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海盗头子劫走后那些日子 第12章 静夜烛光

“这么晚了，为什么事光临？”希莉斯边回身收起桌子上的地图，边问道。

“那对新鱼岛的父子应该快要下船离开了吧？”路茵走进船舱内，缓缓关上木门。

“是快了，明天或后天。”希莉斯没回头，她熟练地收搭着，桌面不一会儿就变得干干净净。

“我有一个想法……”路茵站在原地，继续说道，“我和我的船员也去新鱼岛。”

希莉斯慢条斯理地转过头，烛光于她身后转曳，如潭似的眼眸没有丝毫波澜。

无声的注视，示意着路茵说下去。

“一来我们身上已经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想必你们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清楚了……”路茵仍记得自己的海螺至今下落不明。

“二来你们也深知，在短时间内是不需要这么多‘帮手’的；而我们继续待在船上，于你们而言，不过是一群性价比不高的船客。”

“三来，希莉斯小姐不也乐意做慈善？我们去新鱼岛，对你来说，也只是顺手的善事罢了。”

“所以我们的离开，是一个只赚不赔的买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路茵说完最后一个字后，就安静地站着、与她对视着、等待着关乎未来的回答。

可夜仍旧寂静无声。

路茵默默在心里将刚刚的说辞复盘了一遍，并未觉出问题；她将注意力放回到现实，不知道希莉斯是否也认同她的想法。

“希莉斯小姐，你在听吗？”路茵忍不住打破这让人没底的静夜。

希莉斯眨了一下眼，随即微笑地说道：“精彩的演讲，我还以为你没说完呢……”

“那你的看法是？”

“我觉得是时候睡觉了。”

希莉斯仍旧笑道。

路茵：？

路茵：……

“呃，是到点休息了；但关于刚才……”路茵心有不甘道。

“先有好睡眠后，才有精力去讨论其他事，对吗？”

“好吧，抱歉，占用到你的睡眠时间了……”路茵放弃了挣扎。

路茵转身欲走，手还未碰到门，便听见希莉斯的声音：

“我会考虑给你的船员跟着去新鱼岛的机会。”

“我的船员？”

“是的，你的船员。”

希莉斯的目光始终未离开：“你、或者你和你的几个朋友，不用再操心这个了。”

路茵彻底转向她，手在阴影处默默握紧：

“难道我们身上还有希莉斯小姐很想要，但没拿到的东西吗？”

“算是吧。”

“是什么？或许我和我的朋友不介意双手奉上。”

希莉斯轻笑一声，缓缓说道：“不是非得金银财宝才算有价值。”

“我并不稀罕你们能拿得出来的东西，不用回去猜答案……”

路茵没再说话，她也知道，目前已经多说无用。

算了，能走一个算一个吧。

路茵边安慰自己边再次伸手向门，却听到希莉斯再次开口道：

“之前见你总挑非黑即灰的衣服穿，我记得也有其他色的可供选择吧……你喜欢黑和灰吗？”

路茵顿了顿，伸出去的手悬在空中。

“今天的你，怎么一身白呢？”

“只有这件象牙白长裙是我自己的；”路茵回过头，目光往后扫去，“我选择它，难道不应该理所当然吗？”

这时，“咚咚”，木门被轻轻地敲响，声音却在缓慢的空气中格外刺耳；舱内的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盯向朝木门。

门外的人音量不大，用着路茵听不懂的语言说了句什么，但声音听着有些熟悉。

在门外人说完后，希莉斯便回了句：“我知道了。”

门外的人得到回答后，久久没有声音，似乎是离开了。

“是瑞特吗？”路茵看着希莉斯。

“嗯，他出来做最后一圈巡逻，注意到这的门逢处有光亮，所以来提醒该休息了……”

“哦，那我也回去休息了。”路茵说道。

“那上一个问题的答案呢？”

舱内渐暗，刚开始的半截蜡烛如今快要烧到底了；路茵的眸子也不可察觉地渐暗。

从她去年的生日到现在，恰已过了六个月。

路茵只是回头，报以微笑：“我也觉得是时候该睡觉了。”

路茵刚打开门，淅淅沥沥的雨声瞬间涌进，充斥着整个舱室，路茵愣了愣。

在感受到身后的目光后，她刚准备迈出步子，却有一阵掺杂着冰凉雨丝的大风迎面扑来，她的衣服瞬间湿了大半。

也正因这阵不速之客，舱室里的唯一光源被吹灭，黑暗措手不及地笼罩了整个天地。

接着是抽屉被打开的声音，身后的人不慌不忙地取出里面的火柴盒，蜡烛再次被点燃；烛光虽微弱，但也足矣。

路茵也早已在大风过后就将木门关上，回头正见希莉斯将火柴盒重新放回抽屉：“外面风雨交加，你怎么回去呢？”

路茵的视线静静地跟着希莉斯，后者慢慢踱步至舱室最里面的角落——那里堆着不少东西。

希莉斯弯下腰，双手也不急不躁地翻动着，似乎在寻找什么。

不一会儿，希莉斯直起身来，左手拿着一团被捆起来的东西——似乎是吊床布；她没有看路茵，但嘴里不忘说道：“路茵小姐要在这借宿一晚吗？”

