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光 第2章 重逢

林北衡落地香港后，没去提前订好的酒店，而是去了维多利亚港的公寓。

维多利亚港的公寓，是楼京墨十八岁成人礼时，父亲楼治野送的，他希望他的儿子自由。

当初谈恋爱时，楼京墨把公寓的钥匙，密码和门禁卡都给了林北衡一份。

如今倒是物是人非。

林北衡试了密码，密码正确，还是他的生日。

林北衡突然想起他和楼京墨刚谈恋爱时，楼京墨说，“听说接吻能解相思苦。”

八年后在香港，在维多利亚港，在楼京墨的公寓里，林北衡吻了他的手机壁纸。

手机壁纸上，正是笑的明媚的楼京墨。

分别八年，林北衡不恨，更多的是心疼，他信他是身不由己，他信他有苦衷。

林北衡眼泪掉下来时，手机的提示音接连响起。

是梁言旭，不用猜都知道是工作上的汇报。

林北衡简单看了一眼，得知了来和他对接的是楼京墨后，心跳漏了一拍。

下一秒，楼京墨的好友申请弹了出来。

林北衡抖着手点了通过。

通过后才看清楼京墨好友申请里写了什么。

“久别重逢，林先生，安好。”

商业圈行事向来雷厉风行，心狠手辣的林北衡。

时隔多年，再次红了眼眶。

楼京墨先发来了消息。

［楼京墨］：当时和你分手，是被我爷爷逼的。他逼我和你分手，逼我出国，逼我换了联系方式，我的证件被强制没收。

［楼京墨］：林北衡。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楼京墨］：林总不信也好，恨也罢。选择权在林总手上。

［楼京墨］：林总，我们来谈谈合作吧。

［林北衡］：雯雯。

［林北衡］：我信，我也不恨你。

［林北衡］：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林北衡］：楼总，工作上的事情不急。

手机对面，不仅是楼京墨愣了愣，坐在旁边吃瓜的楼治野也目瞪口呆。

“你说，当年和你谈恋爱的是林北衡？！”楼治野端着水杯，看向楼京墨。

楼京墨点了点头。

八年前的子弹，现在正中楼明程的眉心。

楼治野揉了揉眉心，突然笑了笑出了声。

楼京墨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楼治野，“阿爸，笑乜呢。”

“冇，一谂到你阿爷我就想笑。”楼治野笑道。

楼京墨白了一眼楼治野，捞起手机回复林北衡的消息。

［楼京墨］：好，我们重新开始。

［林北衡］：这次我们谁都不可以放手，好吗，雯雯。

楼京墨看见“雯雯”还是微不可查的愣了愣。

楼京墨小名叫雯雯。

是江明珠在孩子出生前取的小名。

“雯雯的幸福。”

“稳稳的幸福。”

无论这个孩子，是男是女，江明珠都希望这个孩子能幸福，稳稳的幸福。

手机提示音响起，唤回了楼京墨的思绪。

［林北衡］：我在维多利亚港的公寓。

楼京墨一惊，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吓了楼治野一跳，“你要做咩？”

“阿爸，林北衡嚟揾我喇。”楼京墨看向楼治野。

“吓？而家？”楼治野震惊道，又摇了摇头，“拍拖嘅男人真系好惊。”

楼京墨连忙套上外套，抓过车钥匙就出了门。

“你做咩去？”楼治野喊他。

“我去搵佢。”楼京墨回道。

“衰仔注意安全。”楼治野叮嘱道。

楼京墨跑的太快，没听见楼治野的叮嘱。

楼治野笑出声，点了支烟。

烟雾缭绕间，楼治野眼中的情绪翻涌，喃喃自语起来。

“明珠，雯雯返嚟嘞。”

“雯雯有意嘅人。”

“佢好钟意雯雯，等雯雯八年。”

“明珠，雯雯真系要幸福嘞。”

“明珠，雯雯会幸福嘅。”

“明珠，我想你。”

