小少爷,我没说不管你吧。”
苏念清被林子安这么一盯,竟然觉得有些害怕,“子安哥,我不想给你添麻烦,我……”
林子安见人主动认错,心情也算好了大半,“下次不要乱跑,我说过我要是走就一定安顿好你,我也不觉得你会添乱,而且你添什么乱是我解决不了的。”
苏念清小声回应着,“我刚才被吓住了,地契还没拿到。”
林子安看着苏念清有些发干的脸颊,问道:“什么时候出门的?”
苏念清哇地哭了起来,“就天微亮的时候,我走了好久才回来的。我饿了,他们还欺负我,不让我回家。”
林子安拍拍他的背,“让你下次乱跑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馒头递给苏念清,“我在馒头里给你夹了些肉和土豆,还没凉。”
苏念清脸上的两行眼泪惹得林子安实在有些烦躁,但还是拿手帕轻柔地给擦了擦,“快吃,不是说饿了吗。下次要是再跑,就不要怪我打孩子!”
林老师:“不打不成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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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本性初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