希莉斯这才抬眼看她，眼里满是打趣的意味。

路茵打心底不认为这是好主意，刚想出声婉拒；却暼见希莉斯左手一松，那捆深蓝色吊床布掉落在地。

路茵有些疑惑地抬眸，一条黑色的东西被抛过来；她连忙抬手接住，才不至于砸到自己。

路茵低头定睛一看手中握着的东西，被抛过来的是一把黑色大伞……

路茵抬头望向希莉斯，后者只是若无其事地站在那，脸不红心不跳地与她的目光交织，脸上还带有平静的微笑。

接着，希莉斯故作惊讶道：“难道路茵小姐真想在这留宿吗？但……”

“当然没有。”不等希莉斯说完，路茵便抢答道。

路茵也笑笑：

“想都不敢想。”

路茵再次转身走到门边，身后人说着：“感觉雨下得更大了。”

她边拿着伞朝身后的人挥挥，边头也不回地说着：“谢谢你的伞，我走了。”

路茵将木门拉开，外面的雨果然较上次开门的时候更大了；一阵又一阵的大风推动着海浪，一阵又一阵的海浪推动着整艘船。

脚下是愈来愈明显的颠簸感，海风携着冷雨再次扑来；“唰”的一声，大伞被撑开，抵挡住了部分的风雨，但撑伞人还是被吹退了几步。

路茵感觉到背后有只手的温度，她回过头，即使烛光早被风吹散，她也知道是黑暗中的希莉斯撑着她，让她不再被吹退。

希莉斯从她身后站到身旁，也看了她一眼，随即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外——那是个混沌的世界。

两人逐步靠近门边，一阵又一阵的大风似乎永不停竭，她们不得不抓住手边的门框，才得以在风雨中站稳。

一片馄饨的雨夜中，只有空中的几道电闪雷鸣偶尔照亮周围，呼啸的风浪使得船更加摇晃不定，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脸上隐隐生疼。

剧烈的颠簸使第一个船员被惊醒，随后越来越多的人纷纷起身，他们纷纷打开通往甲板的门，呆滞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寒风冰雨拍打在身上，人们身体本能的战栗，让他们更加确信这不是梦。

这不平凡的一切似乎都在宣告着——海上风暴的降临。

耳边是风浪的咆哮声、雷电的轰鸣声，以及被惊醒之人的惊呼声、来回奔走的脚步声——海上风暴来的太突然，人们都乱成一锅粥。

“所有人都进去！关好门！”黑暗中，瑞特的声音穿透而来。

“对对对，快回去！”其中一个人也跟着喊道。

人们渐渐清醒、平稳下来；天边再次传来雷鸣声，人们纷纷回头，往船舱涌去。

希莉斯关上木门，阻断了外面的喧嚣；但风声仍可穿缝而入，发出轻微但尖锐的呼声。

路茵将湿发拢至耳后，眼看着木门有被吹开的趋势，她便用背撑着木门，默默地与门外的风雨较量。

路茵的余光瞥见不远处忙碌的身影，她抬起头，只见希莉斯正在翻箱倒柜，奈何舱室内也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看不清希莉斯捧在怀中东西。

风雨来了重重一击，险些被推开的木门再次被路茵顶住，她看向希莉斯：“你在找什么呢？再不来帮忙，我真的不确定这门一会儿还在不在。”

希莉斯没回答也没看她，依旧一声不吭地专注于手上的动作。

路茵的后背能感受到外面的风力越来越大，她微微皱眉道：“你不是说金银财宝没有价值吗？”

希莉斯终于停止找东西，站起身来怀顾四周，然后静如止水地凝视着她，最后跨过满地被翻乱的东西向她走来。

希莉斯快要走到路茵身前时，一阵大风给了这门最后一击——门被吹倒了。

预想中的痛感并没有到来，路茵感觉到自己半倚在一个人身上；路茵睁开双眼，自己的鼻尖正抵着棕色的羊皮马夹，而一只手腕正被紧紧抓着。

路茵向上望去，对上了另一双也正盯着自己的眼睛。

原本应被门压倒的她，被希莉斯一手扯了出来。

门口处持续涌进的风雨让两人来不及多想，路茵迅速站直身子，与她拉开了一点距离，希莉斯也松开了握着她的手。

“门都没了……接下来要干什么？”路茵活动了一下因希莉斯用力而发疼的手腕。

希莉斯目不转睛地眺望门外：“这船刚修好不久，根本抵挡不住这场海上风暴。”

路茵转过头，希莉斯察觉到她的动作，也同一时间转过头看她。

又有一道雷电划破天际，一瞬间的白昼过后又是无尽的混沌黑夜；两人静默无声地注视着对方，在大风暴的面前，她们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脚下的颠簸感越来越强烈，其余的船员似乎也接受了命运的安排，他们都凑到最亲近的人身边，找不到或没有最亲近的人则会相互抱团取暖。

“阿父，我好想阿母，好想阿妹……”

“哎，你怎么不在这，要是能说上最后一句话就好了，或者看上最后一眼……”

“乐观来说，这也算一种解脱吧……”

“母亲，我还想做饭给你吃呢……”

“真的没希望了吗？真的没有可能在未来团聚吗……”

“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沉默的人群中，每一个人的心里都希望这只是一场梦：“梦快点结束吧，我想要醒来。”

又掀起一个比船还要高的大风浪，它毫不犹豫地扑向海上这片天地的唯一生息。

海水瞬间涌入船里的各个角落，船体所有被补起来的木板一一脱落，再大声的惊呼声也被瞬间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海面还是恢复于平静，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千赶万赶也算是赶上吧；

欢迎指出错别字什么的，作者打字的时候难免会粗心；

感谢观看和指出错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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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静夜烛光