楼治野低头笑笑，今晚楼京墨肯定不会回来了，楼治野开了瓶酒。

李阿姨做完饭时，楼治野就叫她回去了。

维多利亚港的公寓。

楼京墨在门外，输密码的手都是抖的。

楼京墨无疑是激动的，分别了八年的爱人，此时此刻，就在门后等他。

楼京墨深深呼出一口气，推开了门。

入目，是林北衡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夜晚的维多利亚港。

“林北衡。”楼京墨动了动唇。

林北衡闻言转过身来，看向楼京墨，嘴角上扬。

“不抱一下吗？”林北衡问。

楼京墨扑进了林北衡的怀里，眼泪也随之落下。

林北衡稳稳的接住了他的雯雯，也接住了属于他们的幸福。

林北衡将人抱的更紧了些，似是要将人揉进骨血。

怀中之人是他的爱人，是他分别了八年，也念了八年的人。

“点解你嚟咗呀？”楼京墨下意识说了粤语。

话出口，才反应过来林北衡可能听不懂粤语，刚想开口说普通话。

“我认出邀请函系你字迹，谂住嚟香港睇。”林北衡开口说了粤语。

楼京墨的眼睛亮了亮，“点解你会讲粤语？”楼京墨问出了心中所想。

林北衡一脸的得意，像是邀功般笑意盈盈道：“我学嘅，点啊？”

楼京墨描摹着林北衡的眉眼，“点解唔嬲我呀。”

“因为爱你，粒心胜过恨意。”林北衡看着楼京墨认真道。

楼京墨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雯雯，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林北衡问道。

“听说接吻能解相思苦。”楼京墨眼角泛红的看向林北衡。

楼京墨当时和林北衡说这句话时，便和承诺林北衡，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

林北衡吻上了楼京墨的唇。

这个吻迟到了八年。

林北衡终是得偿所愿。在香港，在维多利亚港，在这间公寓里，和心爱之人重逢。

天明。

楼京墨从梦中惊醒，看了眼身边人，默默的松了口气。

楼京墨起身的一瞬，又被林北衡拉了回去，搂进怀里，蹭了蹭楼京墨的脖颈。

“再睡会。”林北衡声音沙哑。

“我要去准备今晚的宴会。”楼京墨柔声道。

“一定要你去吗。”林北衡撇了撇嘴，带了几分委屈。

“嗯，今晚的宴会是为了宣布楼氏集团的继承人。”楼京墨看着林北衡现在的样子笑出了声，揉了揉林北衡毛茸茸的短发。

林北衡有些落寞，松开了楼京墨，“晚上见。”

楼京墨吻了吻林北衡的额头，“晚上见。”

林北衡给楼京墨穿好了衣服，送他到了公寓楼下。

楼京墨外头看向林北衡，笑了笑，“好啦，快啲上去再瞓一阵啦。”

林北衡点了点头，“晚上见！”

林北衡看着楼京墨发动了车子才上了楼。

林北衡收拾东西时，发现了楼京墨落下的戒指。

林北衡将戒指戴在了小指。

他和楼京墨的体型差很明显。

楼京墨戴中指的戒指，林北衡戴小指还是勉强。

林北衡肩宽腿长，体型偏壮，常年健身。

楼京墨宽肩窄腰偏瘦，病态的瘦。

楼京墨有先天性心脏病，还有点厌食。

楼家老宅。

楼明程给楼治野打了不下二十多个电话，楼治野都没接。

楼明程又打给了楼京墨。

“京墨，叫你爸接电话。”楼明程的语气听上去不好。

楼京墨挠了挠头，“爷爷，我爸他，可能接不了了。”

“嗯？为什么？”楼明程疑惑道。

“他喝多了，还没醒酒。”楼京墨有些尴尬。

“你就算抬，也要把他抬过来！”楼明程恨铁不成钢道。

楼明程说完就挂了电话。

楼京墨看着在地上睡着的楼治野，不禁有点头疼。

得想个办法，不能让楼治野再这么喝下了，都快五十的人了，身体熬不住。

“阿爸？醒下，阿爷催嘞。”楼京墨拍了拍楼治野的肩膀。

“嗯……不用管他。”楼治野声音沙哑道。

楼京墨叹了口，将楼治野扶了起来，“阿爸下次饮少啲酒，对身体唔好。”

楼治野揉了揉眼睛，“放心，不会有事的。”

楼京墨无奈的摇了摇头去收拾地上的酒瓶子。

楼京墨收拾完一回头发现人没了，有些焦急的喊道，还差点破了音：“爸？爸？”见没反应，楼京墨无法只能喊了全名，“楼治野！”

楼治野叼着牙刷就出来了，“喊什么……”

