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特助见他不动,疑惑问他:“怎么了?”
姜诚缓过神来,笑了笑:“没什么,刚在想手机是不是放在包里的。”
刘特助理解地点点头,现在年轻人一刻也离不了手机。
姜诚微笑着关上门,转身后他脸上的笑容就立刻消失了。
如果刚刚他没看错,裴达的鞋子边缘上沾的是泥土。
姜诚出去后,裴达就坐了起来。
刘特助见状赶忙要把他摁回去:“你怎么起来了?姜诚马上还会回来的。”
裴达摇了摇头,说道:“没事,你把我扶出去,特别行动处的人来了,此地不宜久留。”
刘特助听说过这个以铲除寄生体为目标的机构,心中一紧,连忙上前把裴达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扶他离开。
裴达装作迷迷糊糊、酒醉意识不清的样子,配合着刘特助的动作。
出去时正好看见姜诚从隔壁包厢出来。
刘特助说道:“姜助理,我打算把裴总送回家,咱们走吧。”
姜诚看了看他们,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刚刚在这看到一个朋友,之后我自己回去就行。”
刘特助巴不得姜诚不跟着他们,连忙点头:“行,那我们就先走了。”
之后虽然没有姜诚跟着,但是他们依旧装模作样地把扶着醉酒的人表演的丝毫不露。
等把裴达扶上了车,刘特助才舒了一口气,抱怨道:“你可太重了裴总。”
裴达没有理他,依旧装作酒醉不醒地躺在后边。
刘特助没想到他这么谨慎,无奈地坐上驾驶位,将车开了回去。
等出了酒店一截路,躺在后边的裴达才坐了起来。
刘特助又忍不住抱怨道:“你至于吗这么谨慎,刚刚在停车场的时候又没有人。”
裴达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你永远不知道哪还有双眼睛在看着你。”
刘特助叹了口气:“行吧行吧,随你。”
他又说:“还有啊,你鞋子上也不知道哪沾上的泥土,刚刚把你往后边抬的时候都蹭我裤子上了,这可是今天刚换的新裤子,你得给我报销。”
裴达闻言怔愣了一下,脸色沉了下去。
刘特助从后视镜中看到他难看的脸色,说道:“不过是和你看个玩笑,你这么有钱,至于在乎一条裤子钱嘛。”
“不是。”裴达打断了他的絮絮叨叨,“泥土是处理寄生体时在森林里沾上的。”
他顿了顿,“你都发现了,你说姜诚会不会也发现了?按理说,我今天可没有去过什么泥泞的地方。”
他的话把刘特助说懵了:“不会吧,他能有那么心细?”
裴达冲着后视镜微微一笑:“忘记告诉你了,我刚发现,姜诚不是寄生体,他是特别行动处的人。”
“什么?”刘特助失声,连手下的方向盘都动了一下,车辆在路中扭了个弯。
裴达皱眉:“你注意点开车安全。”
刘特助赶忙道:“抱歉抱歉,我这不是太震惊了么。”
他又说:“这么说特别行动处是怀疑上你了。”
裴达面色如常,还有心思笑:“准确说,是怀疑上咱俩了,你以为他不会怀疑到你刚刚给我大掩护的事吗?”
刘特助闻言,露出一个欲哭无泪的表情:“苍天啊,我刚刚连渣都没吃上,怎么就让特别行动处给怀疑上了呢。”
“我听说这个机构不确认清楚个明明白白,是不会放过任何可疑分子的。”
他数落裴达:“你说你,自己鞋上沾了啥也不说注意点,害的我也要被连累。”
裴达冷哼:“连累?难道你还是无辜的吗?”他瞪了一眼通过后视镜看过来的刘特助。
刘特助被他瞪了一眼,也被不敢再埋怨了,惹恼了裴达,不说什么特别行动处了,他就先没什么好果子吃。
过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说:“那你快想个办法洗脱嫌疑,咱们平时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裴达倒是不着急,他躺靠在车的座椅上,悠哉地说:“从你我成为异类的时候,就应该做好被以前的同类敌视清除的准备。”
“人生这么长,总会有被发现的时候,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刘特助翻了个白眼:“你倒是洒脱,我还没活够呢。”
裴达笑了:“不然呢?难道要我去把姜诚杀了?还是你去?”
刘特助沉默了,他和裴达能走在一起的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俩都不是那种能随意对无辜的人下手的寄生体,他们尚存有做人时的良知和善意。
他长叹一声:“你可以顶上先让我逃吗?”
“你说呢。”裴达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刘特助不说话了。
裴达看着镇定,但是内心也很混乱。
这段时间的相处,过于亲近的接触,无时无刻不在被撩拨,他的心早就不如以往坚定。
往常克制自己的情感,只是因为普通寄生体不像捕食者一样可以很好地控制自己不去伤害普通人。
如果他爱上姜诚但姜诚又做出危害他人的事,他将陷入两难。伤害姜诚做不到,看着姜诚伤害别人他也做不到。
而现在他不需要有这样的顾虑了,心中压抑已久的心动就喷涌而出。
然而他的身份注定和人类有隔阂,且姜诚是以铲除寄生体为目标的特别行动处一员,他们的身份敌对,他对姜诚的感情注定要无疾而终。
况且,姜诚是潜伏在他身边的卧底,回顾之前姜诚的所有行为,估计也只是任务逼迫,而他虽然心存警惕,却依然在朝夕相处中无法自拔的产生了悸动的感觉。
这次,虽然他不是百分百确定姜诚发现了他的异常,但是他了解姜诚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不起疑心。
而且姜诚在离开房间时的明显停顿,让暴露的可能性加到了最大。
事实上,姜诚确实是在最后的那一回首,看到了摆在沙发前的鞋子上沾上的泥土。他虽然没有立刻就确定裴达的身份,但是也猜测了**不离十。
他的心情也复杂极了。
他想到了很多,想到了每一次和裴达的相处,想到了裴达对他的保护,想到了自己心中隐秘的情感。
同样,他也没有忘记他作为人类的立场,没有忘记他是特别行动处的一员,没有忘记他来到裴达身边的初心。
他心中一个声音在说,从这次这个中年商人的情况推测之前的事,裴达或许只是对寄生体下手,寄生体消失后人的状况或许只是寄生的后遗症,裴达并没有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没有必要上报组织清除他。
他心中另一个声音又在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谁能保证裴达就真的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人类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