“我看你还是不清醒。”楼京墨看着楼治野嘴角的泡沫无奈道。

楼京墨推着楼治野回卫生间继续洗漱。

楼京墨换了身衣服，开车去了老宅。

楼明程站在院子里，现在楼京墨对他来说，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不再是过去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楼京墨。

在楼家，有能力的孩子才会得到爱。

楼京墨出生起就比别人少了份爱，妈妈的爱。

楼治野再怎么弥补，也补不上妈妈的位置。

当年，楼京墨被送出国。

楼明程劝过楼治野在找个妻子，试试看在要一个孩子。

话里话外都是在让楼治野放弃楼京墨这个孩子。

可楼治野怎么会同意呢。

楼京墨是妻子江明珠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

如果妻子没有去世，现在楼京墨应该在央美里读书。

江明珠最看不得孩子受委屈，她一定有办法，而不是像楼治野这样，一味地忍让，委屈孩子。

楼治野有的时候都会觉得自己窝囊。

留不住妻子，护不住儿子，天底下没有比他更窝囊的了，楼治野以前有很长一段时间是这么想的。

夜幕降临。

楼家老宅，主位罕见的不是楼家老爷子，楼明程。

林北衡慵懒的坐在主位上，楼京墨在他旁边。

“和楼氏的合作，我会考虑，也要看楼氏的下一任继承人，合不合我的眼缘。”林北衡看向楼明程笑道。

楼明程点头称是，“林总多担待。”

“我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林北衡喝了口杯中的红酒。

“现在就开始吧爷爷。”楼京墨开口道。

楼明程点了点头。

楼瑜铭有些自信的看向楼京墨，带着一丝挑衅道：“到时候，你爸的公司就是我的了。”

“我看未必。”林北衡手指在桌上点了点。

楼瑜铭别过头冷哼一声。

楼治野拿起话筒，“我宣布，楼京墨成为新一任楼氏集团的继承人。”

楼治野看了一眼楼瑜铭，眼中带着明晃晃的嘲讽，“楼治裴次子楼瑜舟考公上岸，接替其父楼治裴。”

闻言，楼瑜铭摔了酒杯，起身指着楼明程，“楼京墨到底给你灌了什么**汤，被你送出国八年还能继承公司。”楼瑜铭喊道，楼瑜舟过去拉他，反被楼瑜铭推倒。

楼瑜铭又看向楼瑜舟，“你他妈的什么时候考的公？！我他妈的问你！回答我！”

楼瑜铭见楼瑜舟不开口回答自己，快步冲过去拽起楼瑜舟，一拳打在楼瑜舟的脸上。

林北衡握了握楼京墨微微发凉的手，另一只手挡在了楼京墨的眼前。

林北衡轻声道：“乖乖，别看。”

楼京墨注意到了林北衡小指戒指，笑了笑：“我不怕的。”

“治裴，管管你儿子。”楼明程拍桌而起，生气的喊道。

楼治裴上前拽过楼瑜铭，毫不留情给了楼瑜铭一记耳光，“你的教养和礼貌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快给爷爷和你弟弟道歉。”楼治裴反问道。

“凭什么是他楼京墨！他不是从小就不受待见，他不是喜欢男人吗，他凭什么能继承公司，凭什么是楼瑜舟，凭什么是他考公？为什么不通知我！”楼瑜铭愤怒的看向楼京墨和楼瑜舟。

楼治野扶起楼瑜舟，看向楼瑜铭，嗤笑出声：“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

楼瑜舟小声说了句谢谢。

楼治野拍了拍楼瑜舟的手，示意他放心。

“就凭，他楼京墨喜欢的男人是我。”林北衡伸出和楼京墨十指紧扣的双手，漫不经心道。

这下，除了楼治野，其他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一瞬间的怔愣。

楼明程瞬间反应过来，“当年和京墨谈恋爱的是，是您？”楼明程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道。

林北衡的眸子暗了暗，“嗯，是我。”

楼治野倒是笑出了声，“父亲，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呢。”

“楼氏和林氏的合作，我同意了。”林北衡看着楼明程，“但楼京墨受的委屈我会一点一点的要回来，我同样，也是为了楼京墨和我爸。”林北衡看向楼治野又喊了声，“爸”。

楼治野有些慌了神，“林总倒也不用这么客气哈。”

楼京墨也拉了拉林北衡的衣袖，小声道：“太快了，我爸还没